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进与守
在君瑶和林子阳查找上古历史时,另一边奎刚在军营召开了紧急会议,主要商讨接下来怎么应付地心兽对城外居民的偷袭?还有怎么避免黑谷被掠夺的防范策略?
议事厅里,分坐着两排十几个膀大腰圆,穿着一式的灰白粗布开衫的巨人族男人。他们个个横眉怒目,精神抖擞,剑拔弩张,那声势气贯长虹,排山倒海,让整个议事厅包裹着一层势如破竹的氛围。
而奎刚就正坐在这些大汉的中间席位,虽然体型不是这些人中最彪悍的,但是他那雄厚体魄,一种与生俱来的领袖风姿,都让他在其中鹤立鸡群。
十年前,那场家园守卫战,除了今日未到场的老首领朴尧和野力首领,在场的都参加了那场战争,也是九死一生,仅存活下来的三十六勇士其中的十二位,且每个人都有见证当年奋勇杀敌的伤疤。
那场战争足足持续了一年,它的残酷给巨人族造成了不可磨灭伤痛,更是带走了巨人族五分之二的人口。有着种族荣誉感,种族尊严不可侵犯,富含民族凝聚力的巨人族,在战后经过十年重建,已经恢复了正常的生活。本是该修身养息的时候,他们赖以生存的圣光火石却要到了油尽灯枯。
十年来,地心兽虽然没有再大举进攻城镇,但是它们不断地骚扰居住在外墙的巨人族居民,还大肆掠夺了他们辛辛苦苦种下的黑谷。它们贪婪的野心一刻也没有消停,反而更加变本加厉,掠夺黑谷的同时,它们野蛮残忍地杀害了巨人族同胞,把他们的尸体撕碎,蚕食殆尽。这些才是巨人族最痛恨的,他们可以容忍食物被掠夺,城镇被骚扰,但是绝不饶恕它们对同胞的残忍。
在场的都清楚地记得,当年他们的城镇被地心兽围的水泄不通。巨人族战士经过五天五夜奋战,在地心兽车轮战术的进攻下严重虚脱,有六成以上已无力再战。
眼看着巨人族城镇很快就会被攻破,几十万同胞将饱受地心兽的摧残,到那时巨人族真的会不复存在。
然而,在那千钧一发,地心兽犹如洪水一般,翻越城墙,流入城镇,开始对手无寸铁的族民们肆虐的残杀时。奇怪的是涌入城中的地心兽接二连三地倒地,而且尸体呈现腐蚀状,继而化作黑烟散尽。
当时,所有的巨人族人都被这样的场面吓懵了,都不能理解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后来才清楚,长期生活在阴暗地心世界的地心兽,抵挡不了高温对它们身体的侵蚀。只要它们身体暴露在阳光下,那么数分钟后就是它们的末日。
拥有圣光火石守护的巨人族,开始向圣光火石顶礼膜拜,感谢伟大的祖先再一次拯救了巨人族。
本以为地心兽只是害怕光照,没想到强光的照射却是它们的末日。原本闯入城镇的地心兽纷纷逃离,一时间,战局瞬间逆转。
巨人族靠着天时地利人和,开始绝地反击,勇猛地杀进地心兽大军。奎刚凭借着他的勇猛和果敢,一举斩杀地心兽首领,让地心兽溃不成军,最终大获全胜,保卫了巨人族。
“数日前,地心兽一小分队突袭了我族城镇北防,那里是我族的黑谷生产大区之一,数十万斤黑谷被掠夺,我族近千族民被杀。”席下有人说道。
“太可恶了!这些地心兽必须给它们一些颜色看看。”
“数十万斤黑谷呀!我族一月的粮食就这样被糟蹋了……”
“可不是,它们不光糟蹋粮食,还杀害了我们的同胞,这一点实难容忍。要不是那天我在南防执勤,我定将它们碎尸万段,我葆苍说到做到。”一位身材彪悍,腰宽膀肥,长得虎头虎脑,眼圆脸大,络腮胡的年轻勇士说道。
“……”
“……”
会议上,众人群起激愤,议论纷纷,对地心兽更是痛恨。
奎刚双眼如炬,眉心紧锁,剑眉上挑,神态依然风姿卓越,他微微转向右边,崇敬点头说道:“木坤老将军,您老对此次地心兽突袭事件有什么看法?”
