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植物
chapter87
33号公路上,
车辆川流不息，一辆大货车呼啸而过，熬夜开车的司机看了一眼路边的树林, 用力挤了挤眼睛。
他刚刚看见路边的小树林里, 有一个金色的东西闪过去了。
他感觉眼睛有点干涩, 可能是因为集中注意力的时间过长的原因，那个金色说不定是飞蚊症之类的东西。
司机没在意，一脚油门飞快的将车开过去了。
“你还好吗？要不要休息一下。”塞勒斯说，他手上一边递过去一条温热的湿毛巾。
“不太好。”
卡帕尔蒂不耐烦, 他的眼睛里面已经全是血丝，眼镜插在衣服前面的口袋里。这时候，他眼睛已经不太能一直睁开了, 生理性的泪水从眼眶里滚滚流下, 眼球里强烈的刺激感让他只能不断的眨眼。
他接过毛巾敷在自己的眼睛上, 按了一会再取下来，“继续。”
“我觉得你应该休息一会。”塞勒斯说，他伸出三根手指在卡帕尔蒂眼前晃了晃。
“这是几？”
卡帕尔蒂眯了眯眼睛, 犹豫了一下回答, “二。”
塞勒斯笑了笑，重新拿出一个新的湿热的新毛巾，递过去, “还是休息一会吧。我了解过, 黄金魔眼的力量固然强大，但是它对视神经带来的压力一直是不可逆的。”
卡帕尔蒂用手扶着盖在脸上的毛巾, 没有接话。
过了一会, 他的声音在从毛巾下面传出来, “世界上每一种血脉魔法, 不论强和弱，都带有难以治愈的后遗症，这已经成为了共识。特别是某些强大的血脉，其后遗症的严重程度会严重影响拥有者的生理或者心理。所以，白塔历任首席法师，没有拥有血脉魔法的。”
塞勒斯偏头看着他，“是罗兰大法师联系你说了什么吗？”
“没有，不用她说，我自己知道白塔里很多人反对我继承首席法师的职位，白塔向来崇尚人本身的努力和智慧，而不怎么欣赏血脉里带来的力量。”他将毛巾从脸上拿下来，“所以别担心了，我在白塔里面基本是用不上黄金魔眼的，以后回去估计也不太能用。”
“所以继续查。”卡帕尔蒂说。
塞勒斯叹气，他身边全是都是铁头娃，从学生到同事，脾气都很倔，他从来都劝不动别人：“那就继续吧，我们就只剩下不到三分之一的路程了，今天之内就能排查完毕。”
卡帕尔蒂率先走去。
因为整个夜晚到早晨，他们全在路边徘徊，所以肩上积了好几滴清晨时候的露水，打湿了衣服上好几块地方，塞勒斯已经没心情去管它了。
卡帕尔蒂的脚步突然在前面停住了，他目视着前方，“等等，那里有东西。”
在他的眼睛里，一切都是极其模糊且朦胧的，只有远处的一个浅绿的光点如此清晰，那是代表了魔力。黄金魔眼看东西十米之外人畜不分，但是在洞察超凡上面的能力非常强大。
隔着五十多米，他都看见了远处那个清晰的、不一样的地方。
“我们过去看看。”找孩子找了一天多，这次总算有了点进展，塞勒斯不由得提起了精神，这次寻找，类似于卡帕尔蒂当红外热像仪，他给红外热像仪当电池。
在喝完一杯生姜啤酒后，他们就被那个臭脸的老头往外赶，对方明显对于小孩极其不耐烦，尤其是那种进入青春期的大孩子。
“等等等等。”
威尔在被拿着扫把赶出去的时候，又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一样转过身，“拉斯洛先生，我听我父亲提过您。他说曾经我的祖父很感激您的帮助。”
拉斯洛的嘴角挑起一丝刻薄的笑容来，“小子，我告诉你，在我有钱的时候，有无数人都跪着求我给他们施舍一点。要是我愿意倾听他们每个人家里的小孩再这样跟我废话，那我就什么都不用干了。”
但是很明显，在这种时候向这位现在弓着腰，留着花白的胡茬子，穿破牛仔裤的老人提起他曾经在外面的辉煌成就还是很让人有成就感的。
老头眯了眯眼睛，“不过说吧，小子，你叫什么名字，你祖父又是谁？”
“我是威廉姆斯·梅瑟尔，我的祖父是乔·梅瑟尔。”
老头皱起鼻子想了一下，不过在威尔看来那大概实在拿乔：“我想起来了，梅瑟尔啊，那我见过你父亲，那时候他还在上学。我说你们这些一直挺有钱的家族是不是有什么毛病，为什么所有生出来的小孩都要取名叫威廉姆斯，这个名字听起来就一股‘快来舔我’的味道。”
威尔：“”
这话他没法接。不过威廉姆斯确实在他的圈子里比较普遍，以前在公学的时候，光是跟他一年级的威廉姆斯就有快十个了。
老头又将他的黑乎乎的扫把向着威尔的脚面一扫，“套完近乎了就快走，别都在这里碍手碍脚的。”
老神甫呵呵一笑，面目还是非常可亲，跟一群小孩一起被扫地出门一点都不见他生气：“你们别在意，拉斯洛老头就这个脾气，对谁都一样，但是他的为人还是非常善良的。”
“好啦，现在我带你们去参观一下小镇吧。隔离期结束之后，你们就可以出来和镇民们一起生活，然后再领一份需要做的工作。”
他先是指了指教堂，“教堂在小镇的北部尽头，而你们进入地窖的那个门则是小镇的最南部，整个地下的部分的地面上，也就是小镇的范围。当然了，地窖里面有很多地方也是你们没有参观过的，我们的面积不小，有一片小麦耕地。但是再外面，那就是出不去的地方了，你一直在向外走，看着远处也有东西，可是就是在原地踏步。”
