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雨将歇未歇, 势头却降下了不少。
梧桐树叶被打在地上,雨水裹着贴在草坪上。没雨时一阵夜风刮过, 梧桐树残留的露珠哗啦啦往下落, 溅在少女裸露的脚腕上,冰凉凉的。
安芜手执着一把雨伞,好在身上穿了件外套, 水汽被粉白色的外套挡住, 将她裹在里面,也没有那么冷了。
雨夜的古弄里巷安静了许多, 集市闹街上的老爷爷都收摊回家了, 只有门店的麻将馆还开着, 哗啦哗啦的打牌声。
厨房灯亮着,传来轻软的说笑声。
安芜在门外收了伞,悄悄探头, 舒秋芸和方阿姨并坐着, 不知闲聊了什么, 两人轻笑了起来。
安芜在门口甩了甩伞上的水滴, 撑开在门外屋檐下晾着。
她喊了一声方阿姨。
方琼脸颊还浮着笑意, 看着安芜应着说,“芜芜放学回来啦?”
安芜点点头说,“是的,今天下雨了早点回家。”
方琼拉着舒秋芸的手, 羡慕的叹了口气:“还是生女儿好, 看看女儿多懂事, 知道晚上要早点回家。”
舒秋芸谦虚又寒暄:“男孩也一样, 你家清淮多懂事啊。”
“那小子现在好了些, 初高中哎呦, 我那个脑袋啊,简直不能再操心了。”
舒秋芸笑笑说,“是是,男孩子比女孩子成熟的晚,年轻时血气方刚的,长大就懂事了。”
方琼点点头,“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懂事了。”
方琼看安芜越看越喜欢,小姑娘娇娇软软的,懂事乖巧,像个贴心的小棉袄。她只有一个儿子,陆清淮青春期叛逆的很,吃完饭丢了碗就跑,不像女儿知道在家陪陪妈妈。
“芜芜的衣服真好看,很适合你啊。”方琼忽然就注意到了安芜身上的粉白色外套。
今天外面凉,安芜的鼻子冻的红红的,白色的皮肤透出粉,外套罩着更显乖巧。
舒秋芸也看过来,她不记得有给安芜买这件衣服啊?
安芜咬了下唇,脸色有些不自然。
她收到书后给陆清淮发了消息,陆清淮回的也快,说送来了就好。
安芜看着桌上一同送来的外套,问陆清淮那个袋子也是给她的吗?
彼时陆清淮正在参加社团活动,直接复制了对话发给江朔。
江朔惜字如金的发了个y字。
陆清淮也没多想,直接对安芜说是的,让她收着就好。
这话是方阿姨问的,安芜总感觉说是清淮哥送的好像怪怪的。
她敛下眼睫,微微一颤,“衣服是问同学借的,下雨了。”
舒秋芸看了眼窗外,雨丝斜打在玻璃窗上,是开始降温了。
“夏装太冷了,下次要带件外套去学校。”
在窗边吹了冷风,安芜还是有点着凉了。
小小的打了个喷嚏,脑袋晕乎乎的,安芜在浴室洗了一个热水澡。
烫烫的热水趟过冰冷的身体,驱赶了一些寒气。洗完澡,安芜感觉舒服了许多。
安芜拿着吹风机把头发吹干,她的头发长长了,散开铺在腰肢上一点点的位置。刘海盖住了眉毛,视线有些受阻。
舒秋芸端了碗姜汤给安芜,安芜吹了吹,在舒秋芸的督促下都喝光了。
姜的味道好难喝,她憋着呼吸,直到喝完才小口的喘气。
舒秋芸塞了颗冰糖给她。
安芜咬着,甜甜的味道驱赶了姜的辛辣。
安芜晃了晃脑袋,让舒秋芸帮她剪刘海。安芜的眼睫很长,闭上圆溜水灵的眼,剪刀顺过她睫毛一颤一颤的,害怕的不行。
安芜的刘海都
是舒秋芸帮忙剪的,薄薄的平刘海,覆在她的额头上,圆圆的杏眼更显灵动。
舒秋芸剪完头发,给她擦了擦碎发,安芜对着镜子看看,很满意。
剪完头发,安芜就着姿势躺在舒秋芸的大腿上,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舒秋芸问安芜学习情况,她知道自己这个女儿一向努力,有时候半夜灯都是亮的,岱安八中好学生多,竞争肯定激烈。
只是安芜看着乖乖的,性子却倔强,总会默默努力去达到目标。
虽然安芜不说,但舒秋芸知道她挺看中下次考试的。
舒秋芸不懂,她小学都没有毕业,学习上的事情一直是她爸爸在管,如今姑娘长大了,高中学业压力更大,她也帮不上什么忙。
安芜抱着舒秋芸的腿,外面的雨又大了起来,敲打着窗户,也敲着安芜柔软的新房。她蹭了蹭舒秋芸的腿,闷闷的喊了声妈妈。
舒秋芸摸了摸她松软的发。
安芜沉默一会儿,闷声说:“妈妈,如果我不在实验班,您会怪我吗?
