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第85章
陆秋认真思考起来,她之前还真的没想过这个问题,被猛然这么一问,才发现她已经可以自由选择了。
那种感觉,既纠结又很爽。
“要是让我选的话,我肯定会选厂长!听着就很气派!”
经历过几个孩子的问题之后,她就发现孩子们不是一件物品,给点吃的就行的。
他们也有自己的思想,会依赖你,会对你有更高的期许。
那种期许,陆秋再也不想承受一遍了。
她靠在左至历的怀里,不知不觉就沉沉睡去。
等她睡着了,左至历才起身,把左景给叫了出来。
少年木着一张脸,眼睛里全是忐忑。
“家里这几个孩子里,你妈妈总说你最聪明了。”
左至历声音并没有很冷酷,“她现在事情多,本来应该是你和小春照顾其他几个孩子的,你怎么能给她找麻烦呢?爸爸也听说那事了,你处理的不是很好,那天要是有人贩子盯上你们了,你想过该怎么做吗?”
左景眼里的惊恐更大了。
“我不在的时候,你和小春就多照顾你妈妈,我知道你是男子汉了。”
左景点了下头:“爸爸,我知道怎么做了。”
“男子汉,在没有自己的力量之前,是不能轻易求别人的。”
左至历又说了几句其他的,拍了拍少年瘦削的肩膀,“等你有了自己的力量,就可以去救你想救的人了。”
说完,他站了起来,“去吧,去睡觉吧,明天不是还要上学?”
左景应了一声,等左至历回了卧室,他才往回走。
一路上,他觉得自己的血都是沸腾的。
这是一场父子之前的谈话,没有训斥没有争吵,只有鼓励和肯定。
他想,他肯定会成长为一位有能力的男子汉。
到时候,就可以救他想救的人了。
希望那位姐姐,还能等等他。
知青点的人,熄灯之后也都没睡着,而是叽叽喳喳谈论起来。
“我看这建厂子的事八九不离十了,你没听赵大姐说,又运来了很多鹅毛吗?”
“厂子有没有不清楚,但给咱们批了一间大屋子呢!芳芳也说我们缝纫组的,还要再招人呢。”
一听这个,就有好几个人凑了过来:“真的?那太好了,你问问芳芳,看我能不能去?”
“你手艺还不如我呢!要去也肯定也是我去!”
大家都愿意去缝纫组,都希寄地看着这两个人。
远处的宋芳没吭声,她被陆秋当中奚落一顿的事情,算是传遍了全部队。
连李书记都听到了,还为陆秋叫好。
很多人说她那个大学都是白上的,还不如个夜大没毕业的村里人。
这话听多少遍,都让人心里不舒服。
宋芳抱着腿坐着,其他知青看见了,都互相使使眼色。
能看到陆秋给她点教训,他们这些人都还挺高兴的。
何况,陆秋现在还是他们的顶头上司。
张枚红撇撇嘴,她替老梁那样的人觉得委屈。
老梁和她是同乡,两个人当初来知青点的时候,是一块坐得火车,再转驴车,一路同行过来的。
能有个认识的人一块来,年仅十八岁的张枚红是挺高兴的。
而且老梁这个人,怎么说呢,还是很靠谱的,一路上都挺照顾她的。
还没等她想再观察观察,老梁到了知青点,就被宋芳那样骄傲的谁也不看在眼里的人吸引了。
她默默看着老梁向宋芳殷勤献好,看着两个人在一起,又看着他们分开。
张枚红以为自己的机会来了。
可哪怕分手了,老梁的眼睛里还是只有宋芳一个人。
这让她挺不服气的。
外面天空依旧飘着雪花,她把身上的衣服裹紧了些,想着来部队就是好。
终于有人能收拾宋芳了。
想着宋芳被一个村姑吊打,还在领导面前奚落了一阵,她就痛快。
陆秋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还觉得胳膊酸,她一边揉着一边对左至历说:“再也不想做那么多人的饭了。”
左至历就上前给她揉着:“行,以后不是特别的事情,绝对不会让你动手。”
“那还差不多。”陆秋甩了甩胳膊,问他:“你今天怎么不早走了?”
“昨天喝多了,今天都还起不来呢,去那么早没用。”
他难得有天早上在家,起来没让陆秋做饭,他简单炒了个菜,一人一个鸡蛋。
正剥鸡蛋呢,孙副处就上门了。
“呦,吃着呢?”
