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 夏弥“闭嘴!都说帮你解决了!”
。
在上杉越那摧枯拉朽的冲击之下,他和王将之间的距离正在呈现瞬间性的阶段性挪移。
明明上一秒还在百米之外,下一秒就即将出现在他的面前。
沿途所有的死侍都如同粉尘碎片一般飘扬在半空之中,被蒸发的血腥味道弥漫在空气之中,这一刻,这里的山谷好像成为一片人间煮海。
而这个站在黑日下的老人就是这里唯一的神明。他前脚踩在泥泞的血水之中,另一只脚踩在干枯开裂的硬石之上。赤裸的脚纹上布满干枯血渍留下的黑红,
跟随他几十年的皮质靴子此刻已经彻底在巨力的践踏下粉身碎骨,只有脚踝位置还残留着白色的拉面布条,像是从烈火中抢救出来的围巾般边角不全,随着上杉越越放越缓的脚步中逐渐随风肆意晃动。
黑日在他身后飘忽不定的泛起水纹般的波澜,这是言灵已经逼近极限的征兆,不过现在,上杉越已经不在乎了,他一路像是战神般打到这里,一度让这些没有灵知只懂得杀戮的死侍都不敢上前主动发起进攻。
死敌目标王将已经距离他的只剩下短短不到十米的距离,而在这个距离上,只有一个身子和头长反了的怪物。
但是上杉越最不怕就是怪物,因为他打的就是怪物!
这一刻王将眼中也终于没有了之前的戏谑,郑重前所未有的浮现在他的眼瞳之中,在那双眼睛的衬托之下,面具上的奸笑也变得阴森可怖。
他抓着绘梨衣的手腕缓缓后退,目光从那道浑身赤红肌肉,蒸汽缭绕的男人身上看向身后,这片上坡所在的地面就像被巨大的利刃犁过一般,旋转的狂风在干枯龟裂的地面留下一道道形似龙卷风一样的形状。战斗的余波触目惊心!
“给我拦住他!”阴森的声音从王将的面具下传了出来,
下一刻,王将的脚下的地面骤然龟裂,橘政宗宛如一辆一脚油门下去的大卡车直奔对面的上杉越,
上杉越眼眸同一时间爆发出璀璨的光亮,
手中的村雨骤然上抬,清冷的刀身反射着身后的黑日,挥舞出去的弧光宛如一道墨色的彩虹,
刺目的火星将两人之间的黑暗照亮,这一刻的上杉越在力量上居然和橘政宗保持着势均力敌的架势,他们脚下的碎石迅速开始坍塌,无数齑粉从他们脚下朝着四周飞扬。
这一刻,屏幕外的夏弥眼神忽然流露出来了一丝惊异的神色。
他们不知道此刻的橘政宗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她可是太清楚哥哥当初给王将喝下去的东西了,
那东西给橘政宗带来改变绝对是巨大的,或许和哥哥相比,橘政宗展现出来的力量太过小儿科,但傅念那可是真正掌握的力的大地与山之王。
如果非要做一个力量对比的话,夏弥觉得此刻的橘政宗体内拥有的力量甚至能够和自己并肩。
但就是如此,黑日下的上杉越依旧能和对方势均力敌,甚至,
夏弥注视着正在朝着一边偏移的火光分割线,上杉越居然正在缓缓占据上风。
吼!
上杉越手臂上的肌腱开始极致的暴涨,黑色纹身依附在鼓荡的肌肉之上宛好像真的要从他身上爬出来一般,一根根巨蟒般的血管从心脏朝着身体的每一寸地方开始蔓延,他的一只手缓缓脱离正在握紧的刀柄,
这一幕惊呆了屏幕外的副校长和昂热,他们很难想象此刻的上杉越到底将身体掌控到了何种的程度,这在黑王血裔的混血种之中几乎是难以想象的力量。
失去一只手的上杉越非但没有失去原本的优势,刺目的分割线还在一点点的朝着橘政宗所在的方向压制,
此刻的上杉越猛地挥拳砸向橘政宗,一人高的气浪向着四方扩散,冲击力之强竟然把附近的空气都打出了那么一丝的停滞,紧接着便是橘政宗身体朝后极速倒飞的画面。
在这一拳的冲击下,周围零星的死侍惊悚的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嘶叫,它们高墙般围绕着上杉越,但是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发起进攻。
上杉越没有丝毫给橘政宗反应的机会,在拳头挥舞出去,
橘政宗身体还未彻底落地瞬间,就再次出现在对方的身前,手中的村雨高高举在黑日的中心,带着滚烫灼热的温度狠狠的劈砍而下。
轰!
