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诅咒之血
“是时候出发了。”独孤复道。
柳梦缳和独孤璟灵挥手道别，踏上了归家的路。
独孤璟灵站在山洞口，看着两个人远去，不知是在想着哥哥还是这个刚刚结识不久的知心朋友。
“你的妹妹很爱你……”行了一段路后，柳梦缳道。
独孤复道：“是啊，我也很爱她。”他的语气很平淡，仿佛在说一件没有关注的意义的事情。只有了解他的人才知道，这样一句平淡的话背后其实是最真挚的感情。
“我可以问问，你的妹妹得的是什么病吗？”柳梦缳道。
独孤复叹了口气，道：“要是我知道就好了。”
柳梦缳略微有些惊讶。
“她刚出生的时候，大家都没有发觉她其实患有重病。是到后来她偶尔会忽然晕倒，我们才开始请大夫来看，但是走遍了东西南北，无论哪个名医都没有医治她的能力，甚至不能判断出她得的究竟是什么病……”
独孤复顿了顿，道：“既然你已经和她是朋友了，和你但说无妨。”他这句话背后是指希望柳梦缳能够保守住他们的秘密。
柳梦缳点了点头。
独孤复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后来有一天，一个教士模样的人来到我们隅州城里的住房。他说他知道独孤璟灵的病是什么，也知道唯一的解药，不过他有一个条件……”
独孤复犹豫了一下。
“没事，如果是我不应该知道的就不必说了。”柳梦缳道。
“给你说倒是无妨，你是本该知道的。”独孤复道，他扫视了一眼周围的环境，“只是担心隔墙有耳……他提出，只要我献出我的血，他就可以告诉我们取得解药的办法。也是在那时，我才知道我的血脉里流淌着祖辈传下来的古神之血。”
柳梦缳面露惊讶，她忽然明白了，难怪独孤复可以轻松地打败姬燕隐，因为他的身体里含有古神之血。
独孤复接着说道：“我当时没有犹豫就答应了，因为那时他是唯一的希望。但是就在我要将血递给他的时候，我的叔叔百里城忽然赶到拔剑刺杀了那个人……”
“我为此恨了他一个月，恨他把治疗灵儿的最后一点希望扑灭了。但是后来，我才知道城叔其实早就知道我体内有古神之血，只是为了我和灵儿的平静的生活，没有告诉我们……”
“那个想要我血的人，城叔并不清楚他具体是谁，但是他知道有一个组织，在暗中收集拥有古神之血的人。而我体内的血，是源头最古老，也最危险的一支，虽然目前还没有觉醒——城叔说他希望永远不要觉醒……”
“他知道无论如何不能让那个人拿到我的血，一旦他接触到，都有可能瞬间爆发出危险。所以他很快把他杀了。至于古神之血能够治愈我妹妹的病，是那个时候城叔告诉我的，但是我和我妹妹流的是同一种血，所以我不能用我自己的血治疗她……”
“而且，我的血是诅咒的血，天生只有杀戮与嗜血的基因，不能治病……”
说到这里，独孤复叹了口气，道：“但是你的血可以。”他回头看了柳梦缳一眼。
“柳家流淌着的古神之血是帝王之血，抗百病，这是城叔后来跟我说的。自从耑朝开国之前柳毅曾经使用过，之后再无柳家后人使用，史书亦没有记载这件事，所以大多数人都不知道。但是我是独孤家的后裔，而城叔是大西国最后一个国王独孤徵的忠臣的后代，所以他一直都知道……”
“他劝过我打消皇帝之血的念头……但是他也知道这不可能。”
“是啊……”柳梦缳道，“璟灵也知道，你会为了她做出任何事。”
独孤复仰头望着天空中流动的白云，想说什么，但是又终究没有开口。
两人并排骑马前行，独孤复闻到了柳梦缳身上传来的淡淡幽香。即便在隅州的山间待了一天，柳梦缳的身上依然散发出少女特有的体香。
独孤复微微皱了皱眉，因为刚刚扑进鼻腔的香气打乱了他的思绪。尽管独孤璟灵也有体香，独孤复和独孤璟灵一起长大，已经闻惯了少女的香味，但是柳梦缳身上的香味和独孤璟灵的有着极大的不同。独孤璟灵仿佛是山间幽谷中的一朵兰花，暗自芬芳，而柳梦缳则是水亭边阳光下的牡丹，张扬而艳丽，有着皇家的贵气。
丝丝芳香飘进独孤复的脑海，让他无法集中注意想其他的事情。
之前和柳梦缳在一起的时候，并没有这种感觉，此刻和她独处反而更清晰地感受到了这位皇家公主的高贵和美丽。
独孤复忽然勒住缰绳，警觉地看着旁边的树林里。他的敏锐直觉告诉他有东西逼近，但是他却看不到人。
柳梦缳看见独孤复这副模样，也跟随他的视线看去。
树林里的灌木丛里一阵响动，一个白色的影子忽然钻了出来，朝柳梦缳扑去。
独孤复在它冒出来的一瞬间看清了这个东西，松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
小东西跳到柳梦缳的马上，原来是那只白貂。
柳梦缳惊喜道：“是你呀，貂儿。”
她轻轻抚摸着白貂的毛发，貂儿在她的怀里亲热地扭来扭去。
独孤复看了看她，淡淡地笑了笑，道：“可惜璟灵生在山野，没有机会买到这种大城市里贵族的宠物。”
柳梦缳道：“她要是喜欢的话，我可以带几只给她。”
独孤复叹了口气，道：“没必要做这些，你要是能守住我们的秘密并且劝说住你的父亲就算是给我们最大的恩情了……”
在此之前，柳梦缳曾经答应过独孤璟灵不要把他们的事情泄露出去。
“你不信任我吗？”柳梦缳看着独孤复道。
“我不信任任何人。”独孤复道，“我们这种人生活在大耑，想要生存，就不可能信任其他人，更何况耑朝皇室的人。”
“既然如此，当初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她的声音纤柔温软，语调却冰冷，让人感觉冷漠中又带着一分柔弱。柳梦缳看着独孤复，眼睛晶莹灵动，紫罗兰色的眼瞳流着淡淡微光。
独孤复避开她的目光，道：“挑起战争不是我的目的，我的目的只是为了救灵儿。如果耑朝的皇帝想要来追杀我们，我会带着家人逃往其他地方。当然，我最希望你能劝说你的父亲不要派兵来这片山野，也不要透露我们的家世。”
柳梦缳看着他的侧脸，阳光勾勒着他端正清晰的五官轮廓。她想起他杀人时果断而冷峻的样子，如今说起家人时却又温柔的像是个普通少年。
白貂乖巧地伏在柳梦缳的身前，不时扭动一下身子。柳梦缳轻轻捋着白貂的毛发。
两个人沉默地行了一段路程。
“其实……我也有一个哥哥。”柳梦缳忽然开口道，“只不过我已经很久没见到他了……”
“是柳胤寰太子吗……”独孤复道，“他出使瀚北，确实有一段时间了。”
柳梦缳看向天边，口中喃喃地道：“不知瀚北的生活，他可还适应……”
苍穹下飞过一只孤雁，它独自翱翔，却并不慌张，仿佛在欣赏山间的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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