她四下看了看,觉得他们家的伙食真好。
陆秋想站起来,被左至历给制止了,“自己人,不用这么客气。”
陆秋就顺势坐下了。
孙副处一边在心里感叹着,这左家兄弟两个,都是这样的情种,对老婆那是没得说
她就说了来意:“还有没有咸菜啊?侯处长昨天回去了还念叨呢,说拿得少了。”
“还有呢!”陆秋没动地方,左至历去地窖里拿了两罐子,“吃完了还有。”
孙副处知道一罐子是给她的,笑容就更大了。
“这李书记我之前也听说过,听说是个笑面虎呢。”
她这句就相当于卖好了,左至历点了头,接受了她的好意。
孙副处就和陆秋说起来孩子们的事情,“看着你家孩子这么多,就让人觉得日子有盼头。”
“淘气着呢。”陆秋给孙副处拿了碗,让她坐下吃点,“一个两个得吵得你头大。”
孙副处客套了两句,一边吃一边打量这几个孩子。
蓉蓉和陆秋有几分相似,一看就是她的孩子。
宁宁不像左至历,长得却也很漂亮。
估计是左至历那个前妻生的。
她听方爱红说过,朱亚青长得也相当漂亮,而且出身也很不错,和左至历两个人算是门当户对。
方爱红那时候,可没少和朱亚青吵架生气。
她再打量陆秋,在心里把这两个人进行对比。
说起来,好像是陆秋更会做人一点。
人也好像更能干。
她吃完碗,提着咸菜回去的时候,侯处长正拿着两罐咸菜进行对比。
那是他在船上从方爱红那里得的,一直舍不得吃。
“就是这个味!你那干闺女不实在啊,早知道我早就去找陆秋要咸菜了!”
让他一直省吃俭用了这么久。
孙副处没说什么,就问起他设计的事情,两个人转头讨论起工作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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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林回去之后,人已经有些醉了,王晓磊一边给他递毛巾,一边好奇:“真是那陆秋做的饭?”
老林点头,想起来王晓磊和她的关系,好奇问:“她原来做饭不好吃吗?”
“就那样吧。”王晓磊想了想,那时候好像也没人说陆秋做饭怎么样好吃。
她倒是记得,陆秋有两次多倒了油,被薛利民追着骂了好久,说她败家什么的。
老林哦了一声,没多再说陆秋,问王晓磊:“秀芬睡了?”
“睡了,写了半天作业,我看这孩子挺用功的。”
王晓磊见这里没她什么事了,就要回去,老林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犹豫了一下说:“要不别回去了。”
王晓磊惊讶,她看着老林,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老林咳嗽了一声,不知道是不是那个酒的后劲太大了,让他觉得有些烧。
“那个啊,我的情况你也知道,秀芬之前说不反对要个后妈,但我还是没想好,到底怎么样。”
他说得语无伦次,但是王晓磊却听懂了。
她脸上就带了羞涩的笑。
也不是没嫁过人,老林岁数还比她上十来岁,有个闺女,她还是觉得能嫁给老林的日子是不错的。
部队上的条件多好啊!
每个月都有肉票,都有细粮,小娃娃还有牛奶,更不用说什么工业券等等东西了。
“你要是不嫌弃我的话。”王晓磊话没说话,人已经贴了过去。
林秀芬其实并没有睡着,她早之前就有了这个预感,她爹会和王晓磊在一起。
部队里那些爱说闲话的人,又不是没在她面前说过。
有宁宁还有张小美的先例在,她觉得后妈也不是那么可怕了。
可到了这时候,林秀芬还是很委屈,害怕以后他们两个有了孩子对她不好,害怕王晓磊变了性格。
她睁着她的眼睛,看着外面呼啸而过的风,一直没睡。
王晓磊是在第二天的时候才回去,一脸的羞涩,薛利民一看就知道这事是成了。
她心里欢喜,进门就拉着王晓磊的手问:“老林说什么时候娶你了吗?”
王晓磊把手抽回来,不知道怎么的,脑海里就想到了之前她被薛利民赶出去的画面。
那时候,她是走投无路,只能投奔王晓云。
结果,一样被赶了出来。
现在好了,她也有挺直腰杆的一天了!
