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漆黑山夜

　　山鬼并非山间野鬼或幽灵，而是指古时某位女性山神。又因其容姿端丽，绝色而空灵，被世人所知。

　　不过随着岁月流逝，这种说法已不为大众所知和了解。也就少许深山偏远之地，依然还保留着古时遗风，仍旧以此称之。

　　这对新婚夫妇好奇的看着这名少女，虽然两人也未见过那古时传说中的山中神女，不过这位少女的气质确实和传说有七分相似。

　　好在于百仇解释一会后，两人才逐渐放弃之前的猜想。

　　“如此看来，这位小姐或许很久以前就沉睡在桃源之境中，只是恰逢近年天地变幻，打破沉寂，才逐渐苏醒。”其中那位喜娘提出了自己的猜想。

　　“我们夫妇也是长于此山之中，过往十多年来，未曾见过大家贵族子弟来此携游，恐怕提供不了什么有用的线索。”一旁的新郎也稍稍摇头。

　　两人虽然刚成婚，但也算从小相识，较为熟络，附近山寨村落总共也就这些人家，大家相处数十年下来，彼此都很了解，如果有陌生的外客前来，基本都会知道。

　　“谢谢两位的讲解，其实也不用为我过多担心。”少女微微摇头，她醒来后，这两天睡梦中，已经开始陆续想起过往的事迹，虽然只是一部分，但也不像一开始那么惊慌了。

　　只要假以时日，完全恢复也不是问题，只是偶尔会有点心切和想念。

　　这位新婚夫妇看着烛灯下的这位少女，姣好的面容透着几分安宁和恬静，确实不想那种胆小惊慌的模样，也为其暗自赞许。

　　“那我们也不过多着急打探了，如果不急的话，可以在此处居住几天，到时有行商过来，你们再随他们一起出去，会安全很多。不然单独前行，一路上蛇虫毒泽，妖兽袭击，总是不安稳。”

　　少女和于百仇简单交谈了下，也点点头。

　　“那就打扰你们了。”她站起身来，两手叠在身前，微微鞠躬。

　　出门在外，自己又是举目无亲，能被人善意的收留招待，确实是件幸事。

　　“无妨，我先去看看房间有没有干净的，正好是为了婚事，最近特地腾出了几间客房。”说完后，这位女主人先推门出去了。

　　和山外那种媒妁之言，父母定下婚约不同，这山中叶榆一族，依然保留着朴素的自由恋爱传统。两人也是自然相恋后，才逐渐告知父母的。而在结婚之前，女子也来过男方家中数次了，倒也不会陌生。而如今婚礼既成，也隐隐成为了新的女主人。

　　天黑之后，来庆贺的宾客大多都回家去了，而少数几位特别近的姑舅表亲之类的，则会留下来，暂且住下，陪同一夜。

　　等待一会后，那位女主人也重新走进屋里，对着少女招手。

　　“房间整理好了，就在旁边邛楼上，跟我来吧。”

　　邛楼是当地一种石块堆叠的建筑，形状如四四方方的高塔，每层四周则有一个小窗户，可以看到外面。

　　这位女主人提着橙黄的灯在前方引路，然后顺着木梯向上。

　　“还没问你的名字呢？我叫白藻。”她忽然想起什么，这才转头，头上的红白头饰在烛火映照中，依然显得很是美丽。

　　“名字话，好像是兰希尔，我记忆有些模糊。”少女如此回答，其实她已经想起自己的全名，就叫洛兰希尔，但如今洛是皇姓，她不好直说。

　　“很好听的名字呢，有种奇特的韵律。”这位新娘微微一笑，尽管本身不是人间绝色，但其容颜在这附近山寨村落，也是极为少有了。

　　“我们叶榆人和外界往来不多，也没那么多礼节，所以在这里几天，有事找我的话，就叫白藻吧。”

　　“好的，谢谢白姐姐。”少女乖巧的点头。

　　和记忆中那个灯光遍地的世界不同，在这古老而神秘的世界里，由于没有点灯，一到晚上，整个世界就会格外黑。

　　山野幽林中，又没有月光照耀，可谓是伸手不见五指，完全看不到任何东西。而面对这样的无尽漆黑，山中居民在晚上也少有外出，即便非进山不可，一般也是一群人拿着火把彼此壮胆。

　　白藻手中的提灯在黑夜中摇曳，将楼梯和身影分成漆黑和明亮显著的两个部分。而随着提灯位置的变化，一些地方进入不见五指的黑暗，而另一些地方则被照亮，露出之前不曾看见的部分。

　　有时前方近在咫尺的人，即便你可以牵到她的手，可一旦灯光转过，没照在面容上，你抬头相看，也只能看到那对隐约的黑色眼珠，而整个面容视之不见。

　　这样的场景，常常让小孩子害怕，害怕那黑暗中未知的诡异。

　　但是，让白藻稍微惊讶的是，即便是在这样黑暗的环境里，这位少女依然面容恬静，脚步轻盈，没有什么迟疑，仿佛就是走在平坦的大道上。

　　或许，这位真有可能是山中神女转世，来历非凡。她心中浮过这样的念头，然后继续走在前方。

　　这方世界自古就有着各类仙人异兽，人神混居，如果真的碰上，倒也并非奇事。

　　又是转过楼梯的一角，白藻提着灯停下，拿下悬挂的门锁，推动门扉，带身后的洛兰希尔进入这个房间。

　　走进房内后，她先是点燃屋内的油灯烛台，让柔和的光线洒满房间，这才转身介绍。

　　“这是在第四层西角，比较安静，今天就睡这里吧。”

　　少女简单环顾，看了下这个房间，靠墙的一边摆着一张木床，其中铺着青蓝色的被褥，上面还有当地的蓝染印花，看着有几分质朴之美。

　　另外木床旁还摆着一个红漆的梳妆台，上面有一面铜镜。

　　“这层上面是堆放杂物的阁楼，下层则是小姑的房间，她估计今晚会睡的晚，因为晚上还会和姐妹们守会夜。”

　　“有事的话，可以下楼来院子里找我，今天院子里整晚都会有人。”白藻交待一番后，留下一盏提灯，然后挥手下楼。

　　待白藻离开后，洛兰希尔才坐在床边，细细看着头顶的天花板和周围的一切。

　　这种当地的建筑，底层一般不住人，用来栓牲畜或堆放草料柴火之类的，二三层才会住人，而顶层一般是用来储存不常用杂物。整个建筑用石头堆砌而成，呈现塔状，从外界看去就和泥土山石一般，很是朴素。不过内部都是精致不少，该有的一些日常器具并不会缺少。

　　在屋内来回走动几步后，少女来到窗户前，望向那漆黑的窗外。

　　视野中的一切近乎完全漆黑，远处的山丘和世界，只能在头顶的星光中看到极为隐约的曲线，而山中的世界都是一片吸进一切的黑暗，让人不知不觉感到一种畏惧。

　　夜晚的群山，还是这么可怕呢。少女小声说着，想起脑海中浮现的画面，似乎小时候她也是这般，站在窗前看着漆黑的群山，有时还会害怕的做噩梦。

　　总算是想起点什么了，自己前世小时候就有在深山中生活的经历。

　　这么算来的话，自己这是第三世了吗，关上窗户坐回床边，她看着那温暖摇曳的烛火，感慨时光的易逝和变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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