第三十三章宴席
濠州，淮西重镇。
人口六十万，金银粮草不计其数，可以挥师向北，打不过官军还可以南下。
濠州分内外两城，外城是普通百姓住所，占了濠州城的三分之二还多。
内城说是城，其实就是用木栅栏隔开的，里面住的都是濠州的达官贵人、知州，同知，判官等等。
濠州城的达鲁花赤（执掌者），就住在内城，这位蒙古老爷，一年四季都呆在内城饮酒作乐，早就上不得马，开不得弓。
和他同在内城的，还有两队色目人和蒙古人的骑兵，这些兵是濠州城最强大的武装力量。
这些骑兵，人人都是弯刀铁甲，长枪硬弓，威风凛凛。
其实这些兵丁主要是震慑，濠州城还是靠汉人兵士把守，兵士由知州和汉人千户控制。
和所有王朝末世时一样，这些兵士也没个兵样子，疏于操练，手中的兵器都锈了。
平日欺负百姓是行家里手，打起仗来就不得而知了。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淮西地区民乱频生，许多流民拖家带，逃往相对稳定的濠州城。
但大元朝的老爷们下令四门紧闭，所有流民一律不得进城，内城之中歌舞升平，城外无数百姓冻饿而死。
浅浅的白雪下，一具具百姓的尸体曝尸荒野。
王猛带着自家的商队进城，看着这般场景，心中毫无波澜，早就是适应了。
七年之前他不也是这般吗？
爱其不幸，怒其不争，人总是要靠自己。
王猛不会帮，他不是烂好人，也没有时间、精力。
打下一个王朝，创建一个盛世，这才是王猛想要做的。
不一会，带着二百人的商队进城，门口的军户认出来王字的旗号，不敢阻拦。
王猛在官面上的势力可不弱，许多汉人千户都和他称兄道弟。
就像他之前所说的，七年的时间，足够他谋划太多了。
亳州、定远、和州……
一个亳州对于他而言，只是起点。
王猛还能一步一步的走的更高！
对于别人而言，这亳州城的高墙厚城就是最大的阻拦，但是对于王猛而言，这就像是一层薄纸。
最坚固的壁垒也容易从内部攻卸！
亳州城的内外地形、军队的换防……
这一切王猛都是了然于心，早就是做好了谋划。
对他而言，取得亳州，就是一顿酒肉的时间。
……
夜色降临之际，王猛从自家的商行乘坐驴车出发，前往望春楼。
这场晚宴他做东，宴请者人数不少，同知，判官连带着四五个汉人千户。
这些都是王猛这些年在官面上经营起来的关系。
大家都是熟人，知晓一定王猛的底细，看着王猛这个笑面虎，对这个“盐贩子”丝毫不敢轻视。
没错，王猛这七年的主要经营便是盐！
自古以来，盐铁都是官方垄断，而王猛所经营的自然就是私盐，说起来这也是掉脑袋的买卖。
但是有需求，有利益，必然有提供。
大元朝的盐税极重，一斤盐的价格之中几乎百分之九十都是税。
平民百姓苦于官盐质量低劣，潮湿、泛黄，苦涩，不堪食用。
甚至用半斤充当一斤，有时甚至断货，无法供给。
质量差就算了，价格也贵。
平常年月制盐本钱十五文左右，售价能到一百至二百文之间，也有更高的，惊人利润，折腾的百姓苦不堪言。
而私盐色白，纯度高，不苦涩，为了获得市场，常常以一斤半做一斤出售，价格一般比官盐便宜一倍以上。
所以市场极为庞大。
有市场，就有勇夫，大量“有胆有识”的私盐贩子组织起来，武装贩售私盐。
在最初，王猛有了原始资本之后，也是想着做些正经的营生，但是见识到私盐的暴利之后，他便决定下场了。
这东西当真是比抢都来的快，这些年王猛能发展迅速就离不开这个。
他还很有危机风险意识的，赚钱之后知道上下打点，而不单单是武力对抗。