王晓磊没说老林会娶她的事,这是昨天晚上,她和老林成了之后,一起商量的结果。
老林手里并没有多少钱,如果结婚的话,薛利民肯定会狮子大开口,要很多彩礼的。
这日子不好过,尤其是在灾年的时候,听说村里已经有人开始吃红薯叶子了。
他们家多亏了那时候把大坑老头的粮食偷偷运了回来,藏了有不少。
薛利民就是贪财罢了。
见她不说话,薛利民着急了:“你这是啥意思?他一个营长,就想白白的占便宜?”
薛利民现在底气也足了,不像之前,怕陆秋报复他们,总是夹着尾巴做人。
王晓磊皱眉:“娘,你瞎嚷嚷啥呢?人家也没说不结婚啊,就是现在不合适,部队上太忙了,你不知道又有一个大领导过来了,说什么建厂子的事呢,这事不着急。”
“建厂子也不能不让人结婚啊?晓磊啊,你这个孩子最傻了,可别被老林给骗了!”
王晓磊随口应了几声,就见王晓云抱着她儿子回来了。
薛利民这才听说泽泽给丢了的事。
“我那婆婆最是黑心了,一听说金宝要五十块钱,人就不愿意给了!这重男轻女的老妖婆,不得好死!”
王晓云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把责任都推到她婆婆身上。
薛利民就开始骂了:“你这婆婆也太不当人了!那可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啊!女婿呢?他怎么说?”
“他连个屁都不敢放!”王晓云搂着儿子,“我回来住几天,家里实在呆不下去了!让他和姐夫去找吧。”
薛利民听到姐夫两个字,知道这里面还有大女婿的事,又详细问了问。
问完之后,就开始骂刘老太,骂金宝,骂陆夏不做人。
王晓磊打了个哈欠,扭身去屋里睡了。
都没看王晓云一眼。
王晓云瞪她,看薛利民:“娘!你看她,怎么当妹妹呢?”
薛利民现在是把王晓磊捧在手心里,生怕她不高兴,就没帮着二闺女说话:“她累了,让她睡会儿就好了。”
“咦?”王晓云觉察出来不对劲了,“怎么回事?她不是说给人当保姆呢?怎么不去了?被人给退回来了?我就知道,她这个脾气,是啥也干不好!”
薛利民轻轻打了王晓云一下:“你这个当姐姐的,怎么说话呢?那是你妹妹,你妹妹比你有魄力多了,说不和那赵五四过,就不和他过了!那赵五四有什么,不就一个村里人,听说现在他娘给他找媳妇呢!”
不过今年是灾年,好多人家都急着把闺女嫁出去,好省下一口口粮,给家里挣点彩礼回来,媳妇好找的很。
王晓云沉默了。
可以说,她是家里这几个里面,最聪明的一个,仅仅通过薛利民的态度,就能窥探出来很多东西。
她就没再多说什么,住在家里这几天,也是尽可能的对王晓磊好一些,想把之前的误会给解开。
王晓磊可不是三岁小孩子了,哪里那么容易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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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书记在这里呆了好几天,宋芳一直没出宿舍,其他人也不管她。
等李书记决定返航的时候,宋芳从宿舍里出来,截住了李书记。
她觉得自己有本事,有干劲,不能听陆秋一面之词。
这人要是作死了,谁也拦不住。
陆秋知道这消息的时候,听说宋芳已经被李书记请进去,喝了很久的茶了。
李书记正愁着部队上下像铁桶一样,找不到突破口呢。
私心里说,他并不希望这里建设太多的厂子。
毕竟生产力是有限的,如果厂子都在这边,那国家的资源也肯定要往这边倾斜。
改变的可是不是一点半点了。
宋芳正好撞了上来。
可她一个刚来没多久的知青,能知道什么?
她知道的最多的,就是部队里喜欢说闲话的老太太们,传播的闲言碎语。
比如什么陆秋离婚了,她妹妹勾引了她男人,陆秋又来勾引左团长之类的。
还说陆秋喜欢打扮,喜欢搞小资主义,穿的衣服也都是好的,一点也不能吃苦,不要被她的外表骗了这些。
李书记听到最后头都大了。
他不是想听这些女人之前的恩怨的。
他也听明白了,宋芳就是因为嫉妒,什么陆秋画得图纸她说了不能用,就故意针对她什么的。
左至历那个人办事滴水不漏,你让他故意针对谁,他还真做不到。
不过,李书记眯了眼睛,问起来宋芳:“你说那图纸是怎么回事?”
