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里应外合

　　“哈哈哈，太子你喝醉了吧，这里都是我的人，哪里来的勤王救驾之士。”

　　禁卫统领马辉，用一副看智障的眼神看着太子，十几名龙禁尉，在禁军的刀剑之下，到现在就剩两三名了，难道太子还指望那帮年老体衰的相公们，还是期望那些宗室和勋贵。

　　宗室和勋贵中倒是有年轻一点的，但都是养尊处优的，别说没那个能力，就是有，也没有那个胆子提刀护驾，不过是一群待宰的猪羊罢了。

　　可惜的是，马辉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太子看他的眼神如出一辙，也跟看一个智障一般，所谓忠臣义士，勤王救驾，是提前约好的信号，要没有勤王救驾之人，他喊这句话有什么用。

　　“大人小心。”

　　突然间，马辉的亲信大喊一声，将马辉推到一旁，紧接着，玄之又玄，电光闪石之间，一只利箭刚好和马辉擦肩而过。

　　“谁说没有，第九都，随我护驾。”

　　一声爆喝从殿外传来，被吓出一身冷汗的马辉转头一看，皇宫宿卫左军第九都都头梁山刚刚把手里的弓箭放下去。

　　宿卫宫中的禁卫总计两军五千人，每军包含五个营，分为上营和下营，每军有上营两个，每个都头都是马辉精挑细选出来的精锐。上营负责守卫皇宫内围，下营负责皇宫外围。

　　太和殿乃是皇家赐宴场所，临近后宫，因此由上营守卫。按道理，第九都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他们今日的任务乃是杀入东宫，挟持太子妃等人，这是计划中的一环，免得太和殿出现变故，也能拿太子妃和太子的两个女儿逼太子束手就擒。

　　“梁山，怎么会是你，我待你兄弟不薄，为何要背叛我，梁海呢，梁海去哪了。”

　　马辉一边让人保护他和刘贵妃，一边质问梁山，梁山乃是左军第二营梁海的堂兄，而这梁海，则是马辉的死忠，是马辉从禹州带到汴京的亲信。

　　说起来，马辉之所以能够让禁军听从他的号令谋逆造反，其实也是有原因的，禹州之地，因为当地出了叛乱，厢军营得以扩充，马辉也是那时候晋升为厢军指挥使，和之前不鸟官家的厢军指挥使不是一个人。

　　在官家登基之后，不仅仅是在官场上更加信任禹州潜邸之人，守卫他的禁军也是一样的，马辉当了禁军统领之后，利用官家更信任禹州人这一点，将他原来的下属招到汴京，充斥于禁军之中。

　　宫内宿卫十个指挥使，有六个都是马辉当年在禹州的属下。其余四个，则是投靠马辉之后才得以保留现在的职位。左军第二营梁海属于第一种，乃是马辉最信任的属下，所以看到梁山背叛之后，他第一时间的反应就是质问梁海的下落。

　　“梁海犯上作乱，意图绑架太子妃和两位郡主，已经被我亲手斩杀。马辉，官家待你更加不薄，你能勾结贵妃谋反作乱，还有脸质问于我。”

　　大殿之上的太子，对梁山的反正丝毫不意外，当年梁山还是厢军一个小兵的时候，就已经对太子忠心耿耿了。马辉和梁海二人都忘记了，当年在禹州，梁山投靠堂弟，在他麾下当了一个小兵，之后母亲病重，本想着和堂弟的关系，让他求马辉预支军饷，可惜被马辉以没这个先例给拒绝了。

　　他们二人不知道的是，当初正是伪昭德天子谋逆之时，太子随官家围剿叛军，恰好听到了梁山在给军中好友抱怨马辉不近人情，梁海不顾亲戚之情，也不愿意借钱于他，又心疼母亲的病情，一个男子汉几欲落泪。

　　太子一时起了恻隐之心，更合理几两银子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就顺手帮了梁山一把。从那之后，梁山就记下了太子的恩情，想着日后报答太子。

