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第154章
陆家这一辈到陆成明是从“成”字,下一辈就是就从“清”字。
已经两岁的陆清言在收音机面前端端正正地坐着，手里拿着一个九连环在认真地拆，听见里面传来广播员激动的声音——“告全国听众,今日下午三时，我国第一颗□□爆炸成功了！”
“妈妈。”他好奇地看着听到消息骤然怔住的赵芝兰和陆子光,问苏葵,“□□是什么？”
“□□——”苏葵看着桌面上终于等到的日期，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是能够让我们强大，能保护我们的东西。”
“是成明，肯定是成明！”赵芝兰已经激动起来,对陆清言道，“小言,是你爸爸他们成功了！”
爸爸这个名词对陆清言来说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听到了,他往苏葵怀里去,仰着小脑袋问她：“妈妈,爸爸要回来了吗？”
“是啊。”苏葵摸摸他的头,“小言还记得爸爸吗？”
“记得！”他的眼神亮晶晶的,以为是妈妈在考自己问题,噔噔噔地跑到书架那里，指着上面的照片说，“爸爸在这里！”
他让陆子光帮他把照片取下来,小小的手点着妈妈旁边的人：“爸爸。”
说完,他求表现一样地看着苏葵。
这是他们当初结婚时候拍的照片,上面的男人温和俊美，两人并肩站立，情意绵延,触之生动。
看着等着她夸夸的孩子，苏葵对他露出温柔的笑：“对，这就是爸爸，小言真聪明。”
她对孩子从来不吝惜夸奖。向来就宠爱孩子的老两口更是对他有着十八层滤镜，别说赵芝兰，陆子光也说：“小言还记得爸爸啊，真是世界上最最聪明的孩子。”
陆清言认真地点头：“爸爸，讲故事，带我玩儿。”
陆成明这回走的时间不算久，最开始是在京城和沪市两地来回奔波，因为这时的大部分计算工作都依靠我国唯一一台大容量计算机沪j50，所以只好京城这边编写完程序再到沪市去计算，算完再回来。后来才去了戈壁滩的核试验现场，一直到试验成功。
不过这些都是机密，除了苏葵早就知晓，连陆子光两人都不清楚他到底做什么去了，仅仅是有所猜测，现在听到成功的消息才能够肯定。
陆清言见过爸爸很多次，虽然时间并不长，但陆成明都会用最有限的时间来陪伴他，即使他离开了，陆清言也没有忘记他。何况家里还放着那么多照片教他认人呢。
苏葵看孩子一脸认真，情不自禁捏捏他的小脸，“好，等爸爸回来，让他给小言讲故事，让他带你出去……”
正说着话，陆清言忽然抬头看向门外：“爸爸——”
苏葵随他目光看去，门口站着的人不是陆成明是谁？
“小言！”陆成明抱着向自己跑过来的儿子，父子两的轮廓长得非常像，一个大的抱着一个小的，只让苏葵情不自禁露出笑意。
赵芝兰拉着陆子光往厨房去了，把空间留给他们一家三口。
他抱着孩子，灼灼的眼光却看着苏葵：“小葵，我回来了。”
无论他们结婚多久，苏葵看他这样子只觉得好笑：“知道了，我看见你了。”
“可你都没有跟我说话。”他从来都是内敛稳重的，在妻儿面前却是情绪外露。
他想念他们，无时无刻不盼着与他们团聚。
“你想我说什么，小言不是在跟你说话吗？”苏葵从他怀里把正在问他各种问题的儿子接过来，“看你爸爸身上风尘仆仆的，让他先去把自己收拾干净，有什么话晚上再说吧。”
苏葵知道他的工作是机密，从不问他任何有关的问题，哪怕她什么都知道。
两人靠得很近，很久没有的肢体接触让陆成明有些心神不属，导致他只听到晚上两个字，俊朗的脸上微微有些热意：“好。”
然而晚上睡觉的时候，他看见床上的母子两傻眼了。
陆清言小朋友穿着妈妈给他做的小熊睡衣，十分可爱地看着他：“爸爸，讲故事。”
陆成明去看苏葵，苏葵正抹着雪花膏，见他那样就是一笑：“看我干什么？没听见儿子喊你讲故事吗？”
陆小朋友眨巴着乌溜溜的眼睛看着他，陆成明薄唇微抿，看着苏葵：“小言要和我们一起睡吗？”
“当然了。”苏葵同样眨着眼睛，“你不在家的时候小言都是跟我睡的，总不能你一回来就让他走吧？”
“妈妈，不走，抹香香。”聪明的孩子好像听懂了意思，扑到苏葵怀里蹭蹭小脑袋。
