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章：洛阳朝议
公元253年，4月8日。
洛阳皇宫。
“启奏陛下！”
尚书仆射李丰躬身禀奏道：“昨日傍晚，陕县失守，镇南将军毌丘俭兵败殉国。”
李丰此言一出，整个大殿瞬间鸦雀无声。
数日前弘农失守，如今洛阳西部门户洞开，汉军随时可能兵临洛阳城下。
年仅二十一岁的曹芳, 他很想重振大魏国威，虽不说恢复到关中之战前的格局，至少也要保住大魏疆土。
“陛下！”
大将军夏侯玄出列行了一礼，道：“汉军的汉王炮威力强大，非我大魏可以抗衡。”
夏侯玄看了一眼大殿上文武重臣，眉头紧锁。
“陛下！”
“微臣奏请陛下迁都, 暂避汉军锋芒。”
夏侯玄身为大魏的大将军，但是面对汉军如此犀利的进攻, 还有传闻中的汉王炮, 这些日子，他一直在琢磨迁都这事儿。
迁都——
正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继续留守洛阳，一旦汉军大军压境，大魏恐怕就难逃灭国的命运。
“微臣附议！”
济南王曹楷也是跟着出列附和。
曹楷是皇帝曹芳的亲爹，从汉魏之战开始那一刻，他就提出过迁都，此刻大将军再次提出这个建议，他当然会跟着附和。
有了大将军、天子的老爹领头，很快又有十几员文武大臣也支持迁都，在他们看来，迁都并不是什么难为情的事情。
即使迁都，他们依然是大魏的重臣。
若是死守洛阳，他们面临的或许就是死亡, 即便稍微好一点，也可能就是亡国奴。
“哈哈哈！”
“哈哈哈！”
“哈哈哈！”
一众大臣齐声请求迁都，暂避汉军锋芒, 可就在这個时候, 一阵爽朗的笑声响彻整个大殿。
曹芳愣了一下，抬眼看去。
“钟爱卿！”曹芳看着钟会，问道：“汝何故发笑？”
钟会此刻官拜典军将军，年龄虽然不大，今年也就二十八岁，但是在司马师叛乱，以及此番汉魏战争爆发，也是展示了其非凡的才能。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曹芳才破格提拔，将他由原来的司隶校尉，提拔为典军将军。
“迁都！”
“迁都！”
钟会无奈的摇了摇头，向曹芳躬身行礼：“陛下，如今汉军大军压境，我等身为大魏臣子，理应为国排忧解难；”说着很是不削的看着大殿上的几位大臣，冷冷一笑：“敌军压境，我等就只顾着逃命乎？”
“若是如此！”钟会冷哼一声，不削的道：“如果真的如此惧怕汉军，如此惧怕汉军的汉王炮, 倒不如趁此开城投降。”
“钟会！”夏侯玄闻言暴怒：“汝这黄口小儿，焉知国家朝政大事，正所谓大丈夫能屈能伸。”
说着，夏侯玄看向曹芳，道：“陛下，弘农陕县失守，洛阳便再也无险可守，一旦汉军兵临城下，皆时若再想要迁都，也没有了机会。”
“况且，如今汉军的汉王炮，射程是我大魏霹雳炮、火箭炮的三倍；”说着，夏侯玄又怒视着钟会，问道：“汝倒是说说，如今我大魏，当如何抵挡汉王炮的攻击？”
夏侯玄怕死，但是眼下的局势，他也看得很清楚。
汉军的汉王炮，威力实在太强。
没等钟会回答，夏侯玄又一次向曹芳拱手道：“若是趁汉军还未抵达洛阳，陛下迁都他处，然后派出细作暗探，去汉军营寨打听消息，去获取汉王炮的制作工艺。”
夏侯玄这话一处，整个大殿上，很多朝臣都是眼前一亮。
大将军说得在理。
明着与汉军正面较量，魏军没有那个实力，但是大魏却有超强的模仿能力，比如此前的火箭炮，就是细作打探到的消息，仅仅只用了两个月的时间，大魏不但拥有了火箭炮，而且还生产出比火箭炮更实用的霹雳炮。
“若是我大魏仿造出汉王炮；”夏侯玄环视一圈，然后朗声笑道：“那时候，我大魏还怕汉军否？”
“迁都！”
“迁都只是权宜之计，等到我大魏也造出汉王炮，或者比汉王炮威力更加强大的武器；”夏侯玄再次向曹芳躬身道：“那时候，陛下可亲率王师驱逐汉军，重回洛阳。”