犹如一颗小型核弹的精准打击,上杉越背后的黑日在这一刻璀璨的宛如正在一颗真正的太阳从天空降临,滚烫的光芒将周围的一切覆盖,地面开始大面积沉陷,处于半山坡的高处直接呈现断裂式的下沉。
漆黑的火焰诡异的燃烧在碎石之上,橘政宗断裂的身体被残忍的上下分成两半,但留在坑陷的中心只有残破的下半身,上半身不知道被轰飞到了哪里。
上杉越站在坑陷的中心没有再去管对方。他身后黑日已经失去了最初的光泽,他的言灵带来的优势固然强悍无匹,但往往越强大的东西,存在的时间就越是短暂,如今的他已经将自己的撑到了极限。黑日也只剩下拳头大小,闪烁着鸡蛋黄般昏晕的光泽垂映在他的身后。
上杉越握紧着手中的村雨,抑制着微微颤抖的手臂,朝着半空中的王将看去。
在橘政宗和上杉越战斗的时候,王将并没有傻傻的站在原地等他们分出胜负,
王将固然对今天的准备了很多,将失败的概率抑制到了最低的限度,但是王将自始至终从来都是一个谨慎到令人发指的人,
他将自己的生命看的极重,不然也不会在二十多年的时间,让庞大的蛇岐八家查不到丁点消息,只能通过象棋来推断,猛鬼众有王将这么一个人的存在。
如此谨慎的他必然也准备了捕捉神的计划出现意外,面临生命被威胁的危险的情况。
只是目前事情进展到现在,威胁他生命安全的不是什么神,而是这个发育的比神小,长得却比神凶无数倍的人间凶兽。
在王将让橘政宗发起进攻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召唤了直升机,神已经身受重伤,而神在人间最完美的容器绘梨衣也已经被他紧紧握在手中,这是他从离开黑天鹅港就开始布下的局,
他为了那个最终目的可以忍耐二十年的时间,他自然可以继续忍耐剩下几天的时间。
至于之后神会不会被蛇岐八家控制。
会!当然会!
但是他更会带着更加恐怖的恶魔降临在蛇岐八家,而那时候的上杉越绝对不会出现在自己视野当中。
他赫尔佐格有这个自信!
左手抓着吊绳缓缓脱离地面,另一只手架着瘫软的没有丝毫力气的绘梨衣。梆子声带给绘梨衣是近乎碾压的崩溃。
头顶呼啸的直升机发出嗡嗡的嘶鸣声,漆黑的机身几乎和黑暗融为一体。
直升机上面的王将余党正在奋力拉着他向上。
王将居高临下的望着地面仰头不前,面无表情的上杉越。
虽然他有点遗憾没有从对方的脸上看到气急败坏,但他相信,此刻的上杉越绝不会像是眼前的如此平静。
曾经的他研究过这个男人,他做了六十年的皇,却将蛇岐八家搅得乌烟瘴气,最后更是一把火烧掉的蛇岐八家流传几千年的家族神社,这在王将的眼中,这种性格的人是不会做他的对手的。
即使对方拥有令人羡慕嫉妒的武力值,但他却也将自己的巨大的弱点暴露在了外面,更令人糟糕的是,他的所有弱点都被王将牢牢的掌握在手心之中。其中一个还正在他的手中。
王将阴沉的眼眸之中渐渐再次恢复平静,他注视着底下的上杉越,眼角那抹熟悉却让人无比厌恶的狡诈笑容浮现在眼神之中,其中的贪婪更是不加遮掩。
但是底下的上杉越却依旧面无表情的盯着此刻的王将,目光目不转睛的对方腰间肋骨上的绘梨衣。
绘梨衣绯红的长发垂落在她的脸颊之间,那双无神的眼神没有焦点的注视着前方,
这一幕深深的让上杉越无比心痛,那种从心底升起的疼痛的是那么真真切切,是他从来没有感受到的。
他看向绘梨衣的眼神之中充满了愧疚,心疼,温柔,等等等等,但唯独没有的就是对王将气急败坏和愤怒。
他眼中从来就没有王将这个人。
盯着已经彻底站在机舱之上,嚣张肆意的王将。和已经即将脱离红井天空的黑色直升机,
上杉越缓缓掏出裤兜里面的老人机,看着上面已经彻底碎裂,却依旧发着光的屏幕,上杉越缓缓按动了其中的一个号码。
“喂。”电话之中传来一个干净的女声,声音有点慵懒,但顺利接通之后的上杉越有了那么一丝安心。
“我已经尽力了,但是丫头还在他们手里,你应该能帮我夺回来吧!”