“不走不走，小言哪里也不去。”她给陆清言小朋友抹上一点托人从国外带回来的宝宝霜，把他抹得香香的，见陆成明一副不动的样子就斜他一眼：“你还委屈呢？小言这么久不见你，他还这么小，想跟爸爸妈妈一起睡不行吗？”
自从他们结婚以后，苏葵是两边都在住，工作忙就住四合院比较近，平时有空就住陆家。无论住哪边，无论赵芝兰还是秦晓兰帮看孩子，晚上孩子都是要跟自己睡的。
看到儿子濡慕的眼神，陆成明想起自己对他的少有陪伴，心里顿生愧疚，也不提什么他在不在这里的话了。
“好，爸爸给小言讲故事。”他将孩子抱在两人中间，轻轻拍着他，声音温柔地给他讲科学家的故事，这是陆清言小朋友最喜欢的。
“爸爸，我也要当科学家。”快要睡着了，他忽然就来了这么一句。童言稚语，却表达了他最真切的愿望。
陆成明是尊重孩子意见的，苏葵更是思想开明，从不因为他的天真想法而敷衍他。
她亲亲已经睡眼朦胧的儿子：“小言这么聪明，将来一定比爸爸还要厉害。”
听到来自妈妈的夸夸，陆清言小朋友很高兴，也亲亲妈妈的脸，然后满足地睡着了。
孩子的睡颜恬静仿若天使，他的妻子在旁边有种静谧的温柔，陆成明只觉得心里满满涨涨的，他轻轻地把陆清言抱到旁边，然后在苏葵不满的眼神中将她揽在怀里。
“别动好吗？叫我抱抱你。”他陷在她的颈窝里，满足地感受着她身上那种熟悉的味道。
“陆成明！孩子还在这里……”
“我已经很久没有和你在一起了。”他抚摸着怀里人的依旧美丽的脸庞，声音是低低地叹息，“一年了，我终于又能重新抱着你了。”
苏葵忽然就说不出话了，也放任了他的动作。
黑夜中他的眼睛格外地明亮，仿佛里面有细碎的光芒。
小别胜新婚，不外如是。
华国□□爆炸的消息不亚于当时的原子弹爆炸，迅速震惊了全世界。
更为人震惊的是华国的速度，从原子弹到□□，美国用了七年零三个月，苏联用了四年零三个月，英国用了四年零七个月。而华国，真正从零起步，靠着手摇机，靠着计算尺，靠着唯一一台计算机，靠着两支科研人员队伍，仅仅用两年零八个月就成功了！1
之前华国爆炸了原子弹，美国是又酸又恨，一开始是死活不肯相信，后来证实了又在国际上大放厥词，说华国有原子弹又如何，他们有威力更强大的□□，华国要研制□□还不知道要多少年，他们照样比我们强。
而现在，两年零八个月，这是前所未有的华国速度，□□爆炸后他们终于是一声也不吭了。
别说是把他们震住了，其他国家心里也是滋味难明。
苏葵陪同首长会见几个国家驻华大使的时候常能听见他们惊叹的声音。
法国驻华大使罗兰就叹息道：“真是令人难以想象的速度，我想华国的确给了我们太多的惊喜。”
苏葵能够听出来其中复杂的意味，曾经法国和华国建交的时候，华国尚且实力不足，而他们是实力雄厚的西方大国。没想到才建交不久华国就研制成功了原子弹，成为有核国家，实力大增。
如果说华国原子弹爆炸对他们来说只是震惊，那么□□爆炸对他们来说就真的是难以接受了。
为什么？因为法国到现在都还没能成功研制出□□。他们研究原子弹起步比华国早很多，花的时间却比华国久。现在更好，他们已经花了七年多的时间研究□□到现在都没成功，让华国后来居上走到了前头，也难怪他心里的滋味复杂难明了。
首长很是能理解他的心情，只是笑道：“我要感谢贵国领导人对我们的祝贺，同时也希望他能够尽早如愿。”
“我会转告您的祝愿，希望那一天不会太远。”罗兰露出一个得体的微笑，他当然不会告诉首长，国内领导人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并不为我们高兴，反而很是生气华国走在了他们前面。
不过这并不影响两国的交往，罗兰不会因此露出不悦，首长问起苏葵两边大使馆的工作情况也不减关心。
现如今苏葵担任西欧司司长，还兼任部长助理，对法事务依旧是她在负责，今天过来西花厅这边也是来向首长汇报工作的。
“驻法使馆的工作人员已经工作了两年，这两年我们和法国达成了政治经济文化方面的多项合作，尤其是在文化方面，我们在各类文学作品和电影作品方面与他们达成合作，并由此辐射到港城和新马地区，在意识形态宣传方面颇具成效……”
苏葵对这两年的外交成果如数家珍，因为全数都是经过了她的手。
首长忽然又问她：“小苏，你觉得刚才罗兰大使说的，他们国家的研究可能什么时候才会有成果？”
