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日
谢青辞归家时才知晓她白日来过府上。
他心底闪过一丝可惜，但安安费劲的将食盒摆上了桌。
“公主殿下给的，安安等哥哥一起吃。”
妹妹乖乖的，让他心底多了些安慰。
他看着小团子费劲的想要自己爬上凳子，好笑的起身将她抱上去。
打开食盒，里边的糕点都小巧精致，显然是特地为安安准备的。
谢青辞给她拿了一块，叹道：“哥哥倒是沾了你的福。”
小姑娘眼珠子咕噜咕噜的转了一下，歪歪脑袋：“公主殿下还答应安安下回来玩。”
她眯着眼甜笑着，求夸的小模样让人发笑。
谢青辞失笑的摸摸她的脑袋，“那哥哥谢谢安安？”
她拿着糕点小口小口的吃着，闻言扬着唇角用力点头。
他唇角带着抹笑，难见的温柔：“安安真贴心。”
兄妹吃着糕点闲聊着，但谢青辞没让她多吃，在饭菜做好前带着她认了一会字。
不过晚饭小姑娘确实吃得很少，之前的糕点实在太好吃啦。
谢青辞无奈，但也随她去了。
不久，宫中设宴，朝臣皆在席间。
“容贵妃、五公主到——”
传报的小太监唱报着，席间朝臣皆了过去。
容贵妃今日穿了一身绛紫宫裙，发髻挽得齐整，一张容颜似年轻时那边明艳。
她身旁的妙龄女子更是动人，一身与容贵妃宫裙相似的罗裙，金钗步摇，肌肤瓷白，光是站在那便令人惊艳。
母女俩容颜过人，一进来便令辉煌宫殿更亮眼了些。
有些老臣收回目光暗叹，果然是能与皇后抗衡的宠妃。
角落处，谢青辞在她一进门便看见了。
但她目光没有向这边看，他只能看着她缓缓经过他这一块，往主位上边走。
他仅在中状元之后那场宫宴上坐过前排，那时他离她也远，但能看见她。
无人知晓，那时候谢青辞默默偷瞧了她许久。
容贵妃坐在首位旁边，顾云音坐在下边一些。
皇上皇后都还没到，她坐下后朝宴席之下看了看，没瞧见他。
能坐在她附近的都是身份高贵或者重权之人，想来他应该在边边角角偏僻的位置。
顾云音暗笑了一下，收回了目光。
随后不久，皇上皇后等人都到之时才正式开宴。
前半段风平浪静一片祥和。
待到了后半程，便有人心思活跃起来。
终于，在太子和皇后的暗示下，楚恩侯世子站了出来。
“臣心悦四公主，求圣上成全！”
楚恩侯世子半跪而下，宴席上的声音忽的一顿，都等着圣上的反应。
世子与四公主两情相悦的事许多人都知晓了，众人默默看着，心思深些的人下意识放轻了呼吸，等着圣上抉择。
有些老臣默默饮酒，若换个人做驸马，圣上兴许就答应了，可是楚恩侯乃是战功封侯，手上还有一半未上交的兵权，太子胞妹嫁过去，相当于兵权落入太子手中。
要看圣上肯不肯放权了。
而殿内，二皇子与幕僚们暗暗皱了眉。
对方居然这么沉不住气，在众目睽睽之下求赐婚。
顾云承沉下了眸，将杯中酒饮尽。
圣上顿了片刻，面色不改，令人无法猜中圣心。
殿内安静得异常，连顾云音都忍不住垂了眸。
她心中忐忑，若是父皇应下一声，她便要被送去和亲了。
为什么不再等等呢，再等等皇兄肯定有办法快一步提她的婚事。
她心乱如麻。
见圣上久不应声，太子坐不住了，正打算站起来笑着打圆场，圣上这时出了声。
但却唤的与赐婚无关之人。
“谢青辞何在？”圣上沉声道。
顾云音与二皇子对视一眼，突然弯了唇放心下来。
唯有太子与皇后等人不知其意，甚至猜测难道是他们惹了圣上不悦，要指个官位低微的人给四公主？
没等他们嫌弃的神色露出来，下方站出来一人，缓缓走近行礼。
“臣谢青辞，见过圣上。”
他不卑不亢的沉声道。
圣上似乎忘记了站在一旁的楚恩侯世子，他朝着谢青辞含笑点头，继续问道：“听闻你为科举之士准备了辅书？”
谢青辞心头猛跳了一下，不过下一瞬便恢复了平静，“什么都瞒不过圣上，册子昨日才印出来。”
“明日拿来给朕也瞧瞧。”
谢青辞颔首，“是。”
圣上含笑点了点头，随后盯着他看了半晌，笑道：“青辞相貌才华样样出众，不知可有婚配？”
殿内因圣上一句话让许多人提起了心。
谢青辞垂下的眸子微动，“未曾。”
圣上在首位看着下边人各异的心思，噙着让人看不透的笑，缓缓将目光看向顾云音。
她正向这边瞧着，在察觉父皇看过来之后眸光颤了颤，抿唇垂下了眸。
