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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一天,水潭里的水就空了,空得那么突然,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姜虎套上衣服就准备跟村长上山,听到动静的小米连忙跟上,非要跟着一起去。
姜虎这会儿也没心思哄她,只能一把抱上。
之前小黑小咪的‘失踪’,使得小米‘伤心’了好长时间,所以最近对小米也是特别的纵容。
此时天刚微亮,一出门就是寒风瑟瑟,姜虎直接把小米裹在自己的棉衣里,只露了眼睛鼻子在外面。
村长沉着脸,跟姜虎说眼下的情况:“昨天下午,我还去山上看了一眼,水位跟前天没什么变化。”
“但是今天一早,有镇上的人去打水,才发现一滴水都没有了,那些人不敢来找你们,就找到我了。”
小米缩在爹爹的棉衣里,一点也不觉得冷,一边听村长的解释,一边观察外面的情况。
说起来今天还是大年初一,但是路上已经有不少人了,赶着马车或是牛车,拉着大水桶。
水潭没水的事情已经传开了,这会儿大家脸上都是茫然无措,还有紧张害怕。
看到姜虎,也看到了姜虎怀里的小米。
突然一个老太婆冲了出来,噗通一声跪在了姜虎面前。
“小福星,你可要救救我们啊。”
小米一脸懵逼,甚至连姜虎都没反应过来,村长却是已经挡在了面前,直接将小米的视线遮了个严严实实。
“哪来的无知妇人,真以为天上的神仙不值钱,到处都是,人家小米不过是一个孩子,以讹传讹,还真以为她有什么神通不成?”
村长张嘴就是一声厉喝,黑着脸,威严不减。
到底是村长,是在衙门上了名录,有过记载的,那老太婆虽不是福安村的人,却也被唬住了。
喃喃半天,才梗着脖子问:“可是,她不是福星下凡,是来保佑大家的吗?明明是你们村的人,自己说的啊。”
村长冷哼一声:“我还说你才是福星下凡呢,你倒是让老天爷给我们下雨啊!”
随即冷眼一扫周围看热闹的其他人。
“不过大家以讹传讹的笑谈罢了,咱们都是从敌人的刀口下逃出来的人,这么多年了,你们见过有谁施展神通,救一救我们吗?”
人群开始窃窃私语,确实是如此。
村长再接再厉。
“高粱种子是姜家当家男人发现的,高产的玉米是咱们自己在地里找的,一颗颗挑选出来的,水潭也是父女俩一起去山上打猎发现的。”
“人家小米只不过是恰好,在那个百废待兴的时候出生而已,天底每天有多少孩子在同一天出生,怎么不说他们都是福星下凡?”
“我们好心好意把高产的粮种让出来,让你们来村里挑水,怎么,现在我们福安村所有人的好意都被抹杀了?”
“一口一个福星,真要是福星,还能让老天爷干旱这么久吗!”
村长越说气势越足,最后一声大喝,吓得所有人都忍不住一抖。
而村长却是气的大口喘气,好像真的被气得不行。
等他说完,半天没人敢搭腔,村长又是一声冷哼,头也不回的大步往前走。
“姜虎快跟上,我们去看看那水潭。”
还不忘了招呼姜虎。
本来看到他们从姜家那边走过来,而围过来的人,自觉的让开一条道,让他们通过。
没了村长的遮挡,小米也看到了那些人,几乎都不是福安村的人。
也对,先不说福安村的人本来存的水就不少,而且这些年一直对小米爱护有加,自然不会那样失态。
因为山上没水了,来找水的人都下山了,都聚在姜家不远的地方,刚才被村长好一顿吼,现在也不好意思跟过来。
村长一直怒气冲冲的往山上走,姜虎大步跟在后面,小米心里有点犯嘀咕,村长好像真的很生气的样子。
可是,为啥呢?