“就是缝纫机的图纸,不知道陆秋是从哪里搞的,我不是学机械的,但好歹上过大学,我觉得那图纸肯定不能用!”
李书记恩了一声,让宋芳先回去了,回头问老黄:“听说隔壁部队给他们提供了很多零件?要造缝纫机?”
黄秘书点头:“左团长说用羽绒服赊账,那零件估计也快到了。”
“截下来,不能给他们。”李书记这么吩咐。
“这……”黄秘书有些为难,“我们用什么名义截下来?”
“这还不简单?”李书记朝他耳语了几句。
黄秘书点了头,他前脚刚走,后脚左至历就知道了。
这里毕竟是他的地盘。
他又知道李书记的名声,知道他肯定会使阴招的。
果然,小毛过来告诉他的时候,还一脸愤愤不平。
“还领导呢!怎么能这样!咱们这里还等着这零件吃饭呢!”
只要有羽绒服,就能换来吃的,小毛已经把零件和吃的划上了等号。
这年代,那可是把吃得看得非常重的。
“我知道了,让人把黄秘书拦一下。”
黄秘书那天还没出了岛,就莫名其妙地拉起了肚子。
他拉得很还严重,张医生看过之后就说,“这得赶紧住院,不能耽误了,估计是水土不服。”
一句水土不服,就把李书记的话都堵了回去。
他好好盯着左至历看了几眼:“真是后生可畏啊!”
左至历棱角分明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不敢不敢。”
张营长护送着那批部件在第二天到了部队上,左至历特意邀请李书记过来一起看看。
“听说都是拿得好东西,有了这些,恐怕我们这羽绒服能制造更多了。”
李书记表面上笑呵呵的,“是啊,不过你们这里人手够吗?我听说你们还有别的厂子要建设,这摊子可不能铺的太大啊。”
“领导您放心,我们这里就挨着省城呢,不愁销路。”
侯处长就在不远处背着手,假装什么都没听到。
他只负责来测量,汇报。
至于其他的,就不是他能管的了。
不过看在陆秋做的那么好吃的咸菜份上,他肯定不会像李书记这样,故意使坏就是了。
李书记考察了四天,在第五天的时候,才打算动身。
他走之前,拍了拍左至历的肩膀:“我听说你父亲打算退休了?”
“还没呢,他还想着继续发光发热,再干一段时间呢。”
“那就好,我还怕他退休了,我们国家的建设又要少了一个人才呢。”李书记似乎很高兴,“等有机会了,回北京喝一杯。”
左至历自然应着。
他那时候还不知道李书记什么意思,等第二天收到左父亲的信时,才知道出了事了。
回头左至历就和陆秋说了:“过年我们得回北京一趟。”
陆秋惊讶:“今年?”
这都马上要过年了,而且今年厂子这里事情正是多的时候。
回去一趟,来回最少一个月。
如果不是出了急事,左至历不会这么说的。
“恩,家里有事了。”
他瞧着四下无人,把事情和陆秋说了:“我父亲被人给举报了,因为我家和朱亚青走的近,现在怀疑我们也是特务。”
“啊?”陆秋就觉得荒唐,“你不是说朱亚青的爹已经抓起来了吗?”
“恩。”左至历摸了摸陆秋的头,“别担心,有事我早就被抓起来了,我父亲还能给我写信呢。只是虚惊一场,有人故意这么做的。”
“那我们就这么直接回去?”
“当然不是,你是新媳妇,回家见一下公婆,太正常不过了。”
陆秋就笑了。
等晚上的时候,就把这消息和孩子们说了。
孩子们挺高兴的,他们不知道里面的弯弯饶饶,觉得能去北京,那就特别特别厉害。
陆冬去生怕不让他去了,当天就给大家表演了一个单脚蹦跳。
陆立春大了,问陆秋:“那建厂子的事呢?”
