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一章 趋之若鹜
来娣往前挪了两步,还在犹豫自己是不是要进去,进去了又该问些什么,好教人不看轻、诓骗了她去,就听后头传来一声娇斥。
“让让,让让,不进门可别堵着门口,晦气!”
她转身一看,原是个身着彩衣的娇俏姑娘,圆圆脸蛋,细眉大眼,瞧着该是可爱乖巧的面相,但说话却是实在的不客气。
来娣愣了一愣,没意识到对方就是冲着自己发火呢,人还立在原处没动,哪想这就好似触了那姑娘的逆鳞一般,登时眉眼倒竖,破口指责起来。
“看什么看!好狗不挡道,可是听不懂人话?”
“还是说你偏就是个聋子、耳背的,听不见本姑娘说的什么?!”
说罢,竟是行前一步,重重推了来娣一把。
可来娣到底是个干惯了家务的妇人,虽是在城里生活了不少年,可早前在村里还是干过农活的,身板子看着不壮,但也不是随随便便一个小丫头一推就能推倒的。
那姑娘是使了狠劲,可就这还没将那粗鄙妇人推开,一时又气又怒。
“让开,不然我可给你好果子吃!”
来娣本也没心和她争执,只是对方来势汹汹,说话又急,她一时没得反应过来,才就站在远处没动弹。
现下那姑娘又是喝骂一句,直将她吓得醒了神,心惧惹祸上身,连忙后退几步,不停鞠躬道歉。
这处动静不小,早是引了一些人围观,小姑娘怕是难堪,这才恨恨地瞪了眼来娣,又怒斥一声晦气,愤愤地进了凝香阁去。
在旁众人见人都走了,一时也没了热闹可看,顿时作鸟兽散,凝香阁门口只余来娣一人,微微躬身,仰望着硕大的招牌出神。
这,自己可还能进去买胭脂不……
而凝香阁内,伙计迎客,一见圆脸姑娘,就是笑得殷勤。
“罗姑娘,您来了,这回要给您家小姐挑点什么,咱家尽可满足。”
罗芊芊此时还是满腹火气,早上被二房的大丫鬟明理暗里的挤兑一顿也就罢了,临到门口还遇到个不长眼的挡路,开口语气便颇有不佳。
“尽可满足?!口气这么大?”
“那是自然,您也知道咱的招牌,可是算是京城的这个。”
伙计竖了跟大拇指,自信满满的笑道。
“好,那我便问,你这儿可有面膜?”
冲着伙计翻了个白眼,接着又是‘嗤’了一声,罗芊芊撇了撇嘴,面上尽是不屑之意。
“啥、面、面膜……”
这回轮到伙计无话可说了,犹犹豫豫、结结巴巴地问出声来,又是给面前的圆脸姑娘好一顿嘲讽。
“连如今贵人圈子里最是风靡的面膜都不知道,你这凝香阁还能说是第一?也不怕笑掉了人的大牙!”
伙计在凝香阁干了几年,用后世的话说起来就是还有几分企业荣誉感,听了这话,当下就想辩解,可面膜这东西他是真没见过,更就讲的明白些,他也是今日才从对方口里第一次听说这个词。
“呃、这……”
“这什么个这,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何故这样吞吞吐吐的。”
罗芊芊丁点面子没给,口气冲的很,伙计就是想套话,都是套不出口,只得连连告歉,说是请掌柜的来。
“哼,要去快去,别浪费本姑娘时间。”
“哎哎,您稍待,您稍待。”
请人在大厅一角的客座坐下,伙计马不停蹄地跑到后堂寻了乔掌柜,将刚才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
“什么面膜,我怎的从未听说过?”