“看他并不怎么慌张的样子，以及他们国内的一些消息，”苏葵只是思索一瞬就道，“我想大概就在这两年了。”
事实上，苏葵知道他们会在明年取得成果，而本不应该知道的首长——也知道。
“亘古未有之大变局啊。”首长只是微微一叹，未来的几年注定随着华国的变化是风起云涌的。
“小苏，你也接触法国事务很久了，外交经验丰富，我没有什么不放心的。明年等他们任期结束，你有没有想过要去那边主持工作？”
苏葵知道部里对她的打算，对此并没有什么意见，只是主持工作？她问：“到时候是哪位同志接任大使？”
“依旧是李先河同志继续担任大使。”首长告诉她，考虑到驻法大使位置十分重要，李先河是其中经验最丰富的人，所以安排他连任。
“李同志是你的老领导了，你们两人一起配合工作我是非常放心的。他现在年纪有些大了，很多事情你要多多帮忙照看。”
“那冯立国同志呢？”之前在外交学院的时候，苏葵就是和他一起学习，部里有意安排他们两人作为搭档。原以为这次过去是和他一起工作，现在计划却改变了。
“冯立国同志之前曾经向我打过一份报告。”首长解释道，“他说知道自己能力不足，想要到更加艰苦的地方去工作锻炼，说这是他作为一个军人的职责。”
他申请去的地方正是加纳，首长出访时遇到领导人遇刺的国家。
非洲一直被认为是最艰苦的地区，尤其还是内乱地区，冯立国这样的选择十分出人意料，考虑到他曾经的身份又在情理之中。
不出意外，他在结束任期后就会去加纳担任大使。而他现在的工作——
果不其然，首长对苏葵笑道：“苏葵同志，不仅是我们，冯立国同志也是十分信任你的，也相信你会将他的工作做得更好。”
也就是说，部里准备安排她担任驻法公使！
这是外交使节的第二等级，由本国领导人委任，接受国同意才能派出，其负责职务豁免权益等与大使等同。以她这个年纪担任如此重要的外交头衔可以说是绝无仅有，哪怕只是身处特殊年代才有的特殊待遇，也完全可见□□对她能力的看重。
苏葵知道首长提前告知她是让她做好准备工作，这样的信任和看重即便经历过多少次，也依旧让她内心震动。
“首长，请您放心，我之后一定会配合好李先河大使，做好对法的外交工作。”
“我现在是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了，”首长和她一起走出去，看见隔壁大院里走出来的人就是一笑，“就是陆成明同志可能放不下心了。”
那边过来的人一大一小两张相似的脸，不是陆成明和陆清言小朋友是谁？
“哪有不放心的，也不是不回来。”苏葵笑了笑，“还可以带孩子出去读两年书，见见世面也好。”
首长恍然而笑：“我看你是早就打算着这一天了吧？”
由于各方面的原因，现在外交部的官员出国并不能向后世一样能带配偶子女一起，他们孤身在外，一走就是几年。家里妻子孩子几乎都是留守，外交部办个托儿所，里面好些“留守儿童”，甚至出国回来后出现孩子都不认识父母的情况。
自从苏葵兼任部长助理以来，就提出了驻外使节的改革提案并促进了提案的决议通过。
方案是仿照后世来的，也参考了现在的实际情况。从财政，纪律，安全，教育等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这样对大家都有利的事情外交部没有不同意的，为她提出的改革意见还给她颁了一面“模范先锋”锦旗。
也就是说，如果她现在出国，可以带配偶子女随行，每年有探亲假可以回来，子女还可以在当地接受教育。
当然，这个方案仅限于和平的国家，现在国际社会并不稳定，一些国家还处在混乱之中，带人过去只有危险，只能是按照实际情况来实行。
无论如何，这个改革方案都给大家指明了方向，让外交人员受益。一旦环境稳定下来，最终都会按照这套方案来实行。
“当初提的时候倒没有想过今天，”苏葵实话实说，“不过现在的确是享受这个方案的好处了。”
起码她不用一走好几年，回来连孩子也不认识她了。
现在的陆清言当然不会不认识她，反而很是依赖她。
“妈妈——”隔着一段距离，陆清言小朋友就认出了自己妈妈，迅速从爸爸怀里下来向她跑过来，苏葵看着他们也露出笑意，把孩子接个满怀。
陆成明也走过来向首长致意。
