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章：教训
凶冥王界，天穹之上大日高悬，蒸腾起的热浪炙烤着整片天地。
被混沌劫气撕裂的虚空正在逐渐愈合，比之先前那一箭，恢复的速度快了千百倍，随着天道逐渐复苏, 所有法则都进入了极限运转状态。
一座巨鼎盘桓于半空，不远处一条黑鳞真龙腾于九天，爪下镇压着半截残躯。
石岚上前打量着眼前的至尊，他看上去不过双十年华，气息通透的如同一块美玉，伤口处沾染的混沌劫气, 仍在侵蚀他的身躯, 磨灭着他的生机。
葬界的力量太过诡异，即便是至尊, 沾染上了一时半刻也无法祛除。
一位至尊的脑海中，必然有更多关于轮回殿的隐秘，石岚想要知道更多。
“原来是万界的小鬼……”
未曾等石岚开口，被镇压的至尊便察觉到了轮回的存在，一声冷笑：
“本座不知晓你如今的任务是什么，但现如今天道封锁世界，若是无法开启封印，你也难逃一死，与本座联手，尚有一线生机。”
眼前的人开口的一瞬间，石岚便意识到自己有些天真了，即便这人真的说了些什么，她也无法确定真假，甚至可能让她之后再遇到轮回殿中人时，因思维惯性而产生误判，对于她现如今的处境, 也没有多大帮助。
论心理博弈，她很难跟这些活了不知多少年月的老鬼较劲。
“杀了吧。”
沉默了片刻, 石岚转身开口。
话音落下的一刹，无色烈焰自漆黑的龙首之中吐出，融化了虚空。
“你可知晓你在做什么？！你在断送自己的生机！”
背后传来的声音猛然拔高了一度：
“你以为靠着系统能救你性命么？它不过是把你当成了随手可以丢弃的傀儡！生死关头，它必定会弃你而去！”
屏蔽了耳边的嘈杂，石岚抬头望天，如果换一个系统的宿主来听，这两句话不见得没用。
但这世间没有如果。
轰隆！
刹那间，血色雷霆照亮长空，殷红的雨滴倾盆而下。
“这血雨……不对劲。”
石岚展开皇道领域，收纳了部分血雨之后，察觉到了异常。
这些鲜血之中，虽然同样蕴含着磅礴的能量，但与她在穹罗界中感受到的完全不同，其中很明显缺少了一种特殊的力量。
“这人体内的源力，已经被隔空抽走了。”
轮回感应了片刻后，发现了问题根本所在，如今石岚的修为还是有些低了，虽然因为穹罗界，能察觉到源力的存在，但远没有它的感受来得清晰。
眼前的至尊死亡的一刹那，浑厚的源力波动便凭空消失了，无比坚固的世界壁垒形同虚设，没有造成半分阻碍。
至尊之血，没有了源力，遗留下的只有一部分普通的能量，跟天地之间的元气没有了交互，不再具备种种神能。
“穹罗界中那几个轮回殿的至尊，为何没有发生这种变故？”
这不免让石岚有些费解，穹罗界中轮回殿陨落的几位至尊的残躯早已被她分解，九星能量虽然不是很多，但也不至于什么都不剩。
“两种可能，其一，轮回殿内存在派系，与轮回主神之间的关系存在差异。”
说到这里，轮回微微一顿，而后道：
“第二种可能，便是轮回殿在这段时间之中做出了某些改变，但这种可能性应该不大。”
轮回殿横跨万界不知多少万年，自它有意识开始，就曾经听过轮回殿的名字，这种经历了不知多少光阴的古老势力，不可能在短短几年之中，就做出某些更改。
“会有第三种可能么？”
听到轮回说完后，石岚默默问道，眼中溢出寒光。
“什么可能？”轮回一愣。
“这些源力之中，是否会有至尊的烙印？若是有，这人是否存在复生的可能？”
死而复生这种事，连凌阳之中的帝君都有办法做到，轮回殿这种庞然大物，不可能办不到，无非是想与不想的问题。
“复生……”
一时间，轮回有些被问住了，考虑了几息后，它再度开口：
“这种可能并非不存在，但是击穿阴阳界壁所要付出的代价，或许远比一位初步至尊的命珍贵的多。”
