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1章四连2排的集结号（上）

　　四连2排的集结号张宝同  2018.5.15

　　五月的鲜花姹紫嫣红，五月的气温舒适宜人，五月的汨罗对四连2排的同学们有着一种不可抑制的向往。这时的汨罗刚刚过完立夏，清和景明，草长莺飞，清凉湿润，细雨连绵，多雨的情调助长着人们的思绪和感怀。

　　也就是在这个时节里，湖南汨罗六处铁中四连2排的同学们同时把心朝着了汨罗。这个在人们眼里并不起眼的小地方，曾是四连2排同学们人生花季的春天，是他们放飞梦想的地方，也是他们心灵中永远的故乡。现在他们功成名就，事业有成，成为了工人、职员、司机、护士、技师、警官、老师，还有人成为了劳模、作家、自卫反击战的英雄、国企老总、私营老板、旅美学者、学校的校长书记、单位的行政干部、工程项目经理或指挥长等。在分别了四十多年之后，他们渴望着能故地重游，欢聚一堂。

　　四连2排，这个名称乍一听会让人以为是部队建制，实际上它是四年级2班。69年中苏关系恶化，苏军陈兵百万，中苏之战一触即发。中国人民全民皆兵，备战备荒。因此，学校的班级也进入军事化管理。这个班级后来从五年级升入初中，在上初二年级不久，铁四局六处招工，大批同学通过改户口当上了工人，而留下的同学与其他班并过来的同学一起继续上初二，然后又上了高一和高二，直至上山下乡。

　　很多年来，同学们都在相互地查找和联系，但只限于个别和很小的范围，而把全班同学汇集在一起的想法最初出自于杨卫国和李连宝。他们在前两年就开始千方百计地查找和联系，并在取得联系的同学中建立了“QQ群”和“微信群”，把散落在全国各地的同学们一一地聚在群中。在分离了四十多年之后，有些同学早已消失得无踪无影，可是，他们像大海捞针一样，四处打听，多方查找，终于把四十多位同学联系在了一起，为这次四连2排的同学聚合奠定了基础。

　　经过大量的准备和筹备，让人期待已久的四连2排同学聚会的集结号终于吹响了。像失联的战士回归部队，像恋家的游子赶赴家乡，像久别的孩儿扑向母亲的怀中，同学们放下手中的事情，克服种种困难，千里迢迢地赶往汨罗。长期在汨罗照看父母的李玉英担当着汨罗这边的准备和筹备工作，她依然还像当年担任学习委员那样，工作尽心尽力，一丝不苟，常常忙到夜里一两点钟才睡觉，把筹备工作做得井井有条。

　　聚会定在5月11和12日，可是，许多同学在四五天前就赶到了汨罗。他们天天聚集在一起，打听着和讨论着谁哪天到汨罗，好一起到车站去迎接。李慧义从岳阳赶回，开着小车不停地往返于宾馆和高铁站之间。孔繁秀不会开车，就让老公开车帮着接站。每见到一位同学，大家都会热情地围着他（她），握着他（她）的手久久不放，让他（她）辨认各位在场的同学。有的同学43年未见了，有的是47年未见了，所以，许多同学相见时竟半天认不出对方。可不，分别时同学们还是青春年少，书生意气的少年，而今已是头发斑白，年过六旬的老者，四十多年的江河巨变怎么不让我们感慨时光的飞逝和岁月的无情。外地的同学们住在宾馆，有些家在汨罗住的同学就整天呆在宾馆里陪着他们。大家都有说不完的知心话，利用一切时间跟别的同学叙旧。到了吃饭时，男女同学争着请客，吃完饭回到宾馆继续再聊。有些同学几乎是形影不离，白天活动在一起，晚上一聊就聊到了午夜时分，却还不肯离去，甚至一直聊到深夜的两三点钟。

