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章：三盗聚首（下）
第四百一十章：三盗聚首（下）
姬无命一提到这个就来气。
“说的没错，这一切都是葵花派和东厂的人在背后控制，他们把自己暗地里做的那些脏事都一股脑推到我们头上去，说不准还利用自己在朝廷里的权势给地方官府压力，让他们无凭无据就把屎盆子扣到我们头上去。”
白玉汤抬起右手握成拳头抵在下巴上，半带着玩味之色道：“恐怕这一系列事情的布局者或许还不只是东厂在作祟，在东厂背后可还站着一个更可怕的怪物, 或许……”
“或许什么？”
楚留香和姬无命的眼神都不解的看向盗圣，后者却只是神秘兮兮的笑了笑：“没什么。”
“你他娘的话说一半？”
楚留香倒还好，但姬无命不喜欢被卖关子，不停追问，但白玉汤却怎么都不肯说下半句了，他的目光躲开张牙舞爪的盗神, 幽幽看向前方半开着的窗户，万里晴空之下居然有一朵隐隐若现的乌云。
似有雷声隐在那乌云之中, 山雨欲来。白玉汤将没有说完的后半段话在心里念出。
“或许……不止是我们和东厂，连这个时代都是那怪物的提线木偶也未可知。”
楚留香开口道：“白兄所言的确不假，此次在开封出现的幽簧组织，和那江湖知名的千颜怪侠，我也有所了解，那幽簧组织虽然隐秘难寻，但似乎早在百年之前就已存在了，是一个渊源极深的势力。
然而，百年来，没有人知道这个门派真正的目的是做什么？我有一个猜测，除了幽簧的门主之外，幽簧的其他门徒，都只是奉命行事，对这个组织的真正目的最多可能只是一知半解而已，还有……”
楚留香收起折扇，压低声音道：“我还了解到一个有趣的秘密，这个秘密说不准连白兄都未曾了解，不知二位可有兴趣。”
盗帅刻意学白玉汤一样卖了个关子, 然而此举没有给白玉汤带来什么影响, 反倒把一向急性子的姬无命险些气出了内伤，怒声道：“你们俩一个个的能不能有话就说，有屁就放！丑话说在前头，从现在开始，谁再给我说话大喘气，谁他娘的就是我孙子！”
白玉汤和楚留香看了一眼对方，都没能憋住笑，不笑还好，两人这一笑，姬无命更是气的拍桌子锤板凳以表达他的愤怒。
其他两人赶忙止住笑意，楚留香重重咳嗽一声一本正经的继续道：“好了，不开玩笑的说，白兄应该在江南遇到过一个门派，其名为——天灵教。”
一个熟悉的名字从记忆角落被拎了出来，白玉汤脑海回想起在扬州文峰城，那个和天残派上官山月建立合作搞出动荡的女人，同时，那个女人所施展的各种那些古怪武功也随之一一被他回想出来。
姬无命沉吟片刻道：“天灵教，天灵组织……我好像也听别人说过, 据说那是一个是女人聚集的门派？”
楚留香含笑点头：“姬兄说的没错, 这就是一个女人聚集的门派，而且还都是一群不正常的女人聚集在一起，我这几个月没做别的，主要精力都放在刺探情报之上了。
这天灵教虽然吊诡，但其规模并不大，有一个教主，三个圣女，还有七个堂主，剩下的都是门徒，他们所研究的武功主要是，巫蛊之术和毒植之术，
其蛊术可千变万化，毒术能伏尸千里，植术则千奇百怪，他们的教主被其教派内部的称为神女大人。
曾经因为用大量无辜的女子做人体蛊术，引起了各门派的公愤，最后各方正义之士和利益相关联合围剿，天灵教因为寡不敌众，且战且退，最后在保留了部分有生力量之后，避开锋芒，隐入黑暗，从此在江湖销声匿迹长达十多年。”
白玉汤问道：“当时在文峰城的时候，我的确与天灵教之中的一个堂主交过手，但是，天灵教既然选择帮助上官山月，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应该是站在葵花派对立面的。”
“她们的确与葵花派处在某种意义上对立面，不过这个对立的原因倒并不是相关利益的冲突。”
楚留香轻轻颔首，旋即又摇头道：“其实更准确一点来说，天灵教是站在了幽簧组织的对立面？”
“他们两个势力竟然相互敌对的关系？”
白玉汤来了兴趣，没想到这两个隐秘组织之间居然存在敌对关系，毕竟他与这两个门派都打过交道，在他的潜意识里会认为，他们更像是一种类型的存在。
“是不是很意外。”
楚留香上下挥了挥扇子，扇身轻轻敲击着他的手掌心：“更让我觉得意外的还不止如此，在我多方打听之下得知，这天灵教的教主，神女。以前也是幽簧组织门主的学生，甚至不排除一种可能，这位神女，过去也是千颜怪侠。”
“千颜怪侠？”姬无命不解：“千颜怪侠还能有几个吗？难道这幽簧组织里不止开封死掉那位千颜怪侠一个？”
“不。”白玉汤否定了姬无命的猜想：“我想在某一个时间段里，千颜怪侠一定就只有一个，但当一个千颜怪侠死去，或者离开。幽簧便一定会再培养出另外一个千颜怪侠来接替上一任，
