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白发剑主
转移的车辆是守护部派来的车辆，与他同车的是调查组的五个人，开车的是一直沉默寡言的狄一刀。
从医院出来后，一路上的交通灯全是绿灯，空旷的大街上，一辆车都见不到。这在鸿城市中心是非常罕见的。
“这么做，是不是太兴师动众了？”陈时肖心道。
看了眼车里的几个人，陈时肖注意到周澈的手一直握着一杆半米长的铁棍，陈方棠位置靠近窗边，时刻警惕附近的建筑物，萧小素闭着眼不知道在做什么，汤飞则是坐在副驾驶，和陈方棠一样一直在观察四周。
情况不对！若是寻常转移，哪里需要这么谨慎？
“是要出事？”
想到这，陈时肖接下里的心始终悬着。
大概行驶了十分钟，闭着眼的萧小素忽然睁开眼，转头看向右前方的大约两百米远的小巷路口：“来了！”
“靠边停车！”周澈急忙说道。
狄一刀反应很快，一打方向盘停在路边，手握紧刀柄，随时准备拔刀。
跟车的守护部的人员迅速停车，纷纷从车里下来，手里握住武器。
小巷路口，有七八位躲在阴影里的人姿势各异的立在那，他们的面前，有一张餐桌，桌子旁坐着两位戴着狰狞面具的男子，其中一人白发如雪，另一人用手指敲打着桌面，目光透过面具的孔洞看向调查组的车辆，仿佛要隔着几百米，透过玻璃窗看到陈时肖的脸。
气氛非常凝重，两边对峙中间的两百米，似乎有一道无形的气流在涌动，谁都不会轻易迈出这一步。
陈时肖看到路边树梢上的小鸟像是中了麻醉剂，昏厥着从树上摔了下来。一片片青绿色的树叶脱落，像是只受引力影响般笔直地落下。天空中的阴云变成了旋涡状，有不可名状的光源在阴云背后闪烁着，气氛十分诡异。
“哥！哥！”
陈时肖感觉自己出现了幻觉，他好像听到弟弟在叫他。
“哥！我是小宇，你听得到吗？听得到，就点一下头。”声音再次传了过来。
陈时肖看了眼四周，却没有看见弟弟，看来真的是幻觉！
说起来，他和弟弟也有半个月没有见面了，这些天在调查组的监控下，也不知道弟弟生活的怎么样。
“哥，别找了，我在别的地方。你别说话，不然会被你身边的人发现。”
陈时肖终于意识到，耳边出现的声音真的是弟弟的，他微不可查地点了下头。
“哥，我暂时没办法回家了，我得罪了一个位高权重的人，这段时间我一直躲在外面，不过你别担心，我没事的。我遇到了一位老师，和汪教授一样好的老师，我手里有扳倒那个官员的证据。哥，你先好好的在调查组待着，那里很安全。等你出来，我一定已经把事情处理好了，到时候咱们兄弟一起回家。”
陈时肖眉头紧紧地皱着，他只剩下一个弟弟，弟弟在外面得罪人，甚至到有家都不敢回的程度，他怎么可能不担心。
他现在不敢说话，因为调查组也是个麻烦，小宇现在用的很可能是特殊能力，目前也不知道调查组对非官方超凡者的态度是怎样的，他不敢拿自己的弟弟冒险。
“早点回家！”陈时肖没有发出声音，只是动了动嘴唇。
每次小宇出门之前，他都会嘱咐一句，小宇要是能看到，一定会明白的。
“放心吧，哥，我已经长大了。”陈启宇的声音再次传来。
“不说了，我该走了，等你出来那天，弟弟一定过去接你。”
陈时肖微微点头。
小巷路口，两位戴着面具的神秘人互相对视一眼，白色头发的面具人拽住另一人的胳膊往小巷的阴影里一个跳跃，两人顿时像是鱼跃入水般遁入阴影里。
贴着墙壁站立，本就处在阴影里的七八人各自融入影子，顺着墙壁的影子远遁离去。
萧小素松了口气，说道：“人已经走了。”
调查组几人身体晃了晃，放松地调整呼吸，陈方棠开口道：“暗城的人出现不动手，他们有什么目的？”
周澈看了眼好奇旁听的陈时肖，说道：“回去再说。”
暗城的人……陈时肖心里默默地记下了。
……
守护部的位置不在市中心，而是在鸿城十公里以外的一座山里。
山的内部凿空，里面就是冬清省守护部的基地。
陈时肖被调查组带着住进了一间单独的观察室，为了考虑他的精神问题，他的观察室位于山体边缘，开窗就能看到阳光，每天会有心理医生过来疏导他。