　　每当见到一位新来的同学，大家都会增添一份喜悦，就像找回了一位失联的战友和亲人。每当听说哪位同学不能来了，大家心头就不免有些失落和遗憾。桂忠定本来已经坐上了从昆明赶往长沙的列车，可是，突然发来信息说岳父病重，要回去照料。同学们听后，一片叹息。可是，第二天一早，桂忠定发来信息说又从昆明乘车赶了过来，到达了长沙，同学们又是一片欢呼。接着，宋桂凤、杨丽辉赶来了，周光成和罗秋明也赶来了。每位同学的到来对大家都是一件大喜事，让大家兴奋不已。张锡昌为了参加这次聚会，把两个孙子托管给别人照看，带着夫人从深圳赶来。王宝兰和老公都是汨罗家属区的人，所以，她带着老公一起来分享这次同学聚会。黄宝琴腰部有伤，不能久坐，她是一直躺在卧铺上从西安赶来。李梅因事不能参加聚会的整个过程，分别在10日和12日晚间过来与同学们聚会。特别是12日晚间都到了11点钟，大家都唱完了卡拉OK，看到李梅来了，又陪着李梅一起唱歌。段桃英也因故不能参加聚合，得知同学们要去岳阳楼，很早就来到了岳阳楼门前等着大家，并和大家共进午餐。王长杰已定好10在岳阳做肾结石手术，为了和同学们欢聚，他在8日和9日连续两天，忍着疼痛陪着同学们聊天。肖桂英最是不幸，8日下午还在我家说她一定要克服困难，参加聚会，可是，第二天一早就突发脑梗住进了医院。鄢敏、武硕、张金龙、席宝峰和马惠民等都是大家思念已久的同学，我们还得知陈英同学就在长沙居住。可是，他们因故未来，让同学们深感遗憾。

　　谭明锡老师也参加了我们这次同学聚会，不敢想像已经79岁的人还能乘车千里迢迢地从合肥来到汨罗，当一位位同学再次站在他的面前，他竟能准确无误地说出每个人的姓名和印象。看到谭老师，也让我们不禁想起了彭云斌、关步坤、李东壁和朱雪娥等老师，他们是六处铁中的一代名师，对我们的人生和成长产生过重要的影响。

　　在这种气氛与闲聊中，许多藏在心中的话语可以一吐为快，许多想说的话可以尽情叙说。在聚会开始之前，早早就来到汨罗的同学聚集在一起，带着外地来的同学出外逛街，到公园里散步观景，去家属区看望老门老户，拜访老邻居和老住户。

　　到了5月8日，筹备组入住中都宾馆，同学们白天黑夜地聚集在宾馆里，谈论着过去的思念和对聚会的期盼。5月10日同学们入住汨罗江大酒店，标志着四连2排同学聚会的正式开始。下午四时，同学们聚集在二楼大厅。大屏幕里接连不断播放着杨卫国辛勤编辑和剪辑的每位同学各个时期的幻灯片。从那些照片里，我们可以再次看到同学们那青春年少，意气风发的光采。那时的我们正值人生的花季，清纯美好而无忧无虑。当我们再“忆往昔峥嵘岁月稠”，虽觉岁月如梭，百感交集，却也是真情付出，无怨无悔，因为我们并未虚度光阴。

　　大家在“六处铁中四连2排2018年同学聚会”的横幅前合影留念。接下，张俊华开始主持会议。老班长李毅民致词。他简介了这次聚会的组织和筹备过程，阐述了四十多年来同学们渴望相聚的思念之情。说到激动之处，声音不禁有些微微颤动，眼睛开始湿润。

　　谭明锡老师的讲话简短而深刻，他讲述了在国家当时处在文革末期和国民经济处在崩溃的边缘之际，同学们用柔弱的肩膀担负起国家建设的重任，并在这四十多年中，与共和国的同龄人一起，把中国建设成为了全世界的第二大经济体。他的话很鼓舞人心，让我们感触很深。有人说，我们这一代是多灾多难的一代，正在长身体时，遇到了自然灾害；正在上学时，遇到了文革；该参加工作时，遇到了上山下乡；该结婚了，遇到了提倡晚婚；该生孩子了，遇到了计划生育；好像什么倒霉事都摊到了我们身上。我过去也参加过一些同学聚会，包括中学和大学的，每次都能看到有些同学因为没有上大学或是没有走上领导岗位而自卑得痛哭流涕。其实在我们每位同学的心中都会有这样或那样的痛心和遗憾。这种痛心和遗憾不是我们曾吃过多少苦，而是我们没有获得应有的成就。如果我们想到我们是在与共和国一起经历着痛苦和磨难，与共和国一起从贫穷走向富强。我们还会再自轻自卑，妄自菲薄吗？如果我们想到云贵铁路，大京九，皖赣铁路，以及遍及全国的许多高铁和地铁都是由我们的亲手铺设而成，看着祖国的列车在我们铺设的铁路线上高速奔驰，我们还会有什么痛心和遗憾？与国家的危难与艰难相比，我们个人的那点困难和苦难算得了什么？与国家建设的成就和成功相比，我们个人的那点成就和功名实在是微不足道。