“有路叔叔盯着呢。”左至历摸他的头,“现在就想想,去北京要带哪些衣服,我见信上写了,那边的天气也很冷。”
陆秋就拿了张纸,把打算带回去的东西都写下来。
还得准备一些礼物。
有句话叫丑媳妇终于要见公婆了,陆秋现在就是这样的一种心理。
和之前面对孙竹斓的时候,还不太一样。
孙竹斓那时候,陆秋是没把左至历当自己人的,是用一种抽离在外的目光,去看待他们。
所以听到什么,看到什么也不生气。
但是现在换她的心情就不一样了。
她现在是带着一种占有欲的。
孙竹斓要是在再她面前,说什么朱亚青的事,她肯定会着急,觉得孙竹斓这个婆婆真是有意思。
她一边想一边调整心态,他们这边别的不多,就海鲜多,可以拿回去一些。
羽绒服也带上两件。
左至历还有很多事情要安排,半夜又匆匆出去了。
陆秋不放心,小毛在外面喊:“嫂子没事,您放心,我一会儿肯定把团长好好送回回来。”
小毛和陆秋他们已经很熟了,这几天陆秋见他守在危地马拉了,还会留他吃顿饭。
把小梁他们都羡慕得。
小毛的声音还在巷子里回荡,赵巧梅却一点也不觉得心情好。
她看着眼前的一群人。
觉得心里又开始堵了。
这男人脏了,就是脏了。
就像是有口瘫堵在她的胸口,让她想吐出来也不能,咽又咽不回去。
张营长抱着两个孩子,哭得眼泪鼻涕哪里都是。
“爸爸回来了,爸爸以后再也不走了……”
张父张母都在一旁哭,赵巧梅的爹娘拉着赵巧梅也哭。
“闺女啊,真是受苦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也不知道和家里说一下呢?”
“说了,咋没说啊。”赵巧梅挨了两下打,觉得背都疼起来,“我不写信了。”
“你写得啥?就说他有外人了,可没说你要离婚啊!这么大的事,你能自己做主。”
赵巧梅张了张嘴,但看父母都这么大岁数了,连嫂子都一脸疲惫,就闭了嘴。
他们的船在海上飘了很久,因为天气的原因,航线给偏了,幸好及时给纠正过来了。
但就这样,也耽误了很长时间,船上什么吃得都没有了。
再晚一点,恐怕就要发生恶□□件了。
赵巧梅的嫂子什么都顾不得,连话也说不出来,嘴里塞得都是吃的,觉得吃什么都是美味。
等肚子里有了吃的,她才开口:“小姑子,你别伤心了,我替你出气了,打了那贱人好几巴掌!”
张营长身体一僵,觉得很尴尬,赵巧梅却没听见。
张营长才发现,赵巧梅和之前不一样了。
才短短一段时间,她整个人身上的气质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看他的眼神,也和之前憎恨不一样。
那是一种默视。
是完全的忽略。
张营长的父母也都发现了这点,他们都惊恐地看着赵巧梅。
眼前的救命稻草,好像只有两个孩子。
“我的小美啊,小胜啊,快让奶奶抱抱。”
两个孩子挣扎,从张营长的怀里跑开,又躲开张营长母亲的手。
屋内很安静。
大家发现两个孩子跑到了赵巧梅身边。
他们两个开口:“娘,他们什么时候走?”
“你不是离婚了吗?他们是不是就不是我爷爷奶奶了!”
张小胜的话刚说完,张营长的母亲就喊了一嗓子,跑过来要打赵巧梅。
“我让你瞎说,教坏我孙子……”
张营长拦了一下,拦腰把他母亲给抱住。
路婶子和陆秋都冒着雪过来,还有热心的张主任。
张主任一点也看不上张营长,你说你离婚就离婚了,带着香枝好好过日子得了,怎么又后悔了呢?
现在刚回来就打起来了,别说赵巧梅不愿意,就她看着也乐意。
赵巧梅一直很平静,张营长的母亲见来了人了,也不闹腾了,她把头发弄好,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让你们看笑话了,我这儿子一时鬼迷心窍,巧梅和我们是一个村的,我是看着她长大的,两个孩子的感情也一直很好,这怎么说离婚就离婚了。”
话里话外,还在埋怨组织上同意他们离婚的事。
赵巧梅的爹娘也是这个态度。
“孩子们不懂事,怎么能让他们离婚呢!”
张主任不客气:“这不得问你们儿子了?谁让他做了那样的事,人家那香枝爹和哥哥都在部队里当着官呢?你问问你儿子,谁逼他离婚的?”
