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老牛识途
“在沼泽和森林的边缘，牧童骑着老牛，遇到了一朵会说话的花，和一只看起来年轻健壮的青牛。花在拂过沼泽和森林的风中摇曳，青牛就站在旁边不时转动着身子，替花挡着多余的风。他们在一起。”
一家人盘腿坐在沙发上，男人给女儿讲着故事，女儿头靠在妻子身上，妻子不时轻轻抚摸着女儿的头发。
“这头青牛和会说话的花是朋友吗？”
“不，他和她是恋人，他爱慕花在风中摇曳的身姿和释放出的花香，她倚靠在他的身边享受着青牛带来的安全。”
女孩听着她父亲讲得这段故事，目光有些懵懂，
倒是男人和他妻子互相抬起头，对视了一眼，脸上多出笑容。
女孩抬起头，再来回转着目光，望了望她母亲和她父亲，眼睛里依旧还懵懂。
不过就再转过头，催促着她父亲接下来的故事，
“爸爸，接着呢……”
“接着啊。牧童骑着老牛在沼泽边缘遇到了青牛和那朵花，那朵花和青牛也注意到了青牛。”
“青牛和花叫住了牧童和老牛，请求牧童和老牛能不能帮他们个忙。”
男人对着自己女儿笑了笑，再对着手机上《牧童寻仙》往下发展的剧情，给女儿讲述着这个故事。
“花说，她是森林王国中飘荡出来的种子，长大后就在这里。”
“青牛讲，他是森林王国外的来客，穿过森林王国后，在沼泽中看到了这颗摇曳的花。”
“她和他相爱了，花和青牛想成婚。听说在遥远的地方，有相爱两人缔结誓约，从此再也不分离的婚礼。所以想举办一场婚礼。”
“问牧童和青牛能不能替他们主持这场婚礼。”
“牧童和老牛同意了。牧童循着之前路上看到别人成婚时典礼，帮忙主持着这场青牛和花的婚礼。”
“……是之前那个城市……牧童和老牛看到的。”
女孩还记得之前的剧情，牧童和老牛离开杏花村山坡没多久，到的第一座城市就见证过一场新人的婚礼。
“……在牧童和老牛的主持见证下，花和青牛举办了简单的婚礼，成为了夫妻。”
男人对着女儿笑了笑，再继续往下讲着。
女孩安静下来，眼底带着期待和单纯的祝福。
“……婚礼过后，青牛夫妇也询问了牧童和老牛要往哪里去。”
“牧童和老牛告诉了青牛夫妇，他们是要寻找先，他们想穿过沼泽，去沼泽的另一边寻找。”
“青牛和花听了牧童和老牛对仙的描述，也十分的向往，因为找到了仙，就能把花和青牛变成人。”
“但花的种子一旦落地，就再也没办法离开，青牛也愿意一生守在花的旁边为花遮风挡雨，不再离开。”
似乎是听到花和青牛没办法随着牧童和老牛一起去寻找仙，
女孩皱紧了眉头。
男人望了望自己女儿，轻轻抚摸了下自己女儿的头发和眉头，
继续讲着。
“不过牧童还是跟花和青牛说，等他们找到了仙，学到了仙的神奇法术，就会再回来帮他们。”
“花和青牛就说，他们只会一直在这沼泽和森林王国的边缘，等牧童回来。”
“在告别了花和青牛后，牧童跟老牛就再离开了……”
说到这儿，男人渐放缓了话语声，止住了继续往下讲故事。
女孩抬着头，还期待满满地望着自己父亲，
暂时忘记了花和青牛没办法和牧童老牛一起去找寻仙的不快乐，
期待着接下来的故事。
“嗯……宝贝，要不今天我们就讲到这儿吧，明天再接着讲？”
女孩不太能感觉到，但男人看着《牧童寻仙》的原文，却已经从作者的字里行间，
感觉接下来的剧情恐怕有点不妙，
青牛和花的婚礼，广袤无垠的沼泽，似乎都预兆着什么。
虽然后面其实还有更新的章节，但男人还是不太想接着往下讲了。
“爸爸……今天就讲这么一小会儿吗……”
女孩有些抿起了嘴巴，眼底露出委屈的神色。
“……好了，好了……爸爸接着给你讲啊，接着给你讲啊，不过讲完这一章的故事就不讲了啊。”
女孩要是吵闹还好，偏偏这抿着嘴委屈巴巴的模样他最受不了。
于是男人连忙应着，手机上再翻过一页。
“嗯嗯。”
女孩脸上的委屈褪去，再重重点了点头，乖巧地听着，期待着接下来的故事。
“……沼泽广袤无垠，天空上只能看到许久才飞过的飞鸟，地上只有黑污的烂泥和枯败的杂草。”
“但牧童和老牛依旧还是选择踏进了沼泽，他们要到沼泽的另一边去。”