整个淮西之地相关官府组织、地方的茶盐转运司，管的到盐这一块的都被他打点的明明白白。
其实官员不愿意和武装私盐贩子真的作对，私盐贩子那是真的狠。
官方真要下手狠了，他们玩些私下里的阴沉手段，地方官员家人不保。
官员不管，私盐贩子也不会过于扰乱社会治安，相安无事。
于是王猛以亳州为基地，他甚至把私盐生意做到了定远、和州之外，往南边进发，和其他私盐贩子争夺市场。
豢养打手，组织武装力量，私自拥有军械。
名义上是做正规贸易的商船队，实际上是武装贩私盐船队，往返于淮西亳州诸州县，是私盐贩卖领域颇有名气的一支。
兼之，王猛出手大方，颇有孟尝之风，在绿林之中才是有了聚义福的美名。
而且贩盐还有许多的好处，比如培养武装力量、扶持官面人物、结交绿林好汉……
这一张起义的大网，都能借着贩卖私盐来完成。
参照着历史上的那位吴王张士诚的生平，这一行大有发展！
只可惜，王猛注定做不到张士诚那般大，毕竟地利差了不是一丁半点。
泰州的条件不是亳州可比的。
……
王猛先一步抵达望春楼，要了一间上等包房，叫了一桌菜，温了上等好酒，等待今晚赴宴。
望春楼是亳州城内一等一的私营酒楼，高有三层，顶层楼上南北两廊都是包房。
包房唤做济楚阁，是很好的私人厢房，除酒楼服务人员以外，不准外人进入、窥探。
厢房有大厢房小厢房之分，大厢房中央有大型中空方桌，中间空地可用来欣赏歌舞。
客人环坐在方桌之后围成一圈，吃酒、听曲儿、观舞，兴致高昂时亲自下场与人共舞，肆意享乐，欢愉无边。
不多时，客人一个接一个的到来了，最后到来的是同知孙德，王猛官面上最大的靠山。
当然，孙德对于王猛丝毫不敢拿大，他是王猛扶持上来了。
怎么扶持？
杀了之前的同知，杀了其余的竞争者，在往上使用大把的银两。
所以在外人看来，孙德是王猛的靠山。
但实际上孙德只是王猛推出来的盾牌、庇护伞。
王猛真正的保护伞，还是自己的实力、势力。
孙德最是清楚王猛的心狠手辣，也很是了解王猛手上的力量，他的家儿老小都是在王猛的控制之下，甚至他本人也算得上王猛势力的半个核心。
对于王猛，孙德不敢有丝毫的违背。
宴席上，众人都是饮酒作乐，好不自在。
待到酒过三巡，王猛看已经吃得差不多了，于是拍拍手，房门顿时打开，十多名姿色艳丽的陪酒娘子笑吟吟的走进来。
这亳州城内但凡是上点档次的酒楼都会养着一群陪酒娘子，或多或少而已。
望春楼是高档酒楼，自然不会落于人后，酒楼内养有陪酒娘子数十，个个浓妆艳抹，聚于主廊檐面上以待酒客呼唤，宛若神仙，看一眼便心潮澎湃。
很多人来到这等大酒楼吃酒并不单单是为了吃酒，常常也会喊上一两个小娘子陪酒，小娘子们竭力推销酒水，也能从中赚点外快。
同时，只要愿意花钱，那些姿色艳丽的小娘子们也不介意与酒客春宵一夜。
一时之间，包厢之中，又是多了不少只有男人才懂得的韵味、风情……
亥时，这私人晚宴宣告结束。
众人都是抱着怀中的美人儿，走上望春楼的厢房，想着共度春宵，巫山云雨。
王猛目送着众人离去，嘴角稍稍上扬。
“这一夜，你们会有个好梦，明天一切就不一样了。”
这一场宴席里，王猛支开了城中大半的高层，尤其是军队的领导者，接下来很多事都更为简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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