江白雪的寿命只有六年，但六年之前，千颜怪侠的传说就已经在江湖上流传了，这也就说扮演千颜怪侠这一角色的人一直在更替，换句话说江白雪一死，幽簧一定会再培养出新的人选出来的。”
楚留香点头：“没错，天灵教并没有幽簧那样的渊源，所以根据我的推测，那位神女或许就是上一代千颜怪侠，因为某种原因从幽簧脱离，背叛了门派，也背叛了她的老师。
甚至组建起天灵教，进行各种反人道的行为。
根据我的调查，天灵教那一系列反人道的行为，很可能都是为了对抗自己曾经服务效忠过的幽簧组织，为了毁灭自己的老师。”
白玉汤换了个姿势，左手伸直轻轻捏了捏下巴。
“千颜怪侠在各地活动，发布千颜令，并收取高价来为江湖人士完成各种各样的愿望，无数江湖人士都欠其人情，甚至有的人甘愿死心塌地的追随。
对于幽簧组织来说，千颜怪侠这一角色就是这个他们咽喉要道一般的存在，无论是资金，还是人脉，亦或是情报，都必须要靠千颜怪侠的身份来为继……”
盗圣又沉吟片刻，然后冷静分析道。
“如果说天灵教的教主，那位神女大人真的是前代千颜怪侠，那么她的背叛确实存在一些蹊跷，普通门派还好，但根据我和幽簧成员多次打交道的经验来看。
这个组织很特殊，能让无面鬼，南宫残花这一类乖戾的人心甘情愿的拜服，甚至江白雪这样桀骜不驯的人还愿意以死为她的老师效忠。
可那位天灵教的神女当初又是因为什么而背叛了呢？甚至不惜组建天灵教专门对抗自己的老师。”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姬无命听着两人的一套套的分析，随意的抓起盘子里另外一只鸭腿啃了起来，一口咬下鸭腿根部的肌肉嚼了几下，有些不屑道。
“这江湖上为了利益的背叛还少吗？背叛兄弟，背叛挚友，甚至背叛亲人，不过是一个老师，一个门派而已，叛逃不是一个很正常的情况吗？
老白，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咱俩不也是货真价实的背叛者么。”
白玉汤侧目看向满手油腻，狼吞虎咽的姬无命，笑了一声。
“话是这么说没错，背叛处处可见，但根据我的观察，幽篁是一个凝聚力极高门派，所有人都似乎把那位老师当做神祇一般在尊敬，
我有理由相信，不管这个被叫做老师的人是真的神明，还是伪装出来的神棍，幽篁的人在加入之时就已经被其洗脑，对他只剩下了信仰。”
盗圣为自己斟满酒，高举酒杯做出上敬苍天的模样，然后将酒杯倾倒而下，酒水哗啦啦落在地上。
“我们会背叛人，却极少有人会背叛神。哪怕这个神，只是心中神，在神的面前，一切都显得无力，江白雪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姬无命停下了啃食鸭腿的动作，满脸质疑道：“照你这么说……那为什么这位天灵教的神女大人要背叛她尊敬的老师，而且不仅要背叛，还要公开对抗，这可不是所谓对待神灵的态度啊。”
楚留香似乎明白了白玉汤的意思，抢先一步开口反问道：“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会背叛心中神。”
不等姬无命说话，楚留香便反手伸起一根手指：“回答——对神的信仰不复存在的时候。”
“信仰？”姬无命挠了挠头，对这个词汇感到陌生，因为他从不信什么鬼神苍天，自然也就谈不上什么信仰之说。
白玉汤就楚留香的话进行解释道：“楚兄的意思其实很明显，天灵教的神女之所以背叛幽篁，其背后原因很有可能是，两者的理念上出了极大的分歧。
就好比，你原本信仰神明，希望神明可以保佑你发财，然而有一天这位神明告诉你，要想发财，要想赚钱，必须要亲手杀死你身边最亲近的好友和亲人。
也许有的人为了利益真的会不择手段，但我相信绝大部分人都会拒绝神明的邀请，这就是理念的分歧。
当这理念的分歧变得很大时，信仰便会崩塌，背叛自然也会产生。”
姬无命若有所思道：“若按照你所说，那么这天灵教的教主和幽篁的那位神秘老师之间产生了什么样的分歧呢？”
“这或许就涉及了幽篁那位神秘人最终的目的了，也涉及到了此次我们要调查的东西。”
楚留香打开扇子给自己扇了扇：“天灵教和幽篁的恩恩怨怨算是我的意外收获，我这段时间主要的调查重心还是放在了葵花派以及我的挚友胡铁花身上。”
“哦？不知可有发现？”
白玉汤挑了挑眉头，显然也没聊到楚留香能调查的如此广泛，毕竟楚留香不是君子堂这样的专门的情报机构，完全靠靠楚留香一个人的力量，这让盗圣感到好奇，
这位被江湖称为强盗中的大元帅，流氓中的佳公子的风流人物，究竟能将真相调查到何种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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