简而言之，从利己的角度而言，轮回主神没有这么做的必要。
停下手中的动作，石岚转身，将至尊的残躯以及部分至尊器的残片收入掌心。
【发现神兵残片，物品等级九星（可吸收）】
【发现人族残躯，物品等级九星（可吸收）】
“吸收。”
【吸收完毕，能量解析中……】
【分解九星能量体0.2单位，真龙泪金x1】
【分解出通玄战体血脉x1（可合成）】
听到这一条提示时，石岚神情不禁微变，下意识收紧了牙关。
源力被抽走之后，至尊的残躯之内居然无法分解出九星单位的能量了，除了血脉，什么都未曾剩下。
她本以为九星能量，单纯就是一种庞大的能量单位，如今看来显然并非如此，九星能量的本质，或许就是源力。
也许她早该发现异常，以归云剑帝的修为，若是按照单纯的能量对比，其道果绝不可能仅仅只能分解出十五单位的九星能量。
轰！
不等石岚再细想，天地之中猛然间崩裂出三道裂痕，三条空间通道自不知多少万里之外传递而至，天地被恐怖的力量直接撕开，杀机倏然临近。
距离血雨出现，不过堪堪过了盏茶功夫，轮回殿中的至尊，见到血雨之后的反应，远远超出了石岚的预料，根本没有给她预想之中各个击破的机会，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撕开天地，向着此地赶来。
而且赶来的速度远超她的想象。
呼吸之间，一道身影已经自裂缝中挤出，血色长河呼啸，煞意滔天。
后退了数步，石岚压下心中的杂念，开启了穹罗界的入口。
下一刹，一道魁梧身影浮现，身高八丈余，肤色赤红，脸生四目，眉心烙印着神纹。
赤冥族是凶冥王界之中最为顶尖的族群，足以与阿修罗族比肩，这是赤冥族的当代族长，踏入八阶极境圆满已有数万载，一身修为堪称登峰造极。
三位至尊齐至，他显然已经知晓了此刻情形之危急，透支了自身的潜力，身侧血霞漫天，似火灼人双目，葬界之弦再度拉开，筋骨的爆鸣之音不绝于耳，长弓之上附着的劫气，仿若混淆了时空，有光阴的碎片在交错。
崩——
漆黑的箭矢呼啸离弦，碾过虚空，溅起璀璨的霞光，劫气笼罩乾坤万里。
先一步抵达的至尊，依稀可以看出人形，身姿伟岸，高三丈有余，雪发银瞳，手中持着一杆血色长枪，周身遍布着血色雷光，好似执掌雷霆重器的天神，君临宇内，威势无双，刚一现身，恐怖的威压便席卷天地，屠灭了无数生灵的惨烈杀机萦绕在身侧，长天倶裂。
箭锋临近，他的银瞳之中闪过显而易见的骇意，但与先前那位至尊不同，他显然已经提前有了防备，瞳中的骇意下一瞬便化成了死寂的杀机，猛然间抬起手臂，血色长枪锁定了远处持弓的赤冥族长，至尊血沸腾燃烧，绚目的神光震动乾坤四野！
刹那之间，他的身形一分为三，并非是虚幻的幻影，皆拥有实体，身躯之上有至尊的道蕴弥漫！
不知何时，血色长枪已自他手中脱离，并未与箭矢撄锋，射向远方，刹那间远遁十余万里，而后被一股无形大力骤然扯回，向着持弓的赤冥族族长飙射而去！
一切发生在雷霆之间，眼前的至尊反应过于迅猛，出手便是绝杀，长空被撕裂的尖锐音啸还未传至，血色长枪便已经出现在了石岚不远处，她甚至完全来不及反应。
轰！
血色长枪之上爆发出恐怖的能量狂潮，赤冥族族长的身形刹那间被碾成灰烬，身上的战甲仅仅支撑了一个刹那，便被碾碎，没有丝毫抵抗之力。
石岚站在远处亦未能幸免，仓促之间，她只来得及通过心神联系，召回葬界。
暴涌的气浪仿佛蕴含着大日坠落之威，扫中了她的身形，刹那间将她击飞了几近十万里之遥，一路砸穿无数山川巨脉。
“噗……”
运气吐出体内的淤血，石岚稳住震荡的识海，收拢仅剩不多的残留理智，开启了穹罗界的门户，将葬界扔入其中。