在他几次三番的请求下，加上汤飞的保证，他可以每天通过电视直播学习古物专业方面的知识，同时，他也拥有了一个书柜，上面全是和古物专业有关的书籍。这让被囚禁的生活，多了几分色彩。
“就当做是闭关学习吧。”陈时肖捧着一本书，无奈苦笑。
他不由自主地看向了房间的角落，在那里，一手握剑一手拿书的鬼娃咧着嘴漂浮在那，时不时发出让人毛骨悚然的嘿嘿笑声。
经过半个月的折磨，陈时肖已经接受了摆脱不掉鬼娃的事实。在这段时间里，鬼娃没有做出要伤害他的举动，就连靠近他的动作，也没有出现过。
鬼娃在忌惮什么？陈时肖皱着眉沉思。
他想了想，认为身上并没有值得鬼娃忌惮的东西。在进医院的时候，他随身携带的物品都被守护部的人拿走了，现在都在调查组的人手里。他身上除了新换上的衣服，空无一物。
难道……忌惮的是我？
……
守护部调查组办公室。
“暗城在冬清省的地址查到了吗？”周澈看向守护部周撼问道。
“没有，不过可以确定是在鸿城。”周撼回答道。
守护总部高层是三王六律七将军，有三位统管守护总部的王，六位代替最高裁决院监督守护总部的律者，七位对内权力仅次于三王和律者的将军。将军大多数外放到重要的省份当负责人， 冬清省是方国沿海重要的经济大省，时常有海盗入侵，所以需要一位将军镇守。周撼就是七将军之一。而周澈是直属于最高裁决院的律者，地位要比将军更高。
“继续查下去，过来的途中白发剑主出现了，他从首都圣城来到了这里，不知道有什么目的。我和他领域上过了一招，他的领域比起之前要强了不少，真要动起手来，我不是他的对手。”周澈神色凝重说道。
周撼惊讶道：“白发剑主？他怎么会来冬清省？”
白发剑主在超凡者人群里有另一个称号，王之下最高战力。这个称号意味着守护部除了三王以外，没有人可以胜过白发剑主。
暗城也有王的存在，但这些人向来不显山不露水，白发剑主原先是暗城在首都最高负责人，现如今白发剑主来了冬清省，意味着暗城至少有一位王在首都坐镇。
“不只是白发剑主，他旁边的几个人也是高手。有一个人的领域我接触过，是九刀鬼。”狄一刀说道。
“也有我认识的，叛出古物管理总局的张清辕，他也在。”汤飞沉着脸道。
“还有一人的身份可以确认，红粉女。她的领域很特殊，在特查局里有档案留存，我能认得出来。”萧小素说道。她是特查总局里抽调出来进入调查组的，特查局专门负责搜查超凡者，特查人员自身能力大多偏向于感应，所以之前在车上的时候，她能第一时间感应到白发剑主等人的出现。
“都是第四境拥有领域的强者，他们大张旗鼓地出现，是在向我们示威？”陈方棠皱眉问道。
“不只是示威那么简单。”周澈摇摇头，随后看向萧小素道：“想办法查一下白发剑主身边的面具人的身份，今天此人没有出手，我们摸不清底细。”
“明白！”萧小素点头道。
“这个人会不会是暗城的王？然后是他一手策划了601事件。”陈方棠想了想，提了个大胆的猜测，“以今天出现的暗城战力来看，他们想要屠杀二十位不以战力见长的古物教授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情。”
“不排除这个可能。”周澈说道。
“目前来看，是暗城动手的可能性最大。张清辕是唐奇老爷子的学生，他们之间是否有联系我们并不清楚。有可能是唐奇老爷子把消息透露给张清辕，惹来了杀身之祸。而真正目的，是唐奇老爷子在研究的那件古物！”汤飞说道。
周澈眸子亮了起来，点头道：“可以从张清辕入手，陈时肖这边也不要放弃，先盯着。”
周澈转头看向周撼问道：“陈启宇还是没消息？”
周撼点头，“全省的警署力量都动了，没有找到。”
“继续找，好好的一个人还能蒸发了不成？找不到，你和白强一人一份报告。”周澈冷哼一声道。
周撼脸色略微变了变，“是。”
“张清辕的线索你们去查，陈时肖这边我来盯着。我的身份比你们更容易接近他，我试着再问出点什么。”汤飞说道。