还不等小米琢磨出个所以然来,村长就已经放慢了步伐。
他们已经到半山腰了,树木将山下那些人的视线遮挡,没人能看到他们。
村长轻叹一声:“姜虎啊,刚才那些话,你别放在心上,现在让别人认为小米是福星,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姜虎沉着脸点头:“我知道,说来还要谢谢村长呢,刚才要不是您反应及时,我都差点不知道怎么办了。”
哦~
小米恍然大悟,原来刚才村长是故意的!
这么一想也是,这会儿让别人把她当成神仙下凡,真让她下雨咋办?
她要是没法让老天爷下雨,那些人会不会做什么更疯狂的事情?
见姜虎理解,村长脸上表情放松了一些:“你能理解就好。”
不管福星到底是真是假,这几年,福安村也是真的被姜家照顾了,就算福星下凡是假的,他们也有必要保护好小米。
当然,如果小福星是真的,那就更好保护好小米了不是?
他好歹也是个村长,哪能让人在眼皮子底下,欺负自家村里的小娃娃?
姜虎笑道:“其实小米是不是福星下凡不重要,咱们能熬过眼下这灾难才更要紧。”
说到这里,两人又是眉头轻蹙,村长摇摇头:“走吧,先去看看。”
正准备继续出发,山下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好像是刘阳的声音,但是太远了,听不真切。
村长认真听了听:“怎么好像还有我家那小子?”
确实是刘阳和李生,小米听出来了。
而且她还听出来,是刘叔叔和李叔叔在骂那些人,骂他们放下碗就骂娘什么的。
她的听力比一般人好一点,但是没敢说。
果然,村长和姜虎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就听到刘阳的大嗓门,在叫村长和姜虎。
“听到了听到了,嚷嚷那么大声做什么,整个村子的人都被你们俩吵醒了。”
村长往下走了几步,走出树林,又嫌弃又忍不住笑;
“怎么,那些人被你们骂走了?”
刚才树木挡住了下面人的视线,也挡住了他们的视线,这会儿走出去,就看到那些人已经收拾东西离开了。
李生眉毛一挑:“那是当然,在咱们这儿挑了一个月的水,现在还想欺负咱们小米,没揍他们一顿就是给面子了。”
姜虎也下来了,原来不只是刘阳和李生,还有不少其他人,都是村里的汉子,只是刘阳和李生嗓门最大。
这会儿村里的汉子,都不远不近的跟在那些人身后,看着他们离开福安村。
姜虎心中感动:“谢了。”
刘阳嘿嘿笑着摆摆手:“谢啥谢,咱们福安村这几年,可没少沾小福星的光,这会儿还能任由外村的人,来欺负咱们小福星啊?”
旁边的李生也是连连点头,说‘就是就是’。
“行了行了,别在这儿站着了,耽搁不少时间了,先去看看那水潭。”
村长发话了,四人,哦不对,加上小米,一共五个人呢,也都加快了步伐。
小米乖乖待在爹爹怀里不动,心里却也十分感慨。
虽然村里人最开始,对她确实有几分讨好,想要通过她,来获取一些利益。
比如粮食大丰收什么的。
但庄稼人也实诚,当年让她摸摸种子,说一声大丰收,都会给一个鸡蛋,一块糖果。
目的虽然很明显,报酬也不高,但都不贪心。是真诚的交换。
这么几年下来,福安村的大家也是相处得很和谐。
尤其是这会儿,大家为了保护小米,甭管是出于什么目的,是不想让小米被别人欺负也好,还是不想小福星被别人惦记也罢。
但大家确实目的一致,保护小米,保护姜家,不能让姜家被外人欺负了去。
小米现在只有一个念头,看来,这几年自己的所作所为,也不是全无收获,至少,大家心里也都是记得的。
心中感慨了一会儿,几人就已经到水潭边上了,此时天色也已经大亮,一眼就能看到水潭里的情况。
真的已经干枯了,一点水都没有,崖壁上的水痕都快要消失了。
很深,一眼望去,好像一个黑洞,看不到低一样。
“我滴个乖乖,昨天都还有水呢,这说没就没了啊。”刘阳忍不住咋舌。
姜虎把小米放下来,让她站远一点。
随后又让刘阳找了一把枯叶,用草藤捆成一大把。
“姜哥,你想看看这水潭多深啊?”刘阳举着枯叶,让姜虎方便点火。
旁边李生拉着小米,生怕她掉下去了。
姜虎点点头:“来都来了,看看。”
枯叶点燃了,刘阳拿在手上等火势变大了,然后直接扔进了水潭里面。
随着枯叶往下落,火红的光亮,一直变小,然后突然消失……
上面的几人看得清清楚楚,面面相窥。
李生咽了一口口水,最先说话:“姜哥,这也太深了吧?都没听到东西落地的声音。”
周围很安静,连鸟叫声都没有,刚才刘阳扔火把的时候,大家都屏住呼吸,仔细在听。
什么声音都没有。
小米眨巴着眼睛,不解的问:“是不是落在水里,被水浇灭了啊,所以才没有声音?”