舒秋芸一愣,软声问,“压力大吗?”
安芜轻轻的,嗯了一声。
学习压力不大,可环境压力大,她不喜欢那个班级,也不喜欢遇上的人。
舒秋芸笑了笑,捏住安芜的耳垂揉了揉,说:“妈妈当然不怪你,妈妈只想芜芜平安快乐。”
——
国庆节放假前一天,体育委员在班里召集人填报项目,十二班学生积极的把轻松的项目都填完了,剩下长跑谁都不愿意去。
于是那些项目就轮到没来得及报名的学生身上。
程白卉慢悠悠的在团体那填了个两分钟跳绳,这个项目轻松,输掉也不丢脸。
如果非要参加一个项目,这是女孩子们最想去的。
竞争很激烈,可体育委员提早就给程白卉留了名额。
程白卉填写完,他挪到安芜的位置。
“安芜,剩下的你参加哪个?”
安芜和他们都不熟,甚至不知道什么事,报名表上只剩下一个三千米和一千五了。
安芜脸色白了白,她有点低血糖,跑个八百米勉强及格,一千五是参加不了的。
她和体育委员说了这事,他没信。
程白卉笑了下,阴阳怪气的说,“跑不了就走呗,总得有人去不是。”
体育委员斩钉截铁的说了句就这么定了。
他拿着报名表在教室巡视了一会儿,冲着朱灵的位置走过去。
他说了几句话,朱灵的脸色刷一下白了。
国庆放假早,安芜多拿了一只小袋子,把借来的书装进去一起带回家。
安芜刚到校门口,忽然听见有女孩子喊她名字。
她转身,看见了程攸宁。
程攸宁拉着行李箱,她是住宿生,回去一趟行李多。
她边上还有个女孩子,个子很高,校服早就脱下了,穿着短袖背心和牛仔短裤,辣的不行。
“真的是你啊,我遥远看见个影子觉得好眼熟。”
程攸宁还穿着校服,她个子比较矮,旁边的高个子女生单手压着她的肩,大咧咧的看安芜。
安芜点点头,“嗯。”
“小美女怎么提这么多书,不重吗?”
周暖姝胳膊一抬,箍住程攸宁往身边带了带,大姐大的模样。
书的确有些重,安芜特意拿了只大袋子,两根指头因为提力被压出了两道红痕,指尖泛白,有些疼。
“我家近,走一会儿就到了。”
程攸宁啊一声,问,“你要走哪条路啊?”