“沼泽里的烂泥很黏脚，一踩下去，就会陷出一个坑，老牛走起来都很费力。”
“没多久，载着牧童的老牛就累得有些大汗淋漓，四只脚上都沾满了污泥，就连尾巴都沾上了许多泥点。”
“于是，牧童从老牛身上下来了，开始是和老牛说着话，并排着往前走，再后来是牧童牵着老牛，领着老牛往前走。”
“但这片沼泽实在是太广袤无垠，太宽阔了，牧童和老牛从白日走到夜里，朝着远处望去依旧是一望无际的沼泽。”
“老牛的岁数也实在是大了，所以越走越大汗淋漓，越走身上的污泥沾得越多，老牛肚子上也沾满了沼泽里的污泥。”
女孩听着，脸上变得有些紧张起来。
每天都听着《牧童寻仙》的故事，她为牧童寻仙里的牧童和老牛紧张起来。
“……牧童在夜里，问路过沼泽的飞鸟，飞鸟说距离沼泽的尽头还有很远很远的地方。
牧童问飞鸟，沼泽的那边有仙吗？飞鸟说，他也不知道。”
“……于是，牧童就牵着老牛继续往前走着，只是老牛的岁数实在太大了，它越来越疲惫，他在沼泽里走起来太费劲了。”
“……终于，再又一次经过一个沼泽里的小绿洲时……”
“爸爸，小绿洲是什么啊？”
“就是啊一片小森林，有一个小水湖。”
“那牧童和老牛可以在小绿洲里歇息了！”
“嗯……”
男人已经看到文中接下来的剧情，
讲得有些犹豫和缓慢。
应了自己女儿一声过后，又顿了下才接着往下讲，
“……牧童和老牛吃了绿洲里树上的果实，老牛在小水湖边，洗净了身上沾染的污泥。”
“洗净了污泥过后，吃过了果实过后，老牛对牧童说，”
“对不起，牧童。我老了，再也没办法接着往下走了。”
“这片沼泽实在太大太大了，一望看不到边际，老牛也实在是太老了太老了，从杏花村出发的时候，他就老了，现在更老了。”
“啊？老牛不陪牧童接着去寻找仙了吗？”
女孩一下就坐起了身，紧张地问道。
“是啊……老牛太老了，谁都会老了，等太老了，就慢慢走不动了……”
男人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女孩的头发，温声说着。
“那爸爸妈妈你们也会老到走不动吗……”
女孩的眼泪水已经在眼眶里。
“那时候，爸爸你还能给我讲故事吗？”
男人轻轻摸着女孩的头发，对着女儿温柔地笑着，没应声。
妻子也只是轻轻抚摸了下女儿的脸庞，没说话。
“宝贝闺女，还接着听故事吗？”
“要听！”
女孩眼眶里含着泪，却重重点了点头，说着。
“……老牛啊，走不动了，不能再陪着牧童接着往下走了。”
“他对牧童说，他就留在这里了。这片绿洲也不错。虽然他没能陪着牧童找到仙。”
“但也陪着牧童离开了杏花村，到了这里，不用担心原本那家人吃它。”
“它可以在这里等着牧童有一天找到仙再回来。”
“牧童答应了，他说，让老牛就在这里等着他。有一天，他会再穿过广袤的沼泽重新回来，他回来的那天，会将这广袤的沼泽都化为森林，会带着老牛离开这里。”
“牧童会回来再找到老牛吗？”
女孩眼底还带着泪水，再追问着。
“会的，牧童会再回来找到老牛的。等到有一天牧童找到仙了就会回来，老牛也会在这里一直等着牧童回来。他们还会再见的。再见的时候，牧童肯定就已经有很多神奇的本领了，能带着老牛一起回去。”
后面的剧情作者还没写，但男人还是这样安慰着自己的女儿。
“嗯！”
女孩重重地点了点头，然后又眼底带着泪水问着她爸爸，
“爸爸……今天的故事讲完了吗？”
“嗯……今天就讲完了，明天咱们再接着听好不好？”
“嗯。”
女孩没有吵闹，眼底还带着泪水，
从沙发上下来，就颠颠跑回了卧室。
看着自己闺女回卧室，男人跟女人也相继从沙发上站起了身，
女人望了望自己女儿，顿了下动作，再转过头，
“这个童话……还弄得怪伤感的。”
“是啊……我去再看看闺女。”
“嗯。”
卧室屋里。
女孩伤心了过后，渐累了，困意上来。
就要迷迷糊糊睡着了，
只是领着睡之前，还忍不住问她爸爸，
“爸爸……牧童真得会在见到老牛吗？”
“会的，会的……”
……
