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隔阂

　　今年的秋天似乎格外的冷。

　　隔着窗户，外面的风呜呜地哼着，把泛黄的叶子大堆大堆地扬落。原本就萧条的树干摇摇晃晃，快要折断似的。

　　北方的秋天向来如此，满街难寻一丝绿意。枯黄的落叶给环卫工人制造了不少麻烦，但是最难受的还是，静静地凝望着这个秋天的人们。

　　叹了口气，季红梅拿起桌上的照片，缓缓擦拭着，还用手轻轻抚摸了照片上一个小女孩的脸。

　　那是一张全家福。照片定格的瞬间，一家三口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可惜美好的事物往往都是转瞬即逝。那照片上的男人已经离开了将近10年了，矿地的碎石轰然倒塌的时候，不止压住了鲜活的生命，也带走了她对这个世界感受美好的能力。

　　不过季红梅并没有就此止步她的人生。怀里的小生命成了她余生奋斗的最大动力。她还有可爱的女儿要养，绝对不能倒下。

　　于是她一个人打工挣钱，有时候甚至干好几份活，生活艰辛，但没有埋怨过一句苦和累。

　　她想，即使没有了爸爸，她的宝贝也不能过得比别人差劲。加上还有一些亲戚的帮助，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季红梅家的经济条件慢慢好了很多，母女俩住进了不是特别大但也很舒坦的属于自己的小房子，当年扎着两个马尾辫的小朋友，现在也已经是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不过让季红梅非常烦恼的是，随着女儿的长大，她发现自己越来越管不住这个大姑娘了。让往东，偏要往西，啥事都跟她对着干，不然她就以一句，你管我呢，作为话题结尾，然后摔上房间的门。

　　越来越难沟通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季红梅反思起了自己，好像自从她拼命地忙活起来，为了挣钱的时候，就已经很久没有跟女儿再好好说过话了。

　　她的女儿，喜欢吃的，她都记得，想要的是那些花花绿绿的海报和自己看不懂的漫画，还有演唱会的门票。她下定决心，那就挣钱给女儿买。她挣到的钱，自己从来舍不得多花，不是买了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就是存起来，让女儿留着以后用。

　　可是那些都是很久前的事了。季红梅不知道自己的女儿早就不喜欢那些东西了。甚至忘了自己上一次给女儿做她最喜欢的土豆饼子是什么时候，她忙起来，就很少回家了。一开始一天还有送女儿上下学的时候，到后来，两人之间几乎没有能好好在一起待的时候。

　　所以还是自己的原因，她的女儿，估计已经很讨厌她这个妈妈了。可是她实在找不到该怎么解决的办法。有时候她叫住女儿，想跟她好好谈谈，可是不知怎的张口就说的是，最近是不是又没好好学习，我那么辛苦不就是为了...

　　“我说我知道了。你烦不烦人啊。”

　　话音未落，女儿已经摔门而去。那么辛苦为了什么呢？看着怒气冲冲一脸烦躁地躲开自己的女儿，估计是为了惹女儿不高兴吧。

　　有时候她会一连好几天都做梦，梦见她的女儿推开她，大声地喊，我讨厌你这个妈妈。这时她会猛地惊醒。然后发现还好只是一个梦。

　　“妈妈不了解你，没有好好陪你，但是妈妈没有那么多时间了。”季红梅自言自语的同时，眼角滚落了大滴大滴的泪水，好像从十年前开始，她就没有再这样放声地哭过了。

　　确诊报告被她沿途的路上就扔了。家里的情况比几年前的好多了，可也没有富裕到可以供她治病的地步，那可是癌症。以前跟有个老人谈到的时候，她说癌症就是治不好的等死病，可惜这次也轮到她等死了。

　　今后母女俩要怎么生活呢？她总不能为了治病花光家里所有的钱，那些是给她的乖女儿留着的。可是就这么走了，她的女儿才17岁，以后的日子一个人孤孤单单，还要面对各种困难和危险，她好不放心啊。

　　今天晚上没有下雨。

　　月亮照例悬挂在半空中。反射着银色光辉照进千家万户。

　　“这表坏的？”

　　[没坏]

　　“啊啊啊，没坏？那什么玩意，我刚来才多长时间啊，12分钟！这像话吗，你看空间墙上那挂钟，就过了12个分钟，你再看我手上的表，过了12个小时，那数字跳的跟马达似的。这15天不得眨一下眼睛就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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