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生和死的距离
张副镇长不死心，俗话说跑了和尚跑不了庙，两个孩子就是庙，先把庙抬走，和尚余秋水就得乖乖的投案。
要不是干部，罗镇长想骂娘，还有这么损的娘们呢，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得了，爪子伸的这么长。
张副镇长的打算刚说出口，顾慢就开始反驳了：“都说罪不及子女，两个几岁的孩子有什么错？我不同意。”
张副镇长很生气，“你们两个，不仅不配合，还百般阻挠，我要向上级反映情况，等着接受处罚吧。”
顾慢笑了笑说：“真是巧了，我也正想向上级反映，有计生干部找不到孕妇，拿孩子要挟，万一孩子因为受到惊吓有个好歹，谁负责？我不知道上级在哪幢楼上，刚好我们一起。”
张副镇长被气个半死，她是干部，当然不能让上级看到她的缺点，不通情理的一面。
罗镇长不愿意淌这趟浑水，骑上车走了，张副镇子和顾慢相持了一段时间，极不甘心的带着人也离开了。
顾慢去照顾那两个孩子，妈妈不见了，两个孩子像受惊的小鸟似的，弟弟紧紧抱着姐姐，姐姐死死护着弟弟，让顾慢很是心酸，在心里又把刘广泉和余秋水骂了一遍。
明知道没有结果，非要去生个什么孩子呀？现在弄得两个孩子像孤儿一样，真是不负责任的母亲。
薛长河对刘广泉也是一肚子火，管不了老婆，对不起情人，更是愧对无辜的孩子，就问他事到如今怎么收场？
刘广泉现在能有什么办法？既不能不管媳妇一走了之，又不能明目张胆袒护余秋水。
如果时间能够倒回，他不去招惹余秋水，让她和孩子平平淡淡的过日子。当然，他也不会娶那个女人。
他毁了余秋水，女人毁了他。
顾慢和薛长河商量，还是先把两个孩子接回去，呆会正式上班了人多嘴杂，更不好收场。
薛长河哪有不同意的，等余秋水找到了再送回来不迟。两口子好说歹说，两个孩子才放松警惕，答应跟他们一起走。
顾慢全程没有和刘广泉说一句话，没有看他一眼，女人为他拼命，他却是两个女人苦难的源头。如果说女人不值得同情，男人就该千刀万剐。
薛长河和顾慢走后，刘广泉绕到那个豁口，在四周搜寻了一遍，在杂草丛生的地方，一片青草叶上有几处干涸的血迹。
刘广泉顺着血迹继续往前寻找，血迹是断断续续的，有的地方甚至有拖痕，他都不敢想余秋水经历了什么，是生还是死。
想到这里，刘广泉狠狠地抽了自己两巴掌。
一片青纱帐一眼望不到头，刘广泉钻进里面大汗淋漓了，还是没有找到余秋水。
走远一点，刘广泉才敢小声呼唤：“余秋水，余秋水，你在哪里，听见了答应一声。”
没有人应答，风吹过，只剩哗啦啦的声音，盖住了刘广泉的喊声。
忽然，刘广泉听到了一种异样的声音，低沉、嘶吼……刘广泉也是农村人，他对这个声音再熟悉不过了，这是野狗的声音。
有一些野狗性情凶狠，专爱攻击路人，刘广泉怕的是余秋水遭遇不测，便从道堰边上捡了一块石头，悄悄地摸了上去。
这种声音越来越清晰，几乎是狂吠了，紧接着刘广泉还听到了一声极力压抑的嘶鸣：“啊……”
刘广泉循着声音，狂奔了十几米，终于看到了让他终生难忘的一幕。
两块玉米地中间的狭小过道上，两只野狗正在对着一个女人狂吠，还时不时的偷袭一下，而那个女人的身下，已经是一片血迹，还伴随着她痛苦而又无助的呻吟。
刘广泉掷出手中的石头，和两只野狗正面对峙了几分钟，畜生才落荒而逃。
刘广泉赶紧蹲下身子，余秋水的下身已经浸在血水之中，他刚想伸出手，让余秋水阻止了。
“我要生了，你们男人碰了这个不吉利，不用管我。”
“说的什么话，我要是不管，我他娘的还是个人吗？”
余秋水不说话了，要问她现在后不后悔，她不后悔和刘广泉好过，却后悔生这个孩子，她拿什么给他（她）啊？
余秋水的羊水已经破了，血水汩汩而出，阵痛不断袭来，腹中的孩子却迟迟不肯出来。
“秋水，我送你去医院吧。”
余秋水拒绝的很彻底，“不去，我好不容易逃了出来，去医院不是自投罗网？别忘了我这是超生。”
那个张副镇长正愁抓不到她。
又一波阵痛，余秋水狠狠地咬住了刘广泉的胳膊。
“嘶……”再疼，和余秋水相比也微不足道，他除了借余秋水一个肩膀靠一靠，什么也做不了。
孩子已经娩出一点了，黑色的头发清晰可见。
“我看见她的头了，加油。”
刘广泉也不知道自己是心疼还是激动，反正这一瞬间他想哭。
活了二十四年，这是他的第一个孩子。
在看到余秋水的第一眼，他就知道那是他的孩子。面前的这个女人，他怎么说呢？他想带着她私奔，却被她一口回绝；怀了他的孩子，却把他无情地推了出去，然后一个大活人玩消失术……
孩子又娩出来一点，刘广泉连忙脱下自己的西服，准备包孩子。幸亏早上凉，他多穿了一点。
女人生孩子，那就是以命相搏，余秋水没拒绝刘广泉的拥抱，她躺在男人的怀里，大汗淋漓，喘着粗气。
“如果我死了，孩子怎么办啊？你会认她吗？”
刘广泉捂住她的嘴，阻止她说下去：“不会的，你肯定不会死。”
“我是说万一……”
“没有万一……我会认的。”
哪怕是假的，余秋水也当真话听，刘广泉媳妇怎么会容忍别人给丈夫生的孩子？以己度人，她也做不到啊。
“广泉，如果我真死了，给孩子找个好人家抚养吧，至少比在你媳妇手里强……那两个也是……”
“别说话……”
又是一阵彻骨之痛，余秋水用尽全力……
“哇，哇……”
余秋水费力的看了一眼，再也看不了第二眼，铺天盖地的黑暗笼罩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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