苏葵走过去和他站在一起：“你们父子两怎么转到这里来了？”
这两天陆成明休假，就带着小朋友到处玩，似乎是要把从前少有的陪伴都补回来，还每天转到外交部去接苏葵回家，一家三口同进同出，部里就没有一个不羡慕他们的。
首长倒是明白过来了：“是来看邦国同志的吧？”
陆成明点头：“是，我带小言来看看外公，刚才看到苏葵同志往这里来就在这里等一等她。”
他说的外公就是赵芝兰的父亲，曾担任过组织部长，中央委员。中央很多领导退休以后就住在□□的大院里，离首长办公的地方很近。
“妈妈，首长是什么？有好多首长。”陆清言小朋友正处于对什么都好奇的时候，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人。
苏葵还没让他叫人呢，首长就笑了笑：“这孩子是叫清言吧，是个聪明的孩子。”
聪明的孩子一听到有人夸他，顿时眼睛就亮了，首长说要抱他，他就一点也不怕地过去了，还不忘说一声“谢谢”。
首长的警卫员和秘书都是苏葵的老熟人了，看首长这样高兴，任秘书是再次对苏葵表示了服气：“小苏同志，你们当父母也太会教了吧，这么小个孩子怎么就这么懂事呢。”
像他家那个，两三岁的时候别说什么问问题讲礼貌了，话都说不圆。要是让他见什么首长领导，保证给吓哭。
警卫员看着他的父母两人沉默一会儿：“有没有一种可能，天才都是会遗传的。”
而他的父母，哪一个不是天才中的天才？
任秘书给他一噎，愣是不知道怎么反驳。
苏葵和陆成明对视一眼都是笑意，首长也抱着小朋友笑道：“你不是问首长是什么吗，首长是你爸爸妈妈的证婚人。小同志，你可不是要跟我说谢谢吗？”
当初苏葵和陆成明结婚的时候就是首长给他们做的证婚人。当然小朋友是不可能知道的，他听不懂什么叫证婚人，只看爸爸妈妈笑得温柔，只觉得这一定是好事。
想起妈妈说要有礼貌的话，他学着刚才大院里警卫员敬礼的样子，举着小手向首长敬了一个礼：“首长好！”
逗得首长又是大笑：“好好，清言小同志，这是谁教你的？”
“妈妈，妈妈！”他指着苏葵，小小的脸上满是骄傲，又让爸爸把帮他拿着的玩具给他。
是刚刚太外公给他做的一架小飞机，陆清言拿着他心爱的玩具说：“我聪明，造大飞机，上天看星星！”
家里人天天夸他聪明，他就彻底记住了这个词。
自从苏葵领着他看了一回星空，给他讲了星星的故事以后，他就迷上了浩瀚的宇宙星空，天天缠着苏葵问怎么才能上去，他要去看星星。
附近不少大院领导都在此处，看到首长抱着一个孩子都挺惊讶，过来一看正好听见这小朋友的“豪情壮志”，纷纷笑了。
“这是谁家的孩子？”
这位老领导以为他听不懂，谁知人家聪明得很，没等爸爸妈妈说话就回答道：“我是陆家的！”
他又奶声奶气地问：“那你是谁家的啊？”
这位老领导也被他逗笑了：“你这小同志真有意思，我也是陆家的，但和你不是一家。”
苏葵认识这位老领导，他也姓陆，是曾经出现在历史书上的将帅，现在正和她家的小朋友聊起天来了。
不止是他，几位领导，领导夫人都十分喜爱这个小家伙。苏葵就眼睁睁看着陆清言小朋友在几位老首长面前诉说自己的“理想”。
“陆家的这位小同志，听说你要造大飞机啊？”
他认真地点着小脑袋：“造大飞机，住在天上，看星星！”
“爸爸，妈妈，爷爷，奶奶……”他扒着自己的指头数了一圈，看着自己的爸爸妈妈，在苏葵的鼓励下仰头看着大家，“妈妈说，我们国家有很多人，都要一起去。”
没人把他的话当童言稚语，反而为这样的赤子之心而感慨，没有人不盼望着这个小小的孩子愿望能够成真。
“小同志有志气！”这位姓陆的老首长把他抱起来，“我们就等着你造出飞船，让咱们华国人也上太空去瞧瞧！”
小小的他不知道什么是飞机和飞船，只是在母亲的启蒙之下，有了向往宇宙星空的念头。
此时的航天事业离华国还非常非常遥远，没有人想到此刻的童言稚语很快会有成功的一天，带着华国的航天事业走向一个新的里程碑。
和他的父母一样，青史之上注定会留下属于陆清言浓墨重彩的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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