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2章 我不能呼吸了
郑黎明一行有三人，小报社集中不出太多的人手。他们执行的是采访任务，第一时间获得前方的第一手资料。
新闻新闻，要的就是一个快字。
萧山他们要一路上清除路障，救助遇险群众，速度自然和郑黎明他们没法相比，到刘宁镇外围的时候，郑黎明一行撵了上来。
“爸，大衣。”
郑黎明把大衣披在萧山身上，让他嫌弃地拉了下来，“穿着不方便。”
“我妈让您保护好身体，冻着了还得她照顾——”
“怎么这么多废话？还有那么多的孩子在等着我们，少婆婆妈妈的。”
萧山把大衣甩在了地上，指挥司机赶紧走。
郑黎明又默默地捡了回来，坐上车继续出发。
刘宁镇已经组织了一批人自救，以家长居多，还有当地的派出所民警，和村镇干部。因为没有救援工具，也没有经验，进度进行的很缓慢。
等萧山他们赶到的时候，共营救出十多人，已经转移到了教室，由卫生院的医生和随后赶来的区市两级医生紧急救治，受伤严重的人员紧急送往市、区医院。
萧山一到，就和镇委书记、镇长，组成了三人指挥小组，全力抢救伤员。
郑黎明为了让公众近距离地直击现场，她就紧跟在救援队伍的后面，拍摄到了最真实的画面。要是有学生被发现，她会放下摄像机，和救援人员一起救援。
头上不时有雪团砸下来，甚至有断裂的屋脊瓦片石头落下来……其实在现场的人都知道，离着现场越近，危险就越大。
有据可查的，还有三十多名学生没有救出来。因为房间简陋，学生住的是大通铺，人就集中在那几间房子内。
指挥小组决定先从这几间房子入手，先清理外围的瓦砾，逐步往里推进。时间就是生命，每个人都在争分夺秒，现场也不时有妇女高喊着自己家孩子的名字，手指都刨出血来了，仿佛一点都感觉不到痛。
“咔嚓”，郑黎明调好角度，按下了快门。
雪又开始下了，纷纷扬扬地出现在镜头里。
萧山的头发上沾着一层白白的雪，就像一头银发在飘动。他身先士卒，在捡拾瓦砾，偶尔侧身用袖子擦拭一下额头上的汗。
“咔嚓”，郑黎明也捕捉到了。
再转，忽然有个人闯进她的镜头里。
郑黎明定住了有五分钟，眼睛从取景器上离开……还真没有看错，是孟庆龙。
四目相对。
郑黎明第一个变怂，眼睛又躲到了取景器那边，镜头转开，对着残垣断瓦拍了一张。
不奇怪，孟庆龙是警察，奉命来救援是完全有可能的。
郑黎明走开了，去了另一边。
一批又一批的学生被找到，临时担架的人手不够，郑黎明把相机往脖子上一挂，又去抬担架了。
她不光是媒体人，她还是个人，相信任何人看见，都不会袖手旁观。
怎样尽快地把学生从坍塌的校舍中救出来，是重中之重，无法用机器，只能徒手清理压在上面的东西，所以速度不是很快。随着下面的村子派人支援，郑黎明又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
郑黎明已经在一堆瓦砾间徘徊了十分钟了，如果她没有听错的话，这下面应该有人，因为她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
好像是求救，又好像是呻吟。
可是郑黎明始终没发现人到底在哪。
郑黎明一寸一寸地寻找，终于发现一个七八厘米高的小洞，稀依能听见里面有人。
“同学，是你吗？”
一个微弱地声音传来，“是我，救救我。”
郑黎明一个人是做不到的，她只能跑到人多的地方，喊了一声，“那边有个学生，可以派个人去救他出来吗？”
一个人走了过来，说道：“走吧，带我去看看。”
是孟庆龙，郑黎明安慰自己说：救人要紧。
孟庆龙仔细观察了一会，说道：“先找根木棍，把上面的这一块顶住，不然没法子动下面。”
郑黎明环顾四周，身边不就有一根吗？在她开始行动的同时，孟庆龙也说话了，“别拿那根……”
可是已经晚了，女人的“头发长见识短”的短板显露出来了，只见大片的雪掺杂着瓦砾砸了下来。
郑黎明下意识地护住了手中的相机，一个身影飞扑过来，护住了她。
眼前的世界一下子黑暗了。
郑黎明动弹不得，推了推身上的人，“起开。”
这个重量她承受不来。
“慢慢来，给我时间。”
黑暗中，孟庆龙努力地起身，给郑黎明让出了一点空间。没那么压了，但两个人离的很近，郑黎明都能感觉到他的呼吸了。
郑黎明别开头，在伸手不见五指中，空气异常的稀薄，她都担心自己会厥过去。
二次坍塌下来的，有很大一部分是雪，密封程度比一次坍塌还要厉害。
“郑黎明。”
“郑黎明？”
“郑黎明——”
郑黎明拿开脸上的手，“别喊了，我没死，就是喘不过气来。”
郑黎明偏了一下头，“孟庆龙……想办法出去吧，我不想窒息而死。”
孟庆龙看了看四周，还真是看到了一点光亮——也不确定是不是光亮，有可能是雪。
即便是雪，也证明这个地方是离外界最近的。
孟庆龙摸索着四周，找到了一块一米多长的木板，像是破掉的门之类的，顶在了这处光亮的上方。
瓦砾都是堆迭在一起的，还要防止牵一发而动全身，所以清理起来相当困难。
郑黎明在狭小的空间里勉强坐了起来，问道：“需要我……帮忙么？”
“不用，我自己来。”
郑黎明还是很自觉的，她很怕自己又帮了倒忙。
那种眩晕的感觉又来了，就像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扼住自己的喉咙一样，郑黎明在暗骂自己：让你锻炼身体你当耳旁风，这小体格也太垃圾了，关键时刻拖后腿。
“孟庆龙，我要死了——”
两片略显凉薄的嘴唇印在了郑黎明的唇上，强势地撬开了她紧抿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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