听到这里，曹芳不由一震，似乎有些心动。
汉王炮的威力，他是有听说过的。
即使他没有亲眼见到，但是弘农、陕县如此迅速就被汉军攻破，这就足以说明汉王炮的强大。
毕竟魏军此番在弘农、陕县共计布防的兵马也有七八万人。
七八万人坚守两座城池，若是放在以前，即使对方来三五十万攻城，没有个一年半载，也别想攻破城池。
可是现在呢？
算上第一次弘农之战，汉军攻占两座城池，仅仅用时不到一个月，其中还有二十余天，汉军根本就没有发动过任何战争。
真正意义的攻城的时间，其实就几天时间而已。
这就是武器先进，产生的强大效果。
若是暂避汉军锋芒，趁机获取汉王炮的锻造工艺，然后大量生产汉王炮，到时候再与汉军决一雌雄，谁胜谁负还很那预料。
“哈哈哈！”
钟会闻言，却是高声笑道：“启奏陛下，汉王炮的锻造工艺，微臣已经获取。”
“什么？”曹芳也是愣住，问钟会：“爱卿何时得知此工艺的，为何不提前向朕禀报。”
曹芳并不怀疑钟会有这般能力，毕竟此前的汉王炮、火药的配方，都是钟会暗中派人获取的。
“回禀陛下！”
钟会向曹芳行了一礼，有些无奈的道：“微臣也是昨天晚上才收到消息，本想今日早朝时禀奏陛下。”
曹芳微微点头，原来如此。
毕竟汉王炮问世的时间并不长，前后算起来，也就六七天时间，钟会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知道了锻造方法，其实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事情了。
“爱卿快说说！”曹芳现在已经不在意暂避锋芒的事情，若是大魏能够锻造出汉王炮，他自然不愿意离开洛阳，作为大魏天子，迁都就意味着逃跑。
曹芳虽然一向胆小，但是骨子里，还是有着一股天然的风骨。
钟会缓缓说道：“回陛下，汉王炮制作工艺，比起火箭炮就要繁琐很多；”说着，他微微皱眉，看了一眼朝臣中的匠作大匠马钧，有些无奈的叹息一声：“这汉王炮，是汉帝在西域之战前研制出来的。”
“炮弹采用生铁锻造弹壳，然后再其间填装炸药铁片等物，仅仅就是这弹壳，汉军就花费了很长的时间制造。”
“相比起来，汉王炮的炮弹，还不是最为复杂的；”钟会再次叹息一声，才说道：“汉王炮的真正关键，是其发射用的炮管。”
“炮管由精铁锻造，锻造一门炮管，需要数十名铁匠，耗时三月方可打造一门炮管。”
嘶——
此言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炮管是精铁所铸，铸造一门炮管，居然需要数十名铁匠，耗时三个月才能完成。
钟会看见曹芳与大臣们，无不惊讶，他继续说道：“刘禅造出第一门汉王炮后，便率军征伐西域，历时九年他才重回中原，这九年的时间里，大汉朝廷一直在秘密锻造汉王炮。”
“诸位可知？”钟会看向满朝文武大臣，疑惑的问道：“诸位可知他们这九年时间，一共锻造出来了多少门汉王炮？”
“九年？”
几个年迈的老臣不由深吸一口凉气，这得造出多少门，大魏即使现在知道了锻造工艺，怕是也很难赶上吧。
“对！九年！”钟会肯定的道。
“可有万门否？”曹芳问。
万门汉王炮，虽然大臣们不愿意听到这个数字，但是曹芳能发出这么一问，也是有原因的，既然汉朝发明了汉王炮，这么尖端的武器，肯定得大力生产。
反正曹芳觉得，若是大魏发明了这么一件先进武器，他肯定会下令大力生产，越多越好。
“非也！”钟会闻言摇了摇头，曹芳顿时一惊，追问道：“莫非不止万门？”
关中之战之前，汉朝实力国力都不如大魏，还有其疆域面积，国内人口，也无法与大魏匹敌。
但是关中之战后，天下格局发生逆转。
大汉不但占据了益雍凉三州，后又打通西域，平定西南唐旄国，后又攻占大魏的并州，到这个时候，大汉的国力、疆域、人口其实已经与大魏不相上下，其实算起来，那时候的大汉疆域，已经超过了魏吴。