加西亚这时候好奇的问：“小镇里能完全实现自给自足吗？之前您还给我们了一杯咖啡。”
那可是热带地区的作物。
老人笑道：“能，这里和任何地方都不一样，我们这里的土壤非常肥沃，植物产量非常的高，一年能收三次小麦，而且产量比外面的良种还多。这里种植任何东西都是一样的，长得快，任何季节都能长，而且格外茂盛。而且曾经有一个给超市供货的大货车来到了这里，我们及时救下了他，黑魔们也对超市货物没有任何兴趣，我们找到了点没有经过加工的咖啡豆，结果居然种活了。”
小镇的周边有好几块田地，里面种植的作物居然就能够保证这么多人的生活需要，不至于出现物资短缺。这要是放在了外面，会引起轰动的。更何况还能不分气候的让咖啡树在这里生长。
“不可思议，不，这简直是神迹。”威尔喃喃自语。
但是通常来讲，神迹就代表是一种反常现象，而反常现象通常代表的可不是什么好事。
它们是预兆，在地震之前，笼养的鸟儿拼命尖叫，小动物们开始搬家，那是反常，是大自然给予的灾难报警。
他都能想到，他不信疑似光辉之主教会的前主教的克里斯神甫会想不到。
威尔几乎是马上的联想到了梦境与繁荣女神，这个小镇，和那位死去的繁荣女神又是什么关系？植物的茂盛，他那个诡异的梦，还有千年前陨落的神灵。
但是克里斯神甫笑容如常，好像一点都感觉不到这其中有什么问题。
“那是一所学校。上层是小镇图书馆。”他用手指着前方的一个建筑，和其他封死且灰暗的屋子不同，这个建筑是有点色彩的，有人别出心裁的给它的门上贴了很多彩纸，并且在墙上涂了五颜六色的各种喷漆涂鸦，显得非常两眼。
门口竖立着一个人的小雕像，也是个老人，穿着神职人员的长袍。
“这座小镇在一百二十一年前陷入了这个永远也出不去的困境，还有怪物在暗中窥伺着人们。那时候，几乎要走到一个毁灭的境地中了。是这位小镇原本的神甫团结起来了人们，教他们从怪物手下自保，又建立起了秩序管理小镇，并且帮助那些不断误入这里的人们。”
他指了指学校门口的建筑：“学校也是他坚持要保留的，我平时在这里教孩子们一些文化课，他还号召大家要是家里有不要的书，不要扔掉，一律可以捐给小镇，建立一个图书馆。”
那个老人的雕像穿着长袍，腰间挂着祭铃，威尔观察了一下，确实只是个普通神甫的铃铛，和克里斯神甫手里的主教铃铛不太一样。
雕像是木质的，虽然被很好的保存着，但是毕竟在外面雨淋日晒，还是有些破损。
威尔突然注意到，他的手肘处有一个裂痕，里面顽强地长出了一个绿色的嫩芽。
“这里长草了。”他说。
克里斯神甫一愣，旋即笑道：“那你将它拔掉吧，看来它需要找人修补了。”
说着，明明是他离着最近，却一点没有动手去拔掉的意思。
或许是我多心了克里斯神甫可能是年纪大了，弯腰不方便，威尔心里自我安慰着，走过去揪掉那根异常生机勃勃的草。
他们接着走着，路上遇见了不少因为雾散了从地窖里出来的镇民，他们笑着跟神甫和新人打招呼，接着介绍自己。
小镇友善而热情洋溢，一点都不像一个被困在全是怪物的绝境里。
“我们陷于困境，但是从不绝望，更不自甘放弃。”老神甫说，“我也一直告诉人们，希望是最美好的东西。”
艾玛明显很亲近这位和蔼的老人，在路上一直注意着他的脚下，她问：“您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呢？”
“啊，十几年前吧，比拉斯洛晚两三年，我们是老朋友了。”
他接着说：“最东侧是墓地，意外或者自然死亡的人们都葬在这里，不管什么信仰，我都在这里给他们办葬礼。”
东侧的墓地上盘旋着几只黑鸟，这里的鸟也比外面大上不少。
但是墓地侧面，还有几个没有墓碑的小坟包。
“那些是罪人，违反了规矩的人。”老人幽幽地说，“其中一个就是地下室隔离期的来源，那个孩子误入这里，陷入了无穷的绝望之中，觉得活着就是受罪不如解脱。”
“然后呢？”
“然后，在一个起雾的时候，他留下一封遗书，偷偷打开了借住的那几户人家封死的地窖的铁门那是小镇死伤最严重的事件。”
老人说，“还有一个人，他因为妒忌他的朋友，在一次大雾中，将他的朋友打晕关在了外面。这是多么邪恶啊，比外面那些怪物还要邪恶的多。”
“您恨他们吗？”
“不，我不恨，我只是感到惋惜，他们失去了向善的人格，陷于自己的污泥之中。孩子们，人可以陷于命运给予的低谷绝境，但是决不可以自愿堕落于自身的绝望与卑劣。”老神甫叹息着说。
他的眼皮抽搐了一下，眼睛里好像有着悔恨的光闪过。
“或许不幸，但不可作恶。”
“光辉圣典，第三卷第十七章。”威尔接话。
“是的……是的……”
老神甫好像不愿意再看着这片墓地，他扭过身子，“现在我带你们去看看我们耕作的地方吧，那里的旁边还有片浆果林，海伦向来都很愿意带着新来的人们摘一点最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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