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我不要面子的吗
穆霜白带着季音希抵达季公馆的时候,季音希已然因疲惫昏睡过去了。院子到大门口还有一段距离,穆霜白没办法撑伞,只好冒着雨轻手轻脚地把她从车上打横抱下来,一路小跑到门廊下,按响了门铃。
没过两分钟,系着大围裙,手里拿着擀面杖的季鸣鸿拉开了门,双方打了个照面,都是一愣。穆霜白看着他这一身打扮嘴角直抽,而大少爷一眼瞅见他怀里两眼紧闭脸色苍白的季音希,惊得一蹦。
“阿音怎么了?!”
前者实话实说:“她睡着了。”
季鸣鸿狐疑地上下打量着湿淋淋的两人,不客气地用擀面杖一指穆霜白:“是不是你干的?”随后不由分说,抬手照着对方头顶便是一棒子。
想不到他上来就打人,穆处长只顾着自己躲开,却忘了怀里的人。于是季鸣鸿一擀面杖结结实实地敲在了自家妹子的小腿骨上。
“啊!”季音希一下被敲醒了,一边伸手捂住腿,一边怒视着季少爷,“哥你打我做什么?!”等她意识到自己是以一个什么姿势窝在穆霜白怀里时,脸腾地一红,挣扎着要下地,“白白,放我下来。”
季鸣鸿看她不像有什么大碍,便侧身将人让进屋里,柔声对季音希道:“你赶快上楼换件衣服,我去给你熬碗姜汤。天这么冷,可别感冒了。”他又转头瞪着还站在门口的穆霜白,“看在阿音没出啥事的份上,你可以回去了。”
“哥!”季音希气鼓鼓地阻止,“不许你赶白白走,一会我要跟你们讲讲今晚发生的事,你俩得一起听。”
大少爷勉勉强强答应了,好言好语地把阿音哄上了楼,这才没什么好气地对穆霜白道:“进来吧,你也去我房间把湿衣服换了吧,衣橱里的都是干净衣服,你自己挑挑。”
不多时,三个人都坐在了餐厅里,季鸣鸿难得耐心地等着两人把姜汤喝得差不多了,方才开口问道:“阿音,到底是什么事?”
季音希干脆地把今晚她看到的一切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她今天下午去厂子里查账了,结果一查查到天黑。她意外地在回家路上看见了中岛静子,对方连车都没坐,匆匆忙忙地冒雨赶路,季音希好奇心上来,便跟着她进了巷子,把她和阿辜的谈话内容听了个一清二楚,连他们打斗的细节都描述得绘声绘色。
听完之后季鸣鸿立刻拍案而起:“杀得好!阿辜这是为民除害了!”
季音希像看傻子似的看着他:“好个鬼!你怎么知道阿辜不是一只更大的害虫?”
坐在一旁像个透明人的穆霜白在心里为阿音叫好。
“阿辜和我们生活了这么多年,你还不清楚他的为人?”真正不清楚的人就是这个季家大少爷。
“他在我们身边这么久而我们对他的野心一无所知,这正是他的可怕之处!”季音希觉得自己简直是在对牛弹琴。
在季鸣鸿心里,几十年的感情可不是一朝就能颠覆的,于是他秉持着一贯的潜伏论调:“爹那么信任他,甚至说过他以后可进季家宗祠,你觉得他会真心为日本人做事?”
“若他不想争权夺势,你怎么解释他杀中岛静子的行为?”季音希摇头叹气,恨不得上手一巴掌把人拍醒,“哥啊,你就是太容易相信人。”
季鸣鸿顺着自己的思路开始猜测:“他和爹一样是红党,可能是为了完成任务?”
一直沉默着的穆处长实在听不下去两人的争论,接口下了定论:“他是红党的叛徒。”
两道怀疑的目光齐齐投向了他,季家兄妹异口同声:“你怎么知道?”
“鹰老大遇害当晚,红党遭到了毁灭性打击,给出抓捕名单的人,是阿辜。”穆霜白坦然地看着两人,他讲的可全都是事实。
季鸣鸿眯起眼睛,语气很是不善:“又是你去抓的人?”——你杀人还不够多么?
“那时我在医院里躺着呢。”穆霜白无奈地看着他,“李世逡带着我的人去的,我后来听老顾他们说,只有两个人逃走了。其余的人,全惨死于特高课之手,罪魁祸首就是阿辜。”——把我送去医院的人就是你,你这就忘了?
季鸣鸿还在挣扎:“那说不定是红党内部的安排呢?好让阿辜跻身特高课?又或者是牺牲一部分人,来保住组织的核心力量?”
“换做是你,你会这么做么?牺牲掉这么多人只为把一个人安插进特高课?”穆霜白叹了口气,“你爹就是奔着保护自己同志的目的赴死的,却被阿辜搅了局。若非……”
“你别想把什么都推到阿辜头上!”穆霜白话还没说完,就被一提到季鹰的死就来气的大少爷打断了,“其他的权且不论,你杀了我爹这件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了。看在公共租界那次你提前告知我的份上,我还能允许你好端端地坐在这里。但迟早有一天,我会亲手取你性命!”
知道季鸣鸿的心结难解,季音希只能从旁先按住炸毛的大少爷:“哥!过去的事咱不提了。现在的问题是,中岛静子一死,特高课落在阿辜手里,明显对我们不利啊!”
穆霜白在一旁附和:“为了给军部的上司一个交代,他肯定会把罪名推到抗日分子头上,到时候,第一个要拿你军统开刀!”
这下轮到季鸣鸿沉默了。他确实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可能性,他的私心总是相信着阿辜,相信他不会对自己下手。
“时间不等人,我们最好今晚拿个主意出来。”旁边的穆霜白好言催促。
“不劳你费心。”季鸣鸿回过神来,磨着牙瞪他,“反正我是不会告诉你我的计划的,省的你又别有用心的来坏事。”
“你怎么还信不过白白?”季音希都替他着急,目前这么棘手的情况,她的傻哥哥一个人明显想不出好法子,人家有帮忙的意思,他反倒蹬鼻子上脸。
季鸣鸿鄙视地看了一眼穆霜白,冷笑:“他的谎话我听得够多了,信他?下辈子吧。”他站起身,指着大门的方向,“穆处长在我这儿也歇够了吧,好走不送。”
“哥!”季音希赶紧阻拦。外头还下着大雨呢,这个时候赶人也太不合适了。今晚白白还救了她,夜已深沉,怎么也该留人家过个夜吧。
穆霜白摆手示意阿音不必多说,起身走到客厅换回自己的衣服。他的大衣和西服外套之前被雨淋湿了,但没有殃及里头的衬衣。因而之前他只拿了件季鸣鸿的睡袍披着,其余一概没动。他扯开睡袍,重新穿上还有些潮湿的外套,回头看着餐厅门口的季鸣鸿,平静地道:“那么从今以后,你与军统的生死,我再不管了。”
他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话,一句没把季鸣鸿的退路堵死但足以把当下的他气死的话——“除非你来求我。”
这么三番五次的被别人好意当恶意,任谁都会心似寒灰的。现在的穆霜白就是这种感受。在遇见季鸣鸿前,他从未对一个人的死活如此上心,事到如今,他也没有一直拿热脸去贴人家冷屁股的打算了。
他堂堂行动处穆处长,不要面子的啊。
穆霜白委委屈屈地离开了季公馆,只觉得心里憋闷急需释放,索性开车去了米高梅,投身温柔乡里,一梦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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