她身上的战甲遍布裂痕，几乎全部破碎，脏腑在剧烈震荡遭受重创，若非在阿修罗的战血池中经历了第二次蜕变，加之战甲护体，她只怕会被余波当场碾死。
远处天穹之上的至尊同样不好受，先行出手，已经让他丧失了避开箭矢的最佳良机，分化出的两道身形瞬间破灭，被劫气所吞噬，本体亦未能幸免，匆匆之间只保住了一个头颅。
溢散的劫气碾碎了四周的空间，原本稳固的空间壁垒减弱了许多，两道身影几乎在同一时间跨入了战场之中。
一人身材干瘦，年约四旬，腰间系着兽头扣带，另一道身影仿佛没有实体，如一团黑云飘在半空，朦胧间能看到似灯盏一般的双眸。
“快夺弓！”
声嘶力竭的低吼自半空中的头颅口中传出，原先雪色的发丝沾染鲜血，变得一片赤红，银瞳之中亦是涌出血丝：
“那张弓是祭器，不承天道之力，这种威能，只怕前不久才饮过圣血开锋！”
嗡——
不等两位刚刚抵达的至尊反应过来，远处接连两道黑光腾空，并未射向他们的方向，而是直入苍穹而去，冲击世界壁垒，击碎了万万里青冥。
刹那之间，两位至尊联手挪移虚空，弹指间便来到了石岚附近。
干瘦男子上前一步，身形暴涨，血气充盈，青筋暴起，如同远古凶兽，呼吸间便踏碎了手持葬界准备开弦的一尊神魔，而后将葬界收入了掌心。
石岚横卧在不远处，勉力撑开眼帘，望着眼前的一切，眸光没有半分波动。
如今她体内的状况已是糟糕到了极点，本就遭受重创的身躯，又被葬界开弦的余波所伤，已是半步踏入了黄泉，若非真武不灭体的特性，她或许已经陨落。
最初的一击得手，让她远远低估了至尊所能发挥出的战力，先前各个击破的想法，不过是她自己脑中的臆想，与实际相差太远。
不知何时，她心中已渐生骄狂之心，视至尊如无物，只是她自己还未曾察觉，她的修为终究只是初入皇级，葬界终究也只是外物，而并非是她自己的力量。
“好浓厚的源力波动……”
打量了葬界几眼后，身形已膨胀至两丈有余的男子上前，扯住石岚的长发，将其拎了起来，接触到石岚的一瞬，他的眸中不禁涌现出惊诧：
“这小鬼体内，不仅有高级系统，还有一座大千世界？！”
远处飘荡的黑云靠了过来，周身黑雾飘散，如同灯盏一般的双眸微微闪烁，显然心绪极为不平静：
“不急杀她，将其身怀的大千世界，直接献给主神，或许主神能看在源力的份上，伸出援手，救我等一命。”
“我来联系主神。”
男子眼中闪过喜色，缓了一口气，如今最为高兴之事，莫过于柳暗花明，绝处逢生。
轰隆……
未等他有所动作，苍穹之上蓦然间炸起雷鸣裂响，四周的天地法则猛然间发生了转变，锐利无边，沾染上了一丝莫名的气机，透着无可匹敌的霸道。
“这是……”
好似想到了什么，男子神情剧变。
“天道醒了……”被他拎在手中的石岚撑开眼帘，血液顺着面颊滑落，幽幽开口，未曾来得及咽下的温和灵液自唇齿间溢出，流淌着浩荡的神能。
两位至尊现身的一刹那，石岚便知晓自己已经没有了退路。
在有所防备的情况下，她根本没有能力通过葬界同时杀死三位至尊，只能将生还的可能性赌在了凶冥王界的天道身上，希望凭借葬界将天道彻底激怒，提前招来清查。
如今看来，显然是她赌赢了。
思绪电转之间，两位至尊几乎是瞬间明白了前因后果。
“你该死！”
谷浛</span> 男子怒啸，道蕴随之溢出，要捏碎石岚的身躯。
刹那间，璀璨的天刀临尘，于九天之上垂落，裹挟着无可匹敌天道大势，瞬目之间，斩入眼前两位至尊体内。
其身侧弥漫而出的道蕴，没有起到丝毫作用，这是天道之力与道果之间的直接碰撞，其结果不言而喻。
不知耗费多少岁月，苦心凝练而出的道果弹指间崩碎，命元开始急速流逝，至尊之躯裂开无数刀痕，这是天刀留下的印记，没有愈合的可能。