人口方面，刘阿斗在征伐西域之前，搞了一次人口普查，将那些世家大族隐藏的人口基本都挖了出来，如此一来，大汉的人口瞬间暴增，总人口接近千万。
那时候刘禅发明出了汉王炮，虽然锻造一门汉王炮需要数十名铁匠，但是在近千万人口当中，想要召集一大批铁匠，也是非常容易的。
莫非现在汉军拥有的汉王炮不止万门？
曹芳有些不可思议起来，因为如果汉军真的拥有数万门汉王炮，这仗也就没法儿打了，别说搬几万门汉王炮过来，即使几百门汉王炮，估计几个时辰，就能将洛阳炸成废墟。
“回陛下！”钟会也不卖关子，他先比了一个六的手势，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是六万门，全都瞪大了双眼，钟会却道：“汉朝用时九年，也只锻造了六百门汉王炮。”
“多少？”丞相陈泰惊恐问道。
“六百门！”钟会的回答很肯定：“只有六百门汉王炮，以及三万多枚炮弹。”
得到这个答案，可是震惊了所有人。
原本想着九年时间，怎么也得锻造几千上万门汉王炮，可是让他们意外的是，居然只有区区六百门。
震惊之余，包括天子曹芳，也是顿住。
汉朝耗时九年，也才锻造六百门汉王炮，现在大魏虽然知道了汉王炮的锻造工艺，短时间内怕是也很难生产出来。
“马钧！”曹芳顿神后，看向匠作大匠马钧问道：“卿是我大魏的匠作大匠，若现在我大魏开始锻造汉王炮，爱卿锻造一百门汉王炮，需要多少时间？”
曹芳这么一问，马钧却是一愣，赶忙出列躬身行了个礼，然后却是微微摇头，说道：“回禀陛下，汉王炮是何模样，微臣现在一无所知，还有其功能等等...”
马钧话还未说完，钟会微微一笑，从怀里取出一本书册，这是用蜀纸做的书册。
钟会上前递给马钧，笑着道：“马大匠，汉王炮的锻造技艺步骤，使用方法，全都记载于此；”说着还看了一眼曹芳，曹芳很是满意，钟会算是他现在最为信任的大臣。
马钧看见书册，立时大喜。
作为一个锻造工匠，别说有详细的图纸分解，就算给他弄一个样品，用不了多长的时间，他就能给分析出锻造的方法。
马钧接过书册，快速的翻阅起来。
大殿上的文武大臣，还有御座上的曹芳，都是一脸期待的看向马钧，因为这或许是大魏翻盘的好机会。
一旦大魏锻造出汉王炮，还会怕汉军吗？
只是——
马钧越翻书册，脸色变得越是难看。
原本看到有书册记载汉王炮的锻造工艺，如此可以省去研究，直接照葫芦画瓢开始锻造即可。
“马爱卿！”曹芳愣了一下，问道：“可否锻造出来？”
书册内容非常详细，几乎记载了锻造的每一个步骤，而且旁边还有注释说明，前后共计十二页，马钧很快看完了书册。
“回禀陛下！”马钧微微拱手：“此书册记载非常详细，若是拥有足够的时间，微臣可以将其锻造出来。”
“太好了！”曹芳闻言大喜。
可是，马钧却有些为难的道：“陛下，此工艺非常繁琐，非短时间内可以达成。”
“汉王炮的关键所在，正如钟将军所言，就是用于发射的炮管；”说着马钧向钟会微微颔首，然后继续说道：“炮管需用精铁反复锻造之后，再将其铸造成管状，厚度必须适中，若是薄了炮弹还未发射出去，就已经爆炸，也就是炸膛，整个炮管就会被炸掉。”
“若是铸得厚了，会耗费很长的时间。”
“普通生铁铸造的炮管，也是非常容易造成炸膛。”
“还有这炮弹生产也很繁琐。”
这个时候，在场的大臣，还有曹芳，才明白为何马钧越往后看，越是眉头紧锁。
曹芳是非常着急的，因为汉军已经攻占陕县，随时可能兵进洛阳，汉军绝对不会给他留出时间来造汉王炮的。
“马爱卿！”曹芳有些焦急的问道：“锻造一门汉王炮，需要多长时间？”
马钧向曹芳行了一礼，肯定的说道：“三十名铁匠，最少也需要两个月，方可铸造一门。”
霎时间，整个大殿再次陷入沉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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