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章 离别
当小汽车开进村子并且没有丝毫停留地向福家小院开去时，村子里的人就知道：肯定是福山山回来了。
果不其然，等到小汽车在福家小院外停下后，福山山立刻就从车里钻了出来，冲进了福家小院中。
进入小院，院子里人不少，福爹沉默地搀扶着哽咽的福妈站在屋檐下。
看到福山山跑了进来，福爹的眼中划过一丝亮光。
“囡囡？！快，快进去！你姥在等你！”
听到这句话，一股巨大的悲伤涌上了福山山的心头。
这一刻，福山山很想逃离这里。她害怕，她害怕进到屋子里，就会看到她猜测的那些画面。
可是最终，她的理智还是驱使着她推开了那扇门，走进了屋子里。
熟悉的屋子里，老太太躺在炕上，老中医和何其一个坐着，一个站在炕边。
见到是她进来，老中医紧皱的眉头一展。
“你回来了啊。”
随后他叹了口气，站起身拍了拍福山山的肩膀。
“去和你姥说几句话吧。她等你了几天了。”
眼眶一酸，福山山迅速眨了眨眼，点了点头。
“谢谢您。”
老中医摇了摇头，再次叹了口气。
“老太太这是时间到了，她没有受到什么病痛，这就是最好的事情了。你也不要太”
后面的话他没说，他只是再次拍了拍福山山的肩膀，带着何其出了屋。
房门关上的声音惊醒了福山山。她踉跄了一下，这才如梦初醒地扑到炕边。
老太太似乎睡着了，看着脸色红润，和她记忆中一样。
这一刻，福山山甚至认为，这是老中医他们为了哄她回来，故意弄出来的恶作剧。
小心翼翼地握住老太太的手。微凉的手掌，粗糙单薄。福山山小心地将她的手掌贴在自己的脸颊上。
“姥？我回来了。囡囡回来了。”
或许是听到了她的呼唤声，炕上的老太太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在看到福山山后，老太太有些不解地皱了皱眉。
“囡囡？我又做梦了？”
见她醒了过来，福山山连忙握紧她的手掌。
“姥！是我！我回来了！你没做梦呢！我真的回来了！”
似乎是感觉到了自己手掌上的力度，老太太眼中的疑惑渐渐散去，眉眼舒展开来，整张脸上都是舒心和得偿所愿的满足。
“囡囡？你真回来了？我，我还以为见不到你了。”
听到这里，福山山的眼眶终于湿了。
“姥~”她艰难地开口，却又哽咽地说不出话。她只能低下头，忍了忍泪意后，才又抬头看向老太太。
“您别这么说。您想我了就给我打电话呀。我回来看你，或者你来看我都行的。我现在那个新基地那边可好玩了，旁边就是大海。我还说这几天就带你一起去看看”
她努力地说着现在那个基地里有趣的地方，不断地告诉着老太太，赶紧好起来。等她好了，就一起出去看风景。
听着她的描述，老太太始终含着笑听着。等到福山山都说完了以后，老太太才笑眯眯地摇了摇头。
“不行啦。姥走不动啦。”
短短的几个字，福山山的眼泪，终于决堤了。
“姥！”她泣不成声地喊了一句，紧紧地握住了老太太的手。
“您别离开我好不好？我，我还小呢。您离开我了，我爹娘以后打我怎么办？那时候就没人护着我了。我爹那么严厉，他可凶了！姥，姥您别离开我。您别走！”
老太太只是含着笑，慈爱地看着她。
“我家囡囡，一转眼就长这么大了。已经是个大姑娘了。姥以前还说，等我家囡囡长大了，结婚了，还可以帮她带娃娃。毕竟囡囡都还是个娃娃呢，怎么会带娃娃呀？”
“我家囡囡啊，那么厉害。那么棒！老婆子这辈子没享到子女的服，却享到了外孙女的福。”
“走在外面，别人一听到我是福山山的姥姥。谁不高看老婆子我两眼？”
“老婆子这辈子啊，值了。”
“囡囡啊，你以后一定要注意身体。好好吃饭。你看看你，怎么就又瘦了呢？”
“姥这回把你叫回来，有没有耽搁你的事儿啊？”
“如果耽搁了，你以后给首长赔个礼。老婆子想外孙女了，这回见不着你，我走的不安心啊。”
“老婆子一辈子都在识大体。这回，就让老婆子任性一回吧。啊？”
躺在床上的老太太断断续续地说着话。此时的她，其实已经连回握住福山山手的力气都已经没有了。
最终她长长地叹了口气。
“囡囡啊，来，上炕来陪姥睡会儿觉。你赶回来肯定也累了吧，姥也累了。咱俩，好好睡会儿。好不好？”
一直哭泣的福山山很想摇头。她想让老太太别睡觉，起来陪她出门走走，陪她去吃饭，陪她去聊天。
她很害怕，老太太这一睡着，会不会再也睁不开眼睛。
可是最终，她还是擦干了眼泪，点了点头后，小心地躺在了老太太的身边。
感觉到福山山躺在她的怀里，还盖好了被子，老太太舒心地笑了笑。
“真好啊。我家囡囡，也能给姥盖被子了。我家囡囡，真乖。”
说着话，她含着笑，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躺在她身边的福山山睁着眼，默默地流着泪。
感受着老太太的呼吸慢慢地减弱，最终消失。感受着老太太的身体，一点点地冰冷。
这一天，终究还是到了。
或许，在那些老人一个个地开始去世时，她就应该有心里准备了不是吗？
人的一生，总是会走到尽头的。
曾经的她也想过，要不要去研究能够让人长寿的药剂。
可是最终她都放弃了。
死过一次后她发现，其实，生命有尽头是好事。
因为有期限，所以在有限的生命中，人才会有期待，才会有遗憾，才会有那些精彩纷呈的情绪。
这一次死亡的结束，只是下一次新生的开始。
如果长寿了，又会怎么样呢？
福山山不会去想。但是，那不会是她想看到的。
这一天，她早有预料。
她的姥姥啊，这辈子吃了太多的苦。
不过现在华国被她建设的越来越好了，所以，等姥姥再出生时，应该就不会再遭遇之前的那些苦难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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