似乎有些紧张。
圣上轻笑了一声。
音音被容儿和云承护得很好，宫内那些勾心斗角都不会舞到她面前，所以他这个女儿娇气，但也没有过重的心机。
想到这，圣上隐晦的瞧了一眼顾云承。
顾云承正挑着花生米吃着，半点没见他动心思。
若音音心悦谢青辞，而云承没有参与其中，那么…
他重新看回殿内站姿如松的谢青辞，缓缓勾了一抹笑。
那么谢青辞可以一用。
“朕的五公主你可属意？”
殿内之人皆诧异。
怎突然就给一个六品小官赐婚了呢，就算他三元及第样貌出众，也不该越了这么多人成为驸马吧。
顾云音微微收紧了手，悄然抬起了目光，看着拱手维持着行礼动作的他。
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到谢青辞身上。
只听他顿了一瞬，面色如常道：“臣，倍感荣幸。”
殿内顿时多了许多筷子掉落的清脆声。
容贵妃与顾云承在心中满意一笑，但面子上还是表现出了些不满但不能说的模样。
圣上坐在那位置上这么多年，最不喜人逼迫。
太子这棋走得失了分寸。
但他们这局稳了。
皇后与太子黑了脸，四公主更是险些失了控制想要问问父皇，明明最受超爱的公主是她，凭什么给顾云音指婚！
她不是最受宠爱的公主吗，难不成她真的要被送去和亲？
许多人面色复杂，但圣上都像看不见一样，他愉悦的笑了两声，“好好好，那今日朕便给你们二人赐婚。”
顾云音抬了头，微红着脸站到他身旁。
两人目光交汇一瞬，同时行礼：
“谢圣上赐婚。”
圣上看着两人并肩的样子，满意的点了点头。
挺般配。
……
宫宴结束。
许多人压了一肚子的话，一散席便拉着相熟的同僚低声议论。
谢青辞忍着路过的人不时飘过来的目光，快步离开。
主位上边的人离席他们才能离开，她走了有一会了。
但他想着见她一面。
匆忙赶到外殿与后宫交汇之处，顾云音正好要上软轿。
“殿下请慢。”
清冽的声音很熟悉，她回眸看去。
原来是他。
顾云音重新踩着矮凳下来，见他有话要说的模样便让宫人们散开。
“谢编撰有事？”
赐了婚后似乎就什么地方些不一样了，顾云音问时下意识避开了他的视线。
谢青辞抿了唇，行了个礼沉声道：“殿下若是反悔还来得及。”
自从圣上赐婚之后，他周围的人低声议论着，他不怎么在乎，但担心她会后悔。
顾云音闻言看着他轻笑：“若本宫后悔你还能如何？”
婚都赐下了还能怎么反悔。
谢青辞避开她的眼睛，一板一眼道：“臣与圣上说是臣反悔。”
她一怔，看着他板着脸的模样轻弯了唇笑：“你放心，既然答应了本宫就不会反悔的。”
瞧见他神色还是没有放轻，顾云音继续笑着打趣道：“你也不用想着抗旨了，本宫虽娇气了些，但不会将你的谢府搅得一团乱的。”
谢青辞仔细看着她神色，确实没有一丝一毫的勉强这才放下心来。
“打扰公主。”
“多谢您上回送的糕点。”
他说罢朝拱了拱手，转身离开。
顾云音一愣，随后掩唇轻笑了一下。
这未来驸马怪客气的。
她转身上了马车，不知晓谢青辞在不远处看着她的身影微微走神。
他有种宛如在梦中一般的不真实。
两年前的寺庙，他巧合之下将遇蛇的她救了出来，她满眼噙着泪的模样一眼就撞进了他心。
他当时取了她一金钗为报酬，在离开时却听见侍从唤她公主。
谢青辞当时想着，他这份心动兴许要藏一辈子了。
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啊。
“谢兄！宫门要关了你怎么还站在这。”魏元今夜多喝了些酒，迷茫的扶着墙问他。
谢青辞应了一声过去将人扶起，两人一同往宫门走去。
他有些心不在焉的想着。
两年日日夜夜想着的人，真的要嫁给他了吗。
“哎呦！谢兄你走什么神啊！”
“不能因为成了驸马就让兄弟踩坑里吧！”
魏元哎呦一声从地上爬起来，带着酒味嘟囔着。
“抱歉。”
谢青辞歉意的将人扶起来，这回扶着人走得稳稳当当的。
他想着，就算是一场梦，他也甘之如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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