　　可惜的是，后来官家登基，太子成为储君，梁山一个小兵，能够帮的上太子什么忙。

　　后来，梁海调入京中，官升一级当了营指挥使，梁山也因和梁海的关系进入军中，有这层关系，再加上在禁军中历练几年，被升为都头。

　　一个月前，禁军异动，梁山就曾经给太子预警过。既然知道梁山的忠心，太子又岂能不利用这一点。

　　偌大的皇宫，除去守卫宫墙，以及宫内各处门户的，实际上马辉带到太和殿的，不过三四百人，而梁山带来的第九都，也有一百人，歼灭叛军或许力有不足，但是护卫太子等人出了太和殿还是可以的。

　　梁山率军突然反正，杀了叛军一个猝不及防，马辉和刘贵妃又胆小，在他们身边召集了上百人护卫，也幸亏了他们两个对自身安全的看重，眼睁睁的看着梁山没损失几个人，就能够护着太子和大部分权贵们出了太和殿，往后宫深处退去。

　　“不好，永儿还在后宫。”

　　刚才那一箭，马辉还好，毕竟是军中将领，刘贵妃和马辉离的比较近，被那一箭吓的早就慌了神，等梁山和太子们离开之后，才后知后觉的想到最关键的地方。

　　永王毕竟年幼，虽然今日也来太和殿给官家祝寿，但是刘贵妃既然谋逆，当然也怕吓着自己的儿子，爱子之心，天下母亲几乎都是一样的，在寿宴开始之后，就借口永王这几天不太舒服，让亲信内侍将永王带到自己宫殿之内，在刘贵妃看来，她掌握六宫管理权限这么多年，后宫几乎都是他的亲信，更不用说马辉还派人假扮内侍，贴身保护永王。

　　现在看到太子他们退去的方向乃是后宫，刘贵妃才知道害怕了，要是永王落入太子之手，出个三长两短的，他们今日的谋逆，就没有任何意义了，大宋文武，能认可唯一的皇子永王登基，若没有永王，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都没有号令文武的可能。

　　“快，赶紧追上去，别让他们挟持了永王。”

　　马辉也知道事情大条了，一出大殿，发现自己右军第二营指挥使得到消息前来支援，连忙命令他赶紧跟着自己追赶太子等人，这时候他倒是知道身先士卒了，刚才他要是能这样，最起码能留下大部分前来参加寿宴的权贵。

　　与此同时，后宫之内，升起了一个大大的孔明灯，在这个黑暗的夜晚，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内城城墙之外，盛长槐喝茶的那个茶摊已经收摊，这时候他和张顺正在距离内城城门几百米外的一个阴暗的角落里面，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的一个巷子里，几个住在这里的大户人家，战战兢兢的看着自家院子里的一群劲装打扮的汉子，好几个宅子中的劲装汉子加起来，已经超过了一千，差不多有一千五百号人。

　　虽然这些人并未有什么劫财劫色之举，只是吩咐他们紧闭门窗，不得随意走动，但是这些大户人家，还是会觉得害怕，只有个别大胆的护院，从门缝里悄悄往外边望去。

　　让他们奇怪的是，这些劲装汉子，仅有一半人携带刀剑，剩下的人里面，人手一个烧火棍子样的东西。

　　“大人，孔明灯升起来了，现在行动吗。”

　　张顺看着盛长槐，开口询问道。而盛长槐仍旧是摇了摇头。

　　“在等等，先吩咐兄弟们从藏身的人家中出来，悄悄接近城墙，等我命令，一起杀入内城。”

　　张顺听完之后，马上吩咐身边的亲卫前去传令，自己跟着盛长槐，从昏暗之处往城门慢慢靠拢。

　　在孔明灯升起来之前，鸿胪寺驿站之内，沈括也一直站在驿馆高处，一直在盯着皇宫大内天空，仿佛在夜观天象，在孔明灯升起来那一瞬间，沈括马上喊了一声。

　　“该干活了。”

　　两天之前，就有一个西域来的使团入住了驿馆，大约有三四十号人，说是使团，但是大宋百官都明白，这不过是外邦来的商贾罢了，以使团名义前来大宋经商。

　　所以对于大宋官家寿诞，并未邀请使团首领赴宴这一举动毫不意外，自从盛长槐接管鸿胪寺部分职责之后，假借使团之名，行商贾之事的外邦商队不在少数，别说朝中官员了，连汴京百姓都已经习以为常了，以前还有人弹劾鸿胪寺为了挣外快脸都不要了，但是鸿胪寺给官家内库进献了不少贡品之后，这种声音就毫不意外的消失了，这还多亏了韩大相公会揣测官家的心思，强行将这反对的声音给压了下去。