木坤老将军是巨人族的上上任将军,一生奉献给了巨人族,至今单身。
他与朴尧老首领师出同门,年少时就立志保卫巨人族,一生参与大大小小战役一千多场,身上的伤疤几乎覆盖了他全身皮肤。
他神勇盖世,战争经验丰富,百年来,巨人族城镇能够稳若泰山,一部分也是仰仗他的威名。
如今已百余岁高龄,仍然风采奕奕,体魄健壮。单单从他那双傲视的丹凤眼,和短卷斑白的腮须,可以看出此人当年的勇猛。
他与朴尧老首领虽出同门,两人性格却截然不同。老首领古板内敛,做事循规蹈矩。木坤却反其道而行,不行礼数,当断决断,行事出人意料。
所以两人在政见和军事战略格格不入,往往弄得不欢而散。
奎刚是朴尧的亲传弟子,按理说应该称呼木坤为师叔,但是一向不拘礼数的他,觉得这样反而生分,所以奎刚才恭称他老将军。
老将军捋捋短须,眉目间是那份自信的刚强,说道:“自我族迁入地心世界,地心兽便是我族生存的心腹大患。虽说万年来它们缕缕向我们发动进攻,但是我巨人族乃是上古神族,岂能容它们随意践踏?……巨人族从不蛮横暴行,但也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当年我们已经仁慈了一次,没有对地心兽赶尽杀绝,以至于今天我们再次面临困境。所以,我们现在不可再坐以待毙,只要地心兽胆敢来犯,我们必诛之!”
“必诛之!必诛之!……”
议事厅里响起激愤的誓言,把一个个情绪带入高潮。
在老将军的带动下,大家的情绪异常激愤。奎刚却没有表现出那种原有对地心兽的愤慨,他显得很凝重,更幽远。虽然驱逐地心兽,给巨人族制造一个安定祥和的生存环境,一直是他的梦想,但是老将军的言语却触动了他。他在内心问自己:一个种族的生存是不是要毁灭另一个种族作为代价吗?
他想起自己被面具人利用的那一时刻,面具人就是利用他的族人在生死存亡边缘挣扎,他为了拯救自己的族人,才被迫当了刽子手。在抉择面前,是林子阳让他看清了一切,明白了什么是生命的真谛。
地心兽的频繁骚扰,对巨人族族民的肆意屠杀,在巨人族心里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孽。但是老将军以牙还牙的做法,似乎有违巨人族的道义准则,难道在这地心世界生存就必须是你死我活吗?
奎刚自幼在朴尧老首领的熏陶下,被灌输了老首领的一贯思想,把道义和礼仪排在第一位,其次才是自身。
朴尧老首领在奎刚犯错时,总会让奎刚背诵十遍巨人族的宗旨,直至奎刚认识到自己犯下的错。
他会告诉奎刚说:“刚儿,为师要你背宗旨的意义何在?”
小小年纪的奎刚,虽然不懂得巨人族宗旨的真正含义,但是在他幼小的心灵里,已经深深烙下了对是非对错的记忆。
就是这份教诲,这份严厉,成就了奎刚对巨人族种族兴衰存亡高于一切的做人理念。在无数次的战争面前,他战斗到最后,时刻没有放弃心中的信念。
此番议事,老将军谈及对地心兽以恶制恶的建议,在座的各位几乎都赞同。在他们心里都清楚,十年前的那场战争不能再发生了,如果地心兽再次大举进攻,圣光火石又要燃尽的时刻,那么巨人族离灭族已经不远了。
奎刚知道如果恩师在场,他绝对是反对的。虽然地心兽已经威胁到了巨人族的存亡,但是违背天道,以暴制暴的行为,他更不愿意看到在巨人族里有这样的行为。
老师的倔强他奎刚还是知道的。近几年,他过于年迈,身体已一年不如一年,现在只能待在自己的老房子里休养。不过他仍然关心族中大小事务,有什么重大会议他还是会参加,表态自己的意见。
至于此次地心兽突然袭击城外族民,野力首领也是多方隐瞒,怕他再次积忧成疾,因为最近他身体状况不佳。
奎刚喝止大家激愤的情绪。严肃地说道:“地心兽残杀我族人,掠我粮食,对巨人族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孽,我族每一个族民都义无反顾要抗击敌人。这次北防袭击事件又屠杀了近千人,被掠夺的黑谷超过了十万斤,毁坏的屋舍达数百座。地心兽的残忍和野蛮,的确可恨,如果它们胆敢来犯,我们势必群起而诛之。但是……巨人族从不恃武而骄,我们只是为了保卫我们赖以生存的家园,保卫我们的族人,这就足够了。”
奎刚话音未定,一个块头比奎刚巨大的巨人站了起来。看他光头圆脸大脑袋,一溜胡须长得浓密,瞪着双金光大眼,呼着粗气说道:“将军,您一向是我达奥的楷模,我曾发誓誓死追随将军。不过,今天我却要说一句。”
奎刚大手一挥,大方地说道:“达奥勇士,你请说!如果你有什么更好的应付地心兽的方法,也请在此畅所欲言。”
“将军,木坤老将军。”达奥分别向两位行礼,“方才木坤老将军所言,虽有激愤,却也在理。眼下我族危在旦夕,圣光火石随时都有熄灭的可能。而地心兽早已虎视眈眈,欲将我族一并歼灭。北防袭击事件,正是我族疏于对城外的防范,才给了地心兽可乘之机,有一必有二,城防再受袭击的可能性越大。所以,我倒是赞成木坤老将军的建议,先入为强,给地心兽一个迎头痛击,让他们知道我巨人族从不惧怕一切邪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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