安芜大概指了指。
“我们也要经过那个路
口,一起走呗。”
周暖姝:“这书多重,小美女你放宁宁行李箱上呗。”
程攸宁反应过来,“对啊对啊,”
她把行李箱挪过去说,“快放快放,省时省力。”
程攸宁和周暖姝很热情,安芜也没有推脱。
她拽着行李箱的把手和程攸宁一起拉,三个人同步往校门外走去。
校门口一辆路虎车,车窗降着,江朔看着三人有说有笑的走远了。
钱铎鑫啧啧摇头,“这周暖姝死性不改啊,她是不是同啊我艹,这就勾搭上人小姑娘了。”
江朔脸色一黑。
钱铎鑫也就是嘴巴碎,周暖姝算是班上和他们玩的好的女生了,性子大大咧咧的,和一般的小女生不一样。
人仗义像个大姐大,钱铎鑫也能和她烙上几句。
见江朔冷着个脸,钱铎鑫说,“不是,我就这一句你也给护上了,不是阿朔,没看出来你占有欲这么强啊。”
江朔倒也不憋着噎着,“我占有欲强不强你不知道?”
他视线落在远处,也不知道说给谁听的。
“我的东西,跑不掉。”
程攸宁箱子装的东西不多,万向轮顺滑,两个人拉箱子都没使什么力气。
她们也是走横跨老小区的小道,大白天这条道走的人还挺多。
“安芜你住哪儿呢?”程攸宁问她。
安芜说,“古弄里巷。”
“这么近啊,我知道这条巷子,好玩的可多了。”
周暖姝:“小吃街、古玩街、棋牌社,还有不少网吧。学校里男生常去那玩。”
“投胎投的好,我们在学校苦命学习,他们却在外面浪,真羡慕啊。”
听她这么说,安芜忽然就想起了那天在火锅店门口看到的江朔。当时店里起了冲突,一个男生摔在他面前,她还替他捏了把汗。
安芜呼了口气,结果白担心了。
“不过那条街好像挺乱的,老光棍特别多,喝醉酒了就扑女孩子,暖姝你听说过这事没?”
周暖姝身材火辣、又高又瘦,半截短裤上的腰肢露出来,若隐若现的。她是小麦色皮肤,化了点妆,浑身一股飒气。
她走在程攸宁侧边,耳朵塞了半只耳机,慢悠悠的打字。
闻言抬起脑袋,笑着说,“晚上哪里不危险啊小妹妹们,就这条小道旁边的小树林,出的事都数不过来了。”
程攸宁:“对哦,我晚上不敢走这道。”
周暖姝的话让安芜心里发憷。
她走啊,她走到现在,一个人走到现在啊。
安芜脸色有些白,迟来的后怕让心口砰砰跳。
她咬着下唇,迟疑片刻后低声问:“那个,这条小道,发生过什么事啊?”
周暖姝和程攸宁互相对视一眼。
笑出声。
周暖姝看着安芜懵懵的样子摇摇头,“小美女真纯,坏人还真的就喜欢你这样的,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她没存心吓他,这还真是实话。就她这么一个嫩的出水的小姑娘,别说饥渴的老男人了,就学校那些纯情小男生怕是都hold不住。
周暖姝下巴指了指小树林,实话实说道:“形影单只很容易被老男人抓去小树林干坏事哦,叫救命都没用呢,这条路晚上没什么人敢走。”
周暖姝话落,安芜心口慌慌的,后背都冒出了细细的冷汗。
安芜是根据导航走的,从学校到古弄里巷最近的距离就是穿过这条小道。如果绕大路,要多走好久呢。
周暖姝:“所以,小妹妹要乖乖呆在家,晚上可不要形影单只的出来晃哦。”
穿过小道,安芜和程攸
宁她们就不是一条路了。
她和两人告别,提着袋子往古弄里巷子走,不过十分钟时间,就回到了家。
她没有注意到,后面亦步亦趋的跟了一辆车。
车窗降下来,露出江朔一张冷峻的脸,他手肘撑着门,漆黑的目光懒洋洋的望向窗外,落在安芜的背影上。
他看着她进了家门。
江朔觉得这地方似乎很眼熟,他偏过脑袋往侧面看,看见了一幢熟悉的小洋楼。
江朔唇弯了弯,眼神若有所思。
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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