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幼稚的父亲
病房安静下来之后,三个人都显得有点局促和紧张。
沈静言紧张是因为面前的两个人对于她来说,身份是全新的。
她以前从没有想过,这辈子还能找回自己的亲生父母。
谁能想到,亲生父母就是她十分熟悉,时不时还能见到的人呢?
而许鸿霖和乔素心的紧张,则更多来自于愧疚不安。
他们不敢想象,没有父母陪伴长大的小姑娘,日子是怎么一天天挨过来的。
更怕女儿对他们心存怨气,不愿开口喊他们一声爸妈。
他们已经想到了无数种弥补女儿的方法,可就算将所有的方法加起来,也觉得不足以填补内心的深深愧疚。
其实沈静言一点都没有怪他们,她的出生,多多少少有点意外。
与亲生父母失散十八年,也是特殊情况造成的。
许鸿霖和乔素心作为核研究专家,几乎把所有的青春都献给了国家,他们牺牲了太多,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的。
种种阴差阳错,才导致她过了十八年没有爸爸妈妈的生活。
三人就这样你瞅瞅我,我瞅瞅你,谁也没有第一个开口说话。
沈静言觉得自己应该主动一点,便小步走到乔素心的床边,慢慢坐下。
她的主动亲近让乔素心喜出望外,她握住了沈静言的手,欣慰地笑着。
许鸿霖突然感慨道:“静丫,你和你妈妈当年几乎一模一样,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和你一样,梳着麻花辫,穿着连衣裙,虽然她戴着口罩,但是我一下子就记住了她的眼睛。”
沈静言弯着唇角笑道:“妈妈当年一定比我漂亮多了。”
许鸿霖笑容灿烂:“差不多,不过你妈妈当年可比你傲气多了,为了一个计算公式,她和我争论了一个星期,我——”
乔素心突然激动地握紧了沈静言的手:“静丫,你刚才叫我什么?”
沈静言终于可以轻松自然地叫出那两个字了:“妈妈。”
喊出口之后,乔素心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沈静言这才感觉到,这两个字是多么的温暖亲切。
她像个小孩子一样,一头扎进了乔素心的怀里,又轻轻喊道:“妈妈。”
乔素心抱着她大声哭了起来。
虽然她丢失的记忆依旧没能找回来,但是她丝毫不怀疑,沈静言就是她的女儿。
看到小姑娘的第一眼,她就有了这种强烈的预感。
如今预感成了现实,她紧紧抱住女儿,不停地道歉:
“妈妈对不起你,妈妈怎么可以把你给忘了……”
沈静言被乔素心的情绪感染,也小声啜泣起来。
从前世到今生,她终于,完完整整地拥有了一次亲情。
许鸿霖站在一旁也红了眼。
他很想加入,把妻子和女儿抱在怀里,可又觉得一个大男人和两个女孩子家一起哭,那画面多少有点滑稽,于是就忍住了。
他拿出手绢给乔素心和沈静言擦眼泪。
“好了好了,不哭了,外头还有一大堆人呢。”
沈静言听着许鸿霖温柔的安慰,眨了眨迷蒙的泪眼道:“谢谢爸爸。”
许鸿霖的手臂僵在了半空。
小姑娘的一声爸爸,竟然让他一个大男人红了脸。
见他傻愣愣的样子,乔素心用胳膊肘捅了他一下:“你怎么不吱声啊?”
“嗯……”
许鸿霖傻笑着搓了搓手,为了掩饰尴尬,他忙找了个话题,“静丫,从今天起,你回家住吧,咱们家还有好几个卧室呢,我让菲菲帮你收拾……”
沈静言微微红了脸:“爸,我和昀哥已经领证了。”
许鸿霖:“……”
对啊,他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在不知道静丫就是自己女儿之前,他听到二人领证的消息,还非常高兴,觉得顾知昀和静丫特别般配。
可现在,他突然觉得,那个姓顾的有点可恶了!
这不是明摆着抢了他的小棉袄吗?
看到许鸿霖的表情有点酸涩,沈静言道:“爸,我们平时学业紧张,都住校的,周末放假,我和昀哥一定多多回家。”
乔素心附和道:“就是就是,静丫想在哪住都行。”
许鸿霖存着一点怒气道:“静丫,姓顾的要是欺负你了,你一定要告诉我!我收拾他!”
沈静言:“……”
之前许鸿霖都是一口一个“小顾”叫着,可亲切了,这会儿怎么改口称“姓顾”的了?
语气好像还不是那么友好。
乔素心偷偷笑道:“你爸一时接受不了你嫁人的事实。”
沈静言无语地看着有些孩子气的许鸿霖。
她怀疑,等下他一定会以父亲的身份,和顾知昀进行一场“严肃”的谈话。
不管顾知昀有没有做错事情,他都要吹毛求疵地挑一点毛病,再严厉警告他一番。
果不其然,等沈静言打开门,让大家都进来的时候,许鸿霖绷着脸对顾知昀道:
“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顾知昀一头雾水地看了看沈静言。
沈静言捏了捏眉心。
有个亲爸爸给自己“撑腰”,这种感觉还真是很“美好”呢。
许鸿霖和顾知昀出去后,沈洪刚把沈玉兰和安子推到了乔素心的跟前。
“快叫姑姑!”
“姑姑。”
“姑姑。”
乔素心看着姐弟俩,亲切地拉着他们的手坐下。
菲菲格外喜欢眉清目秀的安子,也为自己多了个漂亮姐姐和可爱弟弟高兴。
“妈,你看安子像不像我小时候留短发的样子?”
乔素心看着安子笑道:“还真像!”
沈洪刚很骄傲地说:“村里人都说玉兰和安子长得像姑姑。”
乔素心在和沈静言相认后,就很自然地接受了沈洪刚。
“大哥,等我身体好了,我想回老家看看。”
沈洪刚喜出望外:“那感情好!”
许老头拍着沈洪刚的肩膀道:
“依我看,你们今晚别着急走了,在我家多住几天!让菲菲带着玉兰和安子多逛逛!”
沈洪刚道:“叔,眼下正是收庄稼的时节,村里忙,安子也要开学了,等冬闲了再来帝都也不迟。”
许老头略显遗憾:“行吧,庄稼确实耽误不得,不过今晚你们就别着急走了,都去我家吃饭!”
盛情难却,沈洪刚就答应了。
乔素心的身体没有大碍,晚上就出院了。
回许家的路上,沈静言悄悄问顾知昀:“我爸跟你说什么了?”
顾知昀忍不住笑了起来。
“以前我觉得他是一个受人尊敬的核物理专家,现在我觉得他就是个很幼稚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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