“……狗作者，你这不就相当于把老牛给写死了。我一想着一路来，就只有老牛陪着牧童，牧童本来就够孤独了，这下就更孤独了，接下来的路就一直有一个人走了，我就爆哭……”
“……我一想着老牛就带着那片小小的绿洲上，日一复一日望着牧童离开的方向，等着牧童回来，然后牧童好久好久都没回来……我他么……唔唔，狗作者！”
“……狗作者丧尽天良！丧尽天良啊！老子不看了，童话你都要虐我！老子不看了！真不看了……唔唔，被窝里暴风哭泣……”
“……要是再看，我就我就……呜呜……气死我了，来个会骂人的，给我狠狠地骂狗作者。”
“……看个童话给爷看哭了……狗作者你是真得狗啊……”
“……作为一个老实人，我想说一句，你们骂作者就骂作者，咋还给作者打赏投票呢……”
“……你懂个屁，我的打赏是给老牛的，我的票是给牧童的……他就是个写书的，他懂个屁的《牧童寻仙》！”
《牧童寻仙》评论区里，
就跟炸窝了似的，之前基本没啥心理预期，
虽然读者都知道老牛很老了，但也没去考虑过狗作者写着写着就把老牛给写丢了可能。
特别是还没经过狗作者前几本书，原本非墨小说网站，新入坑的读者。
之前他们看得可都是爽文啊，受得了这个委屈？
然后在评论区疯狂输出……然后投票打赏接着看……
也没办法啊，狗作者也不可能改剧情，只能看看会不会有个好结局。
……
“……妈，你坐客厅干嘛呢？”
年轻人半夜起夜，就看到客厅里还亮着灯，
走过去一看，却发现他母亲还坐在客厅沙发上，拿着手机正看着什么，眼睛还有些红，
“妈，你没事儿吧？”
看着他母亲红了眼睛，年轻人不禁关心着再问了句，
“没事儿，没事儿……就是个看个故事呢……这个故事还写得挺感人的勒，”
妇人慌忙擦了擦眼角，脸上露出来些笑容抬起头说着。
“……人家作者其实也没写啥……就是我看着莫名地想起你外公，跟你爸来了。”
“好了，你去睡觉吧啊，明天你还上班呢，妈也要去睡了，明天早上妈起来给你做包子啊。”
慌慌忙忙说了几句，妇人就跟逃似的回了卧室。
年轻人先是听着他母亲前半截话，还感觉有些奇怪跟莫名其妙，
等听了后半句话，再顿在原地，有些沉默，
最后抬起头，冲着他母亲的卧室喊着问了声，
“妈，你看得啥小说啊？”
“就是个童话，叫《牧童寻仙》，你可别笑话妈。”
“哪会儿……”
年轻人应了声，站在原地也摸出了手机，搜索着这本书。
而与此同时，
不同地方的不少人，
作为同样是牧童寻仙的读者，也正发生着不少事情。
有人红了眼眶，有人看了觉得心里堵。
……
“……只是简简单单几章更新，明明是很简单的内容，却说了不少东西。”
“牧童和老牛的分别，似乎是一种延续和继承，最开始想寻仙的是老牛而不是牧童，不过老牛停在了路上，牧童却在继续。”
“……似乎又是再讲亲人的分别，不管从牧童的角度还是老牛的角度似乎都是……似乎还家咋不少东西……不过我最想说的，还是狗作者还我老牛！”
还坐在书房里，看着对今天更新章节，
或是悲愤，或是义愤填膺，或是长评宣泄感情的评论，
纪拙心情也很复杂。
因为评论这群人悲愤异常，
然后后台看打赏次数暴涨，月票推荐票也再暴涨。
哎……
就不能诚实点吗。
你们是读者啊，搞得这么卑微，
给爷支棱起来啊！
纪拙再叹了口气，看着这些悲愤异常的激动评论，
心情复杂。
也已经放弃了，原先准备发了个上架感言，
制造反效果的做法。
他怕这群‘悲愤’的读者骂得凶，
订阅的时候嗷嗷冲冲。
算了，
就这样吧。
照旧，要什么上架感言呢。
实在没啥必要。
摇了摇头，纪拙站起了身，准备出门吃饭。
“叮咚。”
嗯？
有人发消息。
“秒速三十万：纪拙，今天心情好吗？”
嗯？
“拙而不凡：……嗯，还好。”
“秒速三十万：……
秒速三十万：我心情很不好！
秒速三十万：来！出来吃火锅，我请！”
莫名的，纪拙有点心虚。
这心情不好和自己也没关系吧？
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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