周澈看了汤飞一眼，像是看透了什么般笑了笑道：“可以。”
散了会，周澈留下了汤飞。
周澈喝了口茶，笑着看向汤飞，“直说吧，你的真实目的。”
汤飞笑了笑，然后颓然道：“就知道瞒不过你。601事件一闹，我古物管理总局的力量少了大半，唐奇老爷子、汪教授、李教授……这些人的死亡，直接断了古物研究某些传承。不夸张的说，现在古物管理总局已经成为守护总部最弱的部门了。虽然在资源方面，守护部对古物研究的投入不小，但你也明白这钱花到了哪里。要是把新研派从古物管理总局里摘出去，我们哪里要得了这么多钱？你们部分人认为古物研究没有必要进行下去，以现在的基础力量，专心搞新研派，肯定会有更大的成果。”
“是！新研派的确搞出了点东西，比如普通人能用来对付超凡者的枪械。但别以为古物研究就彻底没有用了！我可以直接告诉你，对历史的研究才是重中之重！汪非贺教授的力量我已经和你说过了，你也知道完全禁锢力量的恐怖。那是历史遗留下来的力量！整个万陵山全部被禁锢的力量包裹！天元陵寝里更加浓郁！要是这股力量被我们所研究透彻，所获得的成果要超过新研派一百倍、一千倍……”
眼看着汤飞越说越激动，周澈连忙挥了挥手阻拦道：“停停停，这些问题在总部开会的时候你再和三王讨论。你现在应该说的，是你盯着陈时肖的原因。原本这个任务我是想交给陈方棠的。”
汤飞深吸口气，道：“陈时肖是个天才！你知道他为什么能够参加601的聚会吗？不是他认为的沾了汪教授的光，也不是他和几位老教授见过面，有些微弱的情分在。而是邀请的名单上，本就有他的名字！”
周澈愣了愣，这点他确实不清楚。
“有关于陈时肖的资料，早在他刚接触古物专业三个月时间的时候，就已经进了古物管理局的人员档案。汪非贺教授那时候就认为，陈时肖未来必成大器，所以提前纳入档案，获得一部分接触古物的权限。也是因为遇到了他，汪非贺教授才拒绝调去首都。陈时肖就是汪教授拿自己前程换来的古物研究派系的希望！而我们总局，了解到陈时肖的天赋后，接受了汪教授拒绝安排的行为。现在的总局局长，刘佂文老先生，年纪比唐奇老爷子还大一岁。他现在是最高裁决院副裁决长兼任古物管理总局局长，前一个身份地位和三王等同，他老人家管着一个职务多轻松啊？为什么吃力不讨好还要来当个总局局长？因为他老人家知道，汪非贺教授拒绝安排，其他人少了唐奇老爷子的推荐，局长的位置注定是新研派的。现在出了个陈时肖，他老人家看见了古研派的希望，所以不顾一切压下阻力，就是要给陈时肖铺路！”
周澈皱眉，问道：“既然他这么重要，为什么不带去首都培养？另外，他现在只是普通人，既然是你们派系的希望，又为什么不让他踏上修行路？”
“首都有阻力，有总局内部的，也有他本身亲属关系的，我们担心有人要害他！不让他修行是因为守护部的修行途径不够强！而且风险太高，我们赌不起！”汤飞说道。
“可除了守护部的修行办法，哪里还有其他更……”话未说完，周澈忽然想到了汪非贺。
汪非贺的超凡能力是从绝地万陵山里获得的，要说对超凡能力的了解，他这位律者肯定远远不及汤飞。因为守护部最新的修行功法，是古物管理局从古代文物上参悟出来并加以改良的，这也是古物管理局不叫历史管理局等等名字的原因。放在以前，古代修行者是非常罕见的，一是修行功法不好保存，且古人教徒弟喜欢留一手，久而久之导致功法错漏或者失传。二是失败的概率极高，古代修行功法大多需要十分强悍的体魄和毅力去承受，一旦支撑不住，基本上不是残废就是死亡。
现在的修行虽说也需要一定的身体素质，但有着科技的辅助，就算失败也不会残废或者死亡。现在失败的后果是无法再进行第二次修行，也就是断了修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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