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 翻脸
萧书白忽然就觉得这日子过得很没意思,她这么多年死死拽着这个男人,一心为他谋划,几次三番动用娘家的力量去帮他铺路周旋,为的就是他有一天也能够成为像夜家大老爷那样,是个顶天立地的存在。
可结果换来什么了呢?
前二十年还能做到夫妻恩爱,互相之间也有商有量,夜景盛凡事都能听她的。
可自从他当上了家主,自从红妆出了事,自从他们被关进奇华阁,似乎一切就全变了。
一向听话的男人开始不再听话,甚至处处同她对着干。从前总说她哪里都好的男人,现在开始挑剔她,开始说她这也不是那也不是。甚至就连萧家都成了夜盛景瞧不起的存在,因为他说当年就是萧家设的计,才让他娶了她,才让他小小年纪就跟她有了孩子。
人可能就是在那样的绝境下,才会把心里话都说出来吧!她一直以为当年之事滴水不漏,却没想到人家早就有了怀疑。那为何这么多年都不说?还不是为了她萧家宁国侯府的地位。
现在夜景盛是家主了,萧家也没有更多的利用价值了,甚至她生的儿女也都毁了,所以他就开始嫌弃她,甚至想抛弃她。
可是哪有那么容易!就像纳熙春进门是不得已一样,夜景盛这辈子也别想再娶别的妻子!
萧氏看向老夫人,不再唯唯诺诺,也不再小心翼翼地奉承,她只是冷冷淡淡地看过去,看了一会儿就问:“上次那太医,跟母亲说过我身子如何了?”
老夫人曾提过一次为萧氏找太医瞧身子,当时的确是一心想着萧氏能再给夜家开枝散叶的。萧氏一直也很看重这个事,太医来了之后不但礼待有加,临走还给塞了银票。
可太医当着她的面儿什么都没说,只给开了个方子让她细心调养。她以为没什么事,却没想到今日竟听到这样的话。
老夫人见她问了,就点点头说:“是同老身说了,因为那是老身的交情,他自然得来找老身说话。书白啊,你年纪不小了,这个年纪生养本就是不易之事。太医说你身子寒凉,虽然平日里看着没什么,但实际上亏损得很严重。且这种亏损并不耽误你平时的生活,它只是能让你不容易再受~孕。太医还说,女子多数都是寒凉的,只是看程度,像你这种,多半就是平日里吃东西不注意,日久天长养成了习惯,所以慢慢的就亏了。”
汤氏也跟着插了句嘴:“要不怎么能生完三姑娘和二哥儿之后,这么些年一直都没再有动静呢?我可是听说景盛平日里被你霸得死死的,连妾室的门儿都不进,按说你应该给夜家添更多子嗣才对,为何膝下就只有一子一女?”
萧氏眼下真是烦死了这个汤氏,听着汤氏又拿腔拿调地在这儿说话,当场就翻了脸:“舅母自己的官司还没了呢,怎么还有闲情关心我膝下有多少子女的问题?您与其有那个给你丈夫的外甥屋里塞人的心思,不如好好想想一会儿蒋府的匾额抬回来后,这个场该怎么收。要真闹到摘了一品将军府的牌子去挂蒋府的,你信不信舅舅第一个就得把你给打死!”
汤氏一哆嗦,方才想起来自己这还一脑门子官司呢,那个恐怖的夜家四小姐还在拿眼睛剜她,一边剜还一边阴森的笑,那张美得吓人的大白脸总能让她不寒而栗。
都这样了,哪还有闲工夫管别人。于是汤氏闭了嘴,又坐在椅子上郁闷起来。
萧氏就又问老夫人:“母亲这意思,是想给二老爷抬一位平妻进门了?可是想好了真要抬那蒋家庶女生的女儿?您别怪儿媳说话难听,庶女所出的女儿高贵不到哪去,她哪来的资格同我宁国侯府的嫡女平起平坐?这分明就是在诚心羞辱于我。您要给二老爷纳个妾我没意见,但要抬成平妻,那我这就回家去,让我的母亲到府上来与您说话。”
老夫人紧紧皱起眉,对于萧氏拿宁国侯府来与她说话这个事特别厌烦。这一厌烦就挑起了她的逆反心理,明明起初也觉得庶女生的女儿配不上她的二儿子,可萧氏这态度已经让她改了主意。她觉得汤氏说得对,只有弄来一位蒋家的姑娘,她的日子过得才能舒坦。
眼瞅着老夫人不吱声,萧氏轻笑了一下,“既然母亲心里已经有了决断,那咱们这日子就过一天看一天吧!我也不着急,反正四小姐那头的匾额也快抬回来了,一品将军府还能不能剩下都两说呢!”她捏了捏帕子,狠狠瞪向汤氏,“蒋家还真是厉害,我公公这才过世多久,就要来抢宅子了。不但要从形式上抢,还要从实际上也抢。抢走了宅子,再塞给二老爷一个平妻,从此以后夜家剩下的那点儿家底,也得让蒋家都给倒腾空。”
她说着就又问老夫人:“母亲您这是图什么呢?夜家没了,难不成您要回娘家住去?那可真像方才四小姐说的那样了,退什么来着?”