此刻上杉越的声音也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高强度的战斗已经让他这个年迈的身体濒临到了极限,但他依旧不想放弃,不愿让自己倒下,因为他不想在听到那个“不能”的声音的时候,无能为力。
空气陷入了沉默,硕大的红井区域只剩下了恶鬼般咆哮的烈风声音,以及周围零星死侍不知是恐惧还是威胁的低嗡声,
但上杉越的目光却从来没有从远处的直升机上移开,盯着它飞到红井的边缘,飞到视线的尽头,又充满挑衅的返回,在上杉越头顶盘旋一圈,扬长而去的背影。
“可以。”
终于,在上杉越的耐心即将濒临极限的时候,夏弥那般干脆的声音传了出来。
“但是……”
“我可以做任何的事情!”上杉越毫不犹豫的开口。
对话另一面的夏弥有点意外的愣了一下,然后充满深意的看了一眼对面脸色从来没有平静下来过的源稚生。
“不需要你付出什么,我只问你一件事情,”
“我答应!”
“是我问你!你答应个锤子!”
“快问。”上杉越此刻的脾气似乎很是着急,他盯着远处即将看不到视野的直升飞机眼神之中带着难以想象的焦急。
“你愿意向王座真心效忠吗?”夏弥的声音莫名其妙,但对面的上杉越瞬间就明白了什么意思。
极其罕见的是他竟然迟疑了,他呆呆的站在原地,望着虚无的黑暗,整个人有点难以置信僵硬着肌肉,
或许最初的遇见,他不清楚这个女孩到底代表着什么,但是现在的他是无比的清楚女孩的恐怖,或者是清楚那个一直站在女孩身后,叫傅念的男人的恐怖,
那是知道真相之后,看一眼就忍不住颤抖冒冷汗的恐怖,尽管傅念从来没有朝上杉越出过手,但是上杉越知道,他是真正从禁忌之门中出现的禁忌之人,那是无数猛鬼众向往成就却迟迟找不到方向的禁忌之门。
在他的面前,王将筹划二十多年的复活出来的神简直弱爆了,他敢提着刀和这百米高的庞然大物硬碰硬,却绝对不敢和那个男人对视一眼。
对于人类来说,曾经龙族的遗产遍布世界各地,但是它们就像是潘多拉的魔盒,人类以为里面装着超越这个时代的力量,以为打开它们就能获得超越龙族的力量,但当他们打开魔盒,孰不知隐藏在黑暗中的那双眼睛正在一动不动的盯着那个窃笑者。
他很幸运的触及了黑暗世界的真相,却也很不幸的触及到了那个隐藏在黑暗世界的真相,对于其他混血种来讲,这或许是触之不可及的良药,但是对于上杉越来讲他是一把悬在他脖颈上面的铡刀。
如今铡刀就要斩落,
他的选择,
决定了他的生死。
但此刻的上杉越只迟疑的了那么一秒,仅仅是那短暂的一秒,无数的过往经历像是放电影一般在他的脑海之中播放,在曾经的那个拉面摊前,曾经夏弥软绵绵的质问现在却像是一个个巨锤轰击在他封闭起来的心灵深处。
荣耀,使命,责任。
权利,名望,财富
曾经的他视之粪土,现在的他同样不会多看它们一眼,
但有一件东西他却不能忽视,那就是时间。
曾经的他有充足的时间去完成自己想要的一切,但是他却畏惧的躲在东京小小的拉面摊里,不敢去想,不敢去回忆。
但留下心里的遗憾终究不会随着时间淡化,
反而在不久之后的现在,它们像是要冲破牢笼的猛兽般难以抑制,他想去看看妈妈死去的地方,想去看看和妈妈曾经一起生活的地方,
甚至在得知到了自己的儿女之后,他这个念头变得更加狂躁,难以抑制。
但是他已经没有时间了,医院报告单上的报告属实无误。
曾经或许靠着皇血的压制那些肿瘤还会被老老实实的逼在角落。
但是在这次彻底爆发力量之后,自己会陷入一个虚弱期,而在这个时间,它们会成长到什么样子,上杉越难以想象,但是他知道自己的死期已经不远了。
或许是在明天,也或许就在……
“我愿意效忠王座!”迟疑一秒的上杉越坚定不移的开口。
“王座?”源稚生好奇且警惕的盯着夏弥,面前的屏幕早已经在黑日爆发的时候就不可见了。
他只能通过夏弥的声音来猜测现场的环境。
夏弥没有理会源稚生,上扬的嘴角流淌着温柔和调皮,
“很好,那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大元帅了呦!”
“绘梨衣……”上杉越弱弱开口。
“你的事情,我们帮你解决。”
“绘梨衣……”上杉越手持老人机盯着已经变成小黑点的直升机声音喃喃低语。
“闭嘴!都说帮你解决了!”
下一秒,上杉越的眼睛猛然一缩。
只见远处的直升机小黑点一点点的放大开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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