“掌柜的,可不是嘛,但那罗姑娘说,如今京城的贵人们可都对此看中的很呐。”
“不急,你先去将人请到二楼雅间,再泡壶好茶送去,我马上就来。”
乔掌柜到底老道,他知晓罗芊芊的主子不过一个普通六品京官的女儿,没有那个财力拿下芳草牌,现下主动将人请到平时只有芳草牌之主才能上的二楼,必是能满足对方的虚荣之心。
到时再就好茶好点的招待着,不怕问不出个四五六来。
“快去。”
“是,掌柜的。”
伙计得了令,连忙出了后堂,躬背塌腰的请了圆脸姑娘上楼,待到半刻之后,乔掌柜才慢慢悠悠地跟了上去。
雅间之内,罗芊芊饮着平日绝无机会得用的好茶,吃着老字号中排了队才能买到的点心,心里那点怒气和烦闷早就一扫而空了。
这可是凝香阁的二楼!
小姐都没资格来的,今日她却上来了!
心中自得之间,她都是哼起了轻快小曲,可见心情何等愉悦。
“罗姑娘,小老儿来迟,慢待、慢待了。”
俗话说拿人手短,吃人嘴软,罗芊芊正要伸手拿盘中的最后一块点心时,罗掌柜笑容满面地进了雅间,他是有意等这姑娘吃了他的喝了他的之后才出现,此时见对方闪电般地缩回了手,便是心道成了。
“姑娘不急,且就慢用,正好小老儿有些不明之处,还望姑娘解惑。”
又将瓷碟往对方面前推了推,乔掌柜又冲外头伙计吩咐一句,“过会给罗姑娘再包上一份点心带走。”
“是,掌柜的。”
伙计应了一记,下楼去了,乔掌柜笑呵呵地,只待罗芊芊应上一声。
“乔掌柜客气,若有什么想问的,自问便是,我当尽言。”
罗芊芊明白这小老头是想同自己打听面膜的事,索性这在贵人圈子里根本就不算秘密了,便是说予他听也是无妨。
“敢问姑娘,您之前所说面膜,却是何物?又从哪儿来?”
“不敢欺瞒掌柜,这面膜我也是听自家小姐说的,听闻此物覆于面部,可使肌肤嫩白、水润,效果立竿见影。”
“哦?真当有此神效!”
乔掌柜甫一听闻,心下便是一沉。
他凝香阁的二楼之所以神秘,又有芳草牌之限,便就因为做的那是养肤的生意,可现在听这罗姑娘所言,那甚的面膜,却是与他这儿所卖之物功效相似了?
甚至她还有言,效果立竿见影?
罗芊芊不知乔掌柜心中忌惮,还就自顾地将自己所知尽数说出。
“我虽未见过那面膜,可就主人所言,便是那位善小姐如今也在用这个,只是据说此物难求,不是有了金银便能买到的,还得有些个关系。”
“关系?”
乔掌柜耳朵一动,心想若能找到关系,那他便能顺藤摸瓜,不怕探不出什么究竟来。
“什么关系,贵家主人可有所知?”
可惜罗芊芊家的小姐终归身份低了一些,够不上善明月那样的阶层,此时只能摇了摇头,无奈回道:“这却不知,只听闻不光是这面膜,还有一物名曰香水,也是万金难求,教命妇贵女们趋之若鹜。”
一番对话下来,乔掌柜一颗心简直沉到了地底。
京城里什么时候倒是出了这等奇物,怪不得近来一月,光顾他凝香阁二楼的都是少了两成。
他原来当是入了夏,贵人们都为避暑出城去了,哪想竟是因为这个缘由!
两人聊了半晌,罗芊芊将最后一口点心吃完,又饮光杯中清茶,估摸着时候不早,说自己此番出来是要采买胭脂的,如今事还没办完,倒是耽搁许久,便要告辞,乔掌柜见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了,也就从善如流,送了人下楼,之后又招呼伙计过来,将一应胭脂水粉尽数打包好,连同之前的点心一起送到她的手上。
掌柜这番举动不可谓不周到,他甚至还亲自将人送到大厅,临行前低声言道,“若是姑娘之后再有什么新的消息,自可来凝香阁,小老儿必有重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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