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无法相信
海面上的浪花传来一声声哗啦啦的声响,黎梨和俞晓站在海边,目光相接。
“你为什么要来。”黎梨语调平淡的说道。
她的笑容淡去了,露出她在扮演黎时带着些冷漠的神态。
“你心情不好。”俞晓却说道。
他上前几步,走到黎梨的面前,温和的说道:“我可以陪你一起散散心。”
“你为什么要来。”黎梨又重复了一遍。
她抬手,看着手中在营养罐中沉浮的头骨,有从溶液中看到了被玻璃放大了面容的俞晓。
“还在生气?”俞晓莞尔。
他对黎梨糟糕的态度不甚在意,反而继续说道:“我想我们需要好好谈谈,解除一些误会。你可以说出来,你是不喜欢我,还是不喜欢我附身的这个少年。”
“附身?”黎梨重复了一遍。
浪花拍击着海岸,远处的海是美丽的蓝色,倒映着天空中的云彩。
“如果是我的话,我很抱歉。”俞晓说道,“我最近才苏醒,记忆还不完全。”
金发少年圆溜溜的赤瞳微微弯起,但是是一道温和的弧度。他继续说道:“如果是我附身的这个少年,那等他出来你们再谈谈吧,他不是个坏人,就是调皮了一些。”
“你是想说,你死后,附身在了他身上。”黎梨缓缓的复述道。
“嗯。”俞晓笑了笑,“现在可以和我好好说说话了吗?”
但是黎梨没有跟着他一起散心的意思,她拿着营养罐的双手略微用力,双手的骨骼绷紧。
“看来是我的问题。”看着黎梨依旧淡淡的神色,俞晓说道。
“我来猜猜啊。”他一手抱臂一手摸索着下颚,思索着说道,“这些天我想起来一些事情,我是潮汐的前身,异能公会的成员,我应当在六年前的那场动荡中死亡。”
“你是误会我并没有死,而是苟活到现在,明明有能力,却放任异能公会落魄?”俞晓的眼中仿佛充满了年长者的智慧,他没有责怪什么,而是慢慢解释道,“看来确实是这样。”
黎梨不可置否。
她垂目看着手中的头骨,说道:“你有什么想要解释的吗?出现在一鸣身边,引导他,但是却对前异能公会幸存者的困境熟视无睹。”
“告诉我,一个能够说服我的解释。”她又说了一遍。
“我想想,从哪里开始说。”俞晓好像在组织语言,“六年前,我意识到我会死亡,于是我找到了这个少年。”
他指了指自己的大脑。
“我将意识放在了他的躯体里,陷入沉睡,但是在沉睡之前,我有告诉他要去做什么。”俞晓依旧是那带着些包容的目光,他说道,“但是他的能力有限,做好我安排的事情就已经非常努力了,我不能强求他再去冒险救人。”
是很合情合理的解释。
但是黎梨抱着营养罐的手却更缩紧了些。
远处鲸鱼向天空喷出一道水柱,庞大的身躯带起一阵巨浪,浪花翻涌,细小的水滴在空中蔓延,折射阳光,形成一道美丽的彩虹。
阳光在水雾后散发着温暖的光芒,绚烂的七色彩虹在他们眼前浮现,而后又随着水滴的降落消失。
金色的发丝在阳光之下闪闪发光,俞晓看着空气中的水雾,呆愣了片刻。
而后他缓缓说道:“我好像想起来了。”
他抬眼,认真的看向黎梨:“你是不是想要阻止过我。”
黎梨抿了抿唇。
“你是不是对我说过,不要去?”他继续说道。
他看着黎梨冷淡的面容,又上前了一步。
“我不知道那时发生了什么,但是你那时好像很难过,就像是现在这样。”他抬手,将手掌合拢,捧住那个营养罐,将黎梨眼瞳中的头骨遮掩。
他带有些歉意的说道:“我应当是忘了你,这是我的错。”
海风吹拂,微微撩起黎梨的黑发,以及她面前俞晓灿烂的金色发丝。
俞晓说道:“但是从现在开始重新认识也挺好,你不这样觉得吗?”