张营长脸更红了,低着头也不敢抬。
他早就做了心里准备,但这样的情况还是让他很难受。
扑腾一声,张营长朝赵巧梅跪下了。
“我错了。”
两个孩子紧紧拉着赵巧梅的衣服,赵巧梅眼里却染了泪。
不是感动,是气的。
“你非得逼我吗?我和两个孩子现在生活的很好,你要是不想看到我们一死百了,就带着你爹娘,和我爹娘走吧,我是不会和你复婚的。”
路婶子都看不下去了,拉着张营长往外走:“你没听到赵巧梅怎么说吗?还在这里干什么啊?你要是真的为了孩子们好,还是早早离开吧。”
赵巧梅的爹娘赶紧来打圆场:“这下着大雪呢,外面也没船,让我们今天先在这里凑合一晚上吧。”
说完,又看向赵巧梅:“闺女啊,我们这一路上可不容易,你和小胜爹的事先不提,我们总得在这里休息休息吧。”
赵巧梅终于点了头,给他们收拾了空屋子。
张小胜和张小美却在私下里嘀咕:“这一晚上得烧多少柴火啊?”
赵巧梅打的柴火有数,要不是后来陆秋提醒,她又上山打了一些,现在更是抓瞎。
孩子们都知道这事,白天的时候,也只在厨房里玩,要是赵巧梅出去卖东西,他们就去陆秋家。
宁宁现在和他们也已经成了好朋友,张小美也再不说她,相处得还算是不错。
张营长晚上躺着没睡,他爹娘就在他旁边,小声说着:“你说赵巧梅这样子,是不是已经有别的男人了?”
不然能反应这么大啊。
看到自己男人回来认错了,不应该是高兴的吗?
张营长的爹翻了个身,不确定地说:“不能吧?才多少时候?”
“嘿,你还别说,我看有这种可能,回头我去部队上打听打听。”
张营长觉得嘴里全是苦涩。
孩子们不认他,媳妇也跟看陌生人一样看着他。
还有香枝。
走之前,香枝看他的眼神,让他一直忘不掉。
日子咋就过成这样了?
陆秋和路婶子见没什么要帮忙的了,安慰了赵巧梅几句,就往家里走了。
“听说你们要回北京了?”路婶子一脸羡慕,“真好,你们能去□□广场看咱们主席了!”
“是啊。”陆秋也笑着,把衣服裹紧了些,“到时候还得麻烦大姐,照看一下我们家。”
“放心吧。”
路婶子已经能腾开手了,那两个小的也终于能跟着茄子玩了。
看着赵巧梅和陆秋都干得红火,她也和羡慕。
想着再也不生孩子了,等把这几个送到学校去,她也得想着干个什么活。
此起彼伏地关大门的声音,房间内的暗黄色的光透过窗户洒在雪上,只有那一小片是亮的。
门口放着孩子们用盒子做的灯笼,被风吹得东倒西歪,在风中凌乱着。
陆秋扶好了,哆嗦着进了客厅。
明天就是腊八了。
过了腊八就是年。
陆秋去赵大姐家里,把之前买的肉都拿了回来,放到地窖里,顺便给他们留了十几斤。
赵婆婆合不拢嘴:“这也太多了!”
“留着慢慢吃吧。”
陆秋已经好久没过来找赵婆婆说话了,今天过来就想和老人家亲香亲香。
赵婆婆也有一肚子话要说,什么隔壁的薛利民又支楞起来了,听说王晓磊要嫁给林营长了。
陆秋在部队上也听说这事了,桂香那天还专门过来告诉她的,一边说一边觉得老林眼瞎了。
“那闺女就不是个过日子的。”
陆秋只听着,一点也不做评价。
关她什么事啊。
不过村里人倒是把这当大事看的,不少没嫁人的都寻摸上部队上的人了。
都知道部队能过好日子,还在跟前,不比嫁给个泥腿子强?
还有的人觉得海边的风水就是好。
别看赵大姐家里没动静,等着吧,芳芳这姑娘最近也天天往部队跑,听说一个月还给发二十块工资,肯定不愁嫁!
这不,王军华家里天天都有人过来,就是想问问附近还有没有地可以盖房子。
王军华得意地摆手:“没了,哪里还有。”
谁来都是这句话,他想得多,怕这风水宝地占得人多了,再不灵验了。
而且,这地方有个不好的地方,就是太冷了,那海风像是能穿过衣服似的,天天晚上他都得冻醒。
也有人不信什么风水不风水的:“陆秋家之前在那边住了多少年了,咋没什么好事发生呢?”