夜温言补了句:“退货。二婶真是个明白人,比我祖母通透多了。”
夜老夫人感觉自己要被气死,她是真想把这些人都赶走,让福禄院儿清静下来。
可又不能赶,因为夜温言已经叫人去制匾了,这事儿她必须得盯着,说什么也不能把蒋府的匾额挂上去。那一品将军府成什么了?还不得成为临安城的大笑话。到时候她就是将军府的罪人,也是蒋家的不孝女,简直是里外不是人。
老夫人狠狠地瞪了汤氏一眼,见汤氏也吓得直突突,就也不忍心再多说什么。再想想,还觉得汤氏实在也是为了她好。要不是看她在将军府受小辈的欺负,汤氏能替她说话,能给她出主意吗?何况主意出得都是好的,给老二娶个平妻也是应该的,这事儿萧家说不着。
于是她又看向萧氏,沉着脸道:“那就请萧家老夫人到府上与老身说话吧!老身倒是要问问她,到底是怎么教出来的女儿,为何她女儿生的孩子一个比一个差劲!”她说这话时,突然伸手指向夜飞舟,“说得好听是生儿育女了,可你生的这是个什么儿子?你给老身说说,这到底是个什么儿子?是你养的有问题还是你生的有问题?他为什么十八了还不议亲?为什么有事没事就往仁王府跑?京里那些流言又是怎么来的?”
老夫人越说越来劲儿,“萧家不来人,老身也还打算往萧家走一趟呢!老二如今是家主了,家主膝下却没有个中用的儿子,这个事儿萧家有责任!这么多年了,萧家的女儿不让我儿纳妾,唯一的一个妾还不让他进她的屋,要不是因为你善妒,我夜家人丁也不至于像现在这般凋零。萧书白,回你的娘家去吧,把你母亲请过来与老身说话!”
萧氏的脸都白了,一方面是让老夫人气的,一方面也是让夜飞舟给气的。
虽说已经算是跟老夫人撕破了脸,但她也做不到当场暴打老夫人一顿。
可心里这口气还是得有地方出的,要不然憋着多难受。于是她选择了夜飞舟!
夜家二少爷从小到大就是个出气筒,夜景盛夫妇有事没事就把他叫到跟前毒打一顿,所以后来他入江湖习武,谁都受不了他那个变~态又手段狠毒的师父,却唯有他觉得那些也没有什么,反正在家里他也是要挨打的,也是要替别人背莫须有的锅的。
比起亲生父母下手,没有血脉关系的师父就容易接受多了。
眼下萧氏又冲着他来,身边搁着的茶盏拿起来就往夜飞舟头上砸了去,结果砸偏了。
萧氏更气了,站起来抓着夜飞舟就推到了地上,再四下看看想找称手的东西,却没找着。
于是她干脆拔下头上的簪子,把簪子尖儿对准了夜飞舟的后背狠狠地扎。
夜飞舟没躲,就以手撑着地面受着。耳边有夜温言的声音传了来:“你要是不反抗,这次我也不救你,且不管你被扎成什么样儿都不会给你治。二哥你别怪我,毕竟你一日不自己主动反抗,那我救你多少回都是没用的。”
萧氏疯了一样的扎自己的儿子,簪子上很快就扎出了血。
夜飞舟穿的是一身白衣,他本来就瘦,白色的衣裳一穿,就显得人更瘦。而且白衣更容易透血,很快他背上就是血乎乎的一片。
舅奶奶汤氏也看傻眼了,口中不停惊呼:“疯子!这就是个疯子啊!”
萧氏的确是要气疯了,因为她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跟老夫人撕破脸,结果却被人家指着这个儿子,三言两语就把她的底气给打得一干二净。
她这辈子就毁在这个儿子手上,要是没有这个儿子,她的人生就不会这样悲惨。这个儿子就是她的绊脚石,就是她的污点,她必须得把这个儿子给扎死,否则这辈子都别想再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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