　　表演文艺节目是这次聚会的一大亮点。先是全体同学合唱，接着是李玉英带领大家唱《我的祖国》。因为多日的忙碌，她的嗓音已经沙哑，所以，歌唱得就很有意思。但歌唱得好不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家开心快乐。不过，王进的一曲踏月吹箫，演奏《听妈妈讲那过去的故事》，却很有些专业的水准。周恩宝的一曲《梁祝》，充分表现出他那小提琴专业八级水平的功底。李慧义用笛子独奏《扬鞭催马运粮忙》，如果不是人在现场，你肯定会以为这是从广播里传出的声音。杨卫国的口琴独奏也是有备而来，一曲《红珊瑚》吹得悦耳动听。李慧智的独唱《一壶老酒》，是参加局文艺晚会的保留节目，音域浑然，情感深厚。冯莉莉在乐器的伴奏下，飞天独舞，情深意长。杨丽辉、宋桂凤、陈景红和黄宝琴也纷纷为大家献歌献技，为这次同学聚会添色不少。

　　晚宴丰盛，气氛热烈。汨罗是湘菜之乡，烧鳝段、炸咸鱼、炒牛蛙、煮皮粉、干锅鸭子、红烧牛肚等各种美味佳肴摆满了一大桌，散发着浓浓的家乡风味。可大家顾不上吃菜，一直忙着碰杯和敬酒。大家先是跟同桌的同学碰杯，然后再跟旁桌的同学敬酒。一时间，整个大厅里满是亲切热情的祝愿和话语。好像谁不跟别人碰杯敬酒就觉得不够热情，不够客气。曹全海和李少学正在忙着装修房屋，也在这时放下了屋里的活，来与大家一起举杯共饮。吃饭、喝酒，不知吃过多少次饭，喝了多少杯酒。大家不停地交谈，碰杯，说着各种各样的祝词和赞语。这些交谈和祝词像一遍遍胶水，把大家的情意和友情紧紧地粘贴在一起。

　　大家一杯接着一杯，白酒喝了喝啤酒，啤酒喝过喝饮料。酒越喝话就越多，可是，心中的话还是说不完。于是，大家离开餐厅，回到房间继续聊。男同学集中在李毅民、谢爱华和杨卫国的房间。大家一杯接一杯地喝着茶水，从天亮聊到天黑，直到午夜时分才分开。在李玉英、孔繁秀、周宜宾、宋春凤、陈景红和周春莲的房间也聚集着一些女同学。三个女人一台戏，这戏一演就没个完了，直到深夜一两点还不忍离开。孔繁秀和黄宝勤在一个房间，在其他同学离开后，她们两人又接着聊，一直到了两点钟，两人都说该睡觉了，就把灯熄灭了。可是，两人觉得话还没说完，就继续聊着，又把灯打开。一直聊到三点，两人再次把灯熄灭。可是，熄灭灯之后，两人还在聊，一直聊到快四点钟，才开始睡觉。

　　在这种聚会中，男女恋情自然是少不了的话题。俗话说哪个少年不钟情，哪个少女不怀春？那时，我们虽然年龄还小，但心中依然有向往的恋情和爱慕的男孩或女孩。因为年龄还小，只能心照不宣地把这种依恋和爱慕藏在心里。可是，当我们到了可以表达爱情的年龄时，大家已经分散四处，各奔西东，再也没有了相互表达的机会，但这份感情却依然藏在心里，成了我们一种难忘的情愫，一种永远的遗憾。

　　在男女同学中，有好几对是同学们感觉很般配的，应该成为一生的情侣和爱人。但遗憾是这种情况没有发生，班里所有的女生都嫁给了外面的男人，班里的男生也都娶了外面的女人。所以，有些同学很想一究其因，不免问及此事。结果女生说当时并没有人来追她。而男生则说女生清高自傲，头抬得老高，让人不敢正眼瞄视。但不管怎样，大家还是希望他们都能找到中意的爱人，生活得幸福美满。

　　也有一些男生自我表白说曾对某个女生心怀恋意，但因为自卑或是胆怯而不敢表白，因此错过了良缘美遇。也有一些同学故意做着“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的样子，以表达对某位同学的敬慕。其实每个班里都会有一些相互倾慕过的男女同学，我在别的聚会中曾见过两位旧时的恋人在相逢时抱在一起痛哭流涕的情景。但这种情景没有在这次聚会中发生。有些男女同学虽在过去相互地倾慕或是爱恋过，这次再次相见，他们所做的只是尽可能地在这两天的聚会中多多地相互陪伴，相互鼓励和祝愿。

　　在这次聚会中，每一个男生都和许多女生握手和拉手，每一个男生也同样地被许多女生握手和拉手。这是我们一生中都不曾有过的。因为除过同学，你不可能与这多的男生或女生这样地亲密和亲热。而这种亲密和亲热所传递的是一种真纯的情感和一种无形的力量。四连2排的这次聚会就是要把同学们凝聚成一股爱的整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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