再说,王晓磊孩子还没找到的事,在他们县城里都不是什么秘密了。
金宝那天勒索要钱的事是不对,但一家子职工却没一个人掏钱,也让大家看够了笑话。
金宝被齐建党给抓走了,刘老太还上县城里闹腾了好几次,又是哭又是闹的,每次都有很多人出来看。
齐建党后来也烦了,刘老太只闹腾,不出钱,再不行就拿陆秋来说事。
他知道两家不和,但是这事也经不起细说,就把金宝给放了。
金宝是个能人,到最后也没说泽泽的下场。
王晓云在娘家住了几天,又灰溜溜地回去了。
虎子的婚事倒是不发愁。
说完这些糟心事,赵婆婆就说起来高兴的事:“村里好些人来找我们,想问问厂子的事,能不能让他们也去当个职工。”
这和外面那些需要考试才能进厂子的不一样,现在毕竟缺人手,是最好进的。
而且,这职位还能留给自己的孩子。
简直吃上国家的饭,一辈子都能吃的上的感觉。
“有素琴,张婶子,黄婶子和她两个弟媳……”
都是平时和陆秋关系还不错的人。
也有平日里不走动的人,比如那王会计的媳妇,也想着过来找陆秋。
“这厂子到底啥时候能建好?”
“快了。”陆秋悄悄告诉赵婆婆,“图纸已经设计得差不多了。”
上面文件在李书记刚走的时候,就批复下来了,第一个先盖的竟然是她的羽绒服厂子。
那两个都得靠后,先紧着这个建设。
陆秋心里也是有点激动的,想着不知道等她从北京回来,是不是就建好了。
赵婆婆问陆秋:“那这厂长是谁?是你吗?”
陆秋就摇头:“还没定呢!”
部队里暂时还不能确定这个,但陆秋肯定是有职位的,并且肯定也不低。
就是不知道,这羽绒服厂子,上面还会不会派人下来监督,帮忙什么的。
说了几句话,有耳朵灵的,知道陆秋来了,都拿着东西过来。
陆秋被围在中间,这个叫姐姐,那个叫大妹子,还有叫她婶子的。
“你看我闺女做的绣活,不能和芳芳比吧,那也是跟着她奶奶学过的。”
说着话的,是赵大姐娘家的嫂子,赵大姐和她娘家来往的并不多,甚至有点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
赵婆婆看见了,什么都没说,陆秋不清楚他们这里面有什么事,但看这孩子的手艺,虽然不能和芳芳比,但是也还行。
她就笑了笑:“这事得问赵大姐,我现在不管这个了。”
村里人一惊,有那嘴快的,就问了出来:“这赵大姐已经成了职工了?”
“就是,陆秋那你成了啥了?”
陆秋替赵大姐撑腰:“这事一直是赵大姐管,那些介庄来的知青,里面还有几个大学生呢,也都是她在管。”
大家眼里就都是惊讶,接着就是羡慕,嫉妒。
还有人打趣刚进门的素琴:“你看你,不是成天说和陆秋关系好,怎么不知道往前上赶着点,说不定也能当个官呢?”
素琴把孩子一放,可不吃他们那一套:“我在家里还得带孩子呢,婶子你也不用在这里挑拨离间,我和陆秋啥关系?”
说完,就看向陆秋,亲热地抱着孩子过来。
陆秋就接过念恩,抱在了自己怀里。
一边逗小孩子,一边同屋里其他人说:“我知道大家都想着来厂子上班,想给家里补贴补贴,这很正常,但是部队也不是啥人都要的,总得勤快点,干净点,要不就是手艺好点是不是?”
大家就都点头,陆秋亲了念恩脸蛋一口:“大家也别着急,到时候厂子建好了,肯定会招人的。”
“那陆秋妹子啊,别的地方的要不?我闺女嫁出去了啊,她手可勤快了。”
“对,还有我嫂子,她也可勤快的。”
“这个得看部队的意见。”陆秋没说死。
大家听了之后还不想走,赵婆婆家暖和啊,院子也大,大家就窝在这里说闲话。
隔壁的薛利民听得清清楚楚,听完就问王晓磊:“你说你能插手那厂子的事吗?到时候,咱们家里也就有这么多人来了,你是没看到,他们有拿着鸡蛋,有拿红薯的……”
王军华先翻了个眼皮:“眼皮浅的娘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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