他将营养罐从黎梨的手中缓缓拿下来。
“过去,已经是过去了,但是我们可以重新走向未来。”
他说着,弯下腰将营养罐放在了脚边的沙滩上,而后起身。
“就比如现在,抓住我的手,从一个人变成两个人。我不知道我之前有没有陪你来过海边,但是今天我可以和你一起走到夕阳西下,也可以陪你等待一场日出。”
金发少年的笑容好似融在了闪烁的日光之中。
“走吗?”他向黎梨伸出手。
阳光下,那双手如同在发光。
好像握住了就能迈步踏入他口中的世界一样,犹如耀眼的阳光一样闪闪发亮的世界。
但是黎梨看着面前属于金发少年的手,久久不语。
她轻声说道:“未来?”
“嗯?”俞晓依旧温和的笑着,疑惑的发出一声鼻音。
黎梨后退了一步。
“我做不到。”她说道。
眼前好似在发光的手突然暗淡下来,俞晓站在原地,不解的看着她。
他好像在看一个闹别扭的小孩,虽然被拒绝,眉眼中却依旧是那份有些包容的温和。
俞晓好像还想说什么,伸出的手也没有收回来的打算,但是就在这时,黎梨抬眼,看近那双赤瞳中。
仿佛能看到自己平静的面容。
“我知道,杀死临染的人是你。”她说道。
金发少年的身形未动,同样表情也没有变化。
“你是ss阶异能者,从一开始就是。”黎梨又后退了一步,“你拥有力量,强大的、能够一举改变现状的力量。”
“但是你什么都没有做。”
这一次,金发少年的表情变化了。
因为他没有想到黎梨知道他是ss阶异能者。
他表现的像是疑惑为什么黎梨会这么说,他张了张嘴,正欲说些什么。
但是黎梨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
黎梨看着他,说道:“我还知道。”
“唐曾没有背叛你,是你让他联合越清,与贵族合作覆灭前异能公会。”
“染目城的永夜是你一手引导的,你让他们母子反目成为仇人,让一个城市陷入水火之中。”
她在俞晓好似凝固了表情的眼神中继续说道,语速逐渐加快。
“你在让那些信任你追随的你人抱着不可能的希望死亡。”
“而现在,你让想要帮助其他人的一鸣,满怀热心的他亲手毁掉这个世界。”
她看着俞晓逐渐收拢的笑容。
黎梨承认,她也因为俞晓上次的表现,差点误以为他可能和霜不言是两个人。
但是编造的过去始终是编造的,黎梨没有见过霜不言,她对预言师没有滤镜,更不会对预言师有什么期待。
旁观者的视角让她无法忽略那些疑点。
“我无法相信你。”她轻声说道。
不能相信他。
安鹤予提到过行踪不明的ss阶异能者,而他是这样形容的——不要吸引他的注意。
因为他是个喜欢玩养成,也喜欢毁灭的人。
高楼在他手下建成,而在最后一步时被他亲手推毁。
就像是前异能公会,也像是现在的一鸣。
天空的白云被风吹着,遮掩了太阳。日光暗淡了下来,那头金色的发丝都失去了光泽,变得暗沉。
俞晓笑了。
“你真的很聪明。”他说道。
他放下了那只手,看着黎梨没有表情的面容,却没有被戳破的沮丧。
“和一鸣说的一样,你真的很固执。”他有些惋惜的说道,“明明信了我会更好些。”
全都是假的。
临染说过预言师会蛊惑人心,他懂得用人最渴望的东西作为筹码,一步一步将猎物引入陷阱。
不能相信这个男人。
他带来的只有毁灭而已。
ss阶异能展开,海浪和沙滩在烈风中向四周荡起,只一瞬间,独立于世的空间将他们笼罩。
海浪声渐远,阳光消去。
黎梨抬手,胳膊挡住了强烈的风。
“你问过想不想养黑猫,我确实想过。”
金发少年站在远处,双手插入衣兜,抬眼。
“不过它太聪明了,不愿意和我亲近。”
蓝色的光辉在变化,属于ss阶异能者的力量荡漾着扩散开来。有什么从四周的墙壁浮现。是利刺,锋利的刀刃。
“所以我杀了它,把它的尸体丢进了垃圾桶。”他对黎梨露出一抹笑。
ss阶领域型异能——【游戏世界】。
临染在这里死亡,而后被俞晓扔出了领域,砍下头颅。
利刃犹如俄罗斯方块降落,擦过黎梨的手臂留下一道血痕。她身形极速变化,在ss阶的领域中穿梭。
她侧过脸,黑发散落,遮掩了眼中浓郁的杀意。
鱼,上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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