　　听到沈括的话，驿馆之内的房间纷纷打开，从里面走出了三三两两的汉子，也都是劲装打扮，手里也拿着和内城外大户人家家里鸠占鹊巢的汉子一样的烧火棍。

　　而驿馆中的伙计，则是从柜台下，桌子下面等地方，拿出了早就藏好的刀剑，在大厅聚集之后，等到楼上那些使团的头领，名叫王五的头领下楼之后，只听见王五说了一句动手。

　　两个伙计就打开了驿馆大门，驿馆的守卫看到从里面出来上百号汉子，大半携带刀剑却丝毫不意外，反而跟在王五身后，一同往内城城门的方向杀去。

　　“今日戒严，内城宵禁，任何人等，不得随意走动，你们赶紧回去。”

　　鸿胪寺离内城城门很近，出了鸿胪寺，前面拐个弯，往前一百步便是内城城门，因为天色已晚，今日又没有什么月亮，街面上比较昏暗，城门守卫并未看清楚来人的打扮，只看到几十个人影，还以为是鸿胪寺那帮假使团要到外城去，把守这个城门的一个五城兵马司的都头赶紧提醒了一句。

　　可惜的是，他这个提醒，却没人理会他，正当他觉得奇怪之时，隐隐约约看到那几十个人有一半半蹲下来，举起手，他正准备再次呵斥，就听见噼里啪啦，如同爆竹之声，然后就失去了意识。

　　“敌袭，守卫城门。”

　　城头上的城门官听到这个声音，在一瞧自己麾下守卫城门的兵士倒下了七八个，马上反应过来，大喊一声敌袭，他话音落下没多久，噼里啪啦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剩下的七八名士兵也随机倒地不起。

　　为了掩人耳目，守卫城门的守卫和往常一样，仅有十几人，其余的士兵，都在附近和城头隐藏，这十几人一倒地，城门附近在没有任何人手。

　　“冲上去，打开城门，接应侯爷进城。”

　　王五一声大喝，身后手持刀剑和鸿胪寺伙计，和鸿胪寺的守卫就冲到门口，比城门附近的守卫更快一步冲到了城门之前，开始动手打开城门，而王五身后那几十个人，分作三轮，依次射击，将前去阻止开门的守卫一一射杀。

　　“城门开了，王五得手了。”

　　在听到枪响的那一刻，盛长槐和张顺就加快了脚步，而城墙上的守卫，和城外的守卫，都被城内的动静吸引了注意力，没发现盛长槐和张顺的接近。

　　张顺一看城门已经打开，欣喜的叫了出来。而盛长槐也不例外，心里对王五办事能力愈加满意了。

　　说起来这个王五，这是盛长槐这段时间的一个意外收获，因为西夏的入侵，盛长槐和王韶发出命令，召集青壮协助西军保家卫国，秦风路百姓和义士从者如云。

　　而这王五，本来是西北一届游侠，西北军民，大多痛恨西夏人，王五也不例外，在收到召集之后，拿起私藏的大刀就奔赴巩州，加入的扩编的厢军。

　　因为一把大刀杀敌无数，被盛长槐注意到，于是调他进了自己的亲兵队当了一个都头，这是盛长槐嫡系中除了盛家子弟，仅次于张顺和李逵的人物。

　　这王五虽然看上去是一个莽汉子，但实际上心细如发，巩州这几个月又在亲兵队历练出来，这一次盛长槐为了顺利打开内城城门，因王五是个生面孔，又长的有些像西域人，便让他带人假冒西域商队，以使团的名义住进了鸿胪寺。

　　沈括虽然可信，但毕竟是个文官，派王五进城，也是为了让鸿胪寺的人马和带进去的几十名火枪队有人能够指挥，这王五也不负众望，顺利拿下城门，为盛长槐杀入皇宫节省了不少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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