本来皱着眉的几人,都是一愣。
“小米说的没错,不是没有可能,我找个石头扔下去,咱们仔细听听。”
姜虎说着,就从旁边捡了一块拳头大的石头,然后趴在水潭边上,把石头扔了下去。
石头落下的时候,就连忙侧耳倾听,其他人有样学样,就连小米也跟着一起趴在地上听。
李生还挺尽责的,一直拉着小米,就算是这会儿,也一直抓着小米后背的衣服,生怕她掉下去了。
嘭,嘭,嘭,噗通~
“还有水!”刘阳激动得一下子就跳了起来,虽然最后噗通的声音很小很小,但他确实听到了,是石头落水的声音!
村长最冷静:“太深了,至少也有三四十米!”
“爹,管他多深呢,有水就行,大不了咱们用绳子把桶放下去打水,就是慢点,总好过一滴水都没有吧?”
姜虎刘阳都是点头,连小米都认可这句话。
村长摸了摸腰间,估计是想摸自己的旱烟杆,结果摸了个空,只能捏捏手指:“估计没那么简单。”
到底是长辈,经历的事情更多,想得也更多。
不过不管怎么说,总归还是要试试。
几人又匆忙下山,外村人已经走了大半,还有零星几个不死心的,还留在福安村。
村里人也是分批回家吃饭,就守着他们,免得这些人搞事情。
几人下山后,村长就让姜虎带小米先回去,其他事情就不用管了,村里这么多人,还怕一些外人不成?
姜虎迟疑了一下,就带着小米先走了。
来这里挑水的,不是镇上的人,就是周围其他村里的人,原本跟福安村也是有来往的。
别的不说,单单是交换出去的种子,还有未来可能会交换的种子,就会让这些人,不敢做出太过分的事情来。
姜家从姜虎出门后,一直是大门紧闭,就连姜虎敲门,也是七喜确认了确实是姜虎,不是其他什么人,这才开的门。
“姜大哥,你可算是回来了,刚才你上山后,嫂子担心得不行。”
“怎么了?有人来过?”不然怎么大家都这么紧张?连门都不敢轻易开。
“那倒没有,就是刚才听到村里吵闹声挺大的,又不清楚具体怎么回事,有点担心。”
家里好几个孩子呢,又没个主心骨,刘伯对福安村的情况也不甚了解,不敢轻易出声,所以只能在家里着急等着,等姜虎回来。
姜虎松了一口气,就怕自己不在家的时候,有人找麻烦。
“也没什么大事,不用太担心。”
几句话的功夫,就已经进了内院,二娘跟杨婶子在纳鞋底,其他孩子在书房上课。
只有七喜刚才一直在门口守着。
看到姜虎回来,二娘一喜,连忙小跑过来:“虎哥,小米,你们没事吧?你们刚上山,外面就闹得很,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还不是因为这天灾闹得……”
大大小小都围了过来,姜裕还给老爹端了一碗水来。
虽然已经凉了,不过上山下山的,姜虎也是真的渴,一口干了,然后才解释起刚才发生的事情。
等他说完,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刘伯捋捋花白的胡须:“没看出来,你们村的人,还挺维护小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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