几件至尊器都未能逃过天道清查，相继被天刀斩成了碎片。
葬界受到了天道的格外关照，仅仅刹那之间便挨了数记天刀，弓身之上出现了醒目的裂痕。
嗤——
穹罗界的门户开启，将葬界收入其中，赤乌战戟自其内横空而起，斩下了身前男子的头颅，鲜血飞溅。
天地之间再度降下血雨。
“不会再有下次了。”
石岚自地上爬起身，喃喃自语，将嘴角溢出的灵液连同血丝一同舔舐干净。
这句话，不知是对眼前横尸的至尊所说，又或是在警醒自己。
【发现神兵残片，物品等级九星（可吸收）】
【发现暴虎族残躯，物品等级九星（可吸收）】
【分解出九星能量体0.4单位，冥海晶x1】
【分解出暴虎族血脉x1（可合成）】
忽略了耳畔接连响起的提示，石岚抬头望向空中纵横的天刀虚影，心中阴云未散。
天刀没有伤她，足以证明她体内的阿修罗族血脉起了作用，但世界壁垒封锁仍在，如今天道彻底苏醒，她能量不足，还是无法跨界。
而且为了尽快疗伤，她方才接连吞服了十余株仙药，此刻体内各种药力相冲，乱成了一锅粥，再不好好静养，后果将极为严重。
如今最要命的，还是如何在大世界的强者赶来之前，离开凶冥王界。
…………
…………
远离四大洲的无垠汪洋之上，散落着无数孤岛。
其中一座孤岛之上，笼罩着层层法阵，隔绝了空间，其中盘膝坐着一道身影，身披星辰月辉，望着天穹之上纵横的天刀，眉心紧锁。
片刻后，他收回目光，视线落在身前虚空之中浮现出的一张面板之上。
宿主：孟川
修为：八阶七星
体质：虚灵神体
当前所余兑换点：8963575
犹豫了片刻后，他关闭了面板，抬头望天静静等候。
直达极意大世界的界门太过昂贵，压上他的全部身家都不够，眼下阵法还能护住他一时，不如静静等候，或许会有变故发生。
只要有极意大世界中的强者抵达，以他的身份，想必安全无忧。
蓦然间，天外霞光刺目，好似多出了无数轮烈日，几乎要灼伤人的眼瞳。
“来了！”
孟川一跃而起，眼中闪过一丝兴奋。
兴奋之色并未持续多久，便化成了恐惧，死亡的警兆在他心头疯狂闪烁。
这是来自灵体的预警，以往这种对于未知危险的预警，不知救过他多少次。
他不再迟疑，拉开系统面板，耗费海量兑换点，兑换出一扇界门。
…………
…………
无垠星空。
三道人影踏过重重星云，转眼间穿越了大片星域，无数星辰之光在他们身侧缠绕，由于挪移的虚空的速度过于恐怖，星辰照耀在他们身上的光芒都未能来得及逃开，被几人自无尽距离之外，带到了凶冥王界之外，如同无数大日凌空。
各色星光逐渐隐去，显露出了三人的身形，正中一人中等身材，身披紫罗兰色长衣，三旬上下，乌黑的长发未曾打理，潦草的披在身后，好似未曾睡醒，清秀的眉眼勉力撑开了一丝，睡眼惺忪。
一名二十出头的女子站在他左侧，月貌花容，双眸莹然有光，肤色白嫩，一袭锦绣纱裙，裙摆处绣着凰鸟朱雀，足下挪动间，好似将百禽踏在了脚下，气度华贵不可言。
剩下一人通体漆黑，仿佛笼罩着一层铠甲，反射着金属光泽，显露在外的双瞳中有幽蓝色的火焰在燃烧。
“麻烦。”
女子打量了眼前的穹罗一眼，啧声道：
“以我等三人的力量，怕是搞不定此界天道。”
“即便打穿世界壁垒入界，也毫无意义，在界内祂动个念头，我等就要被镇压。”
笼罩在铠甲中的生灵微微颔首，声音好似某种金属共振产生的交鸣之音，极为悦耳。
“先打开看看吧，毕竟其中说不定还有活着的小辈。”紫衣男子微微摇头，探指点出，指尖凝练神光，炫目的指印抚过虚空，碾碎无数大星，撞上了凶冥王界。
轰！
能量波动如惊涛裂岸，席卷整片星空，整个凶冥王界肉眼可见的开始震颤，界内更是一片翻腾，海水倒灌青冥，苍穹崩裂，无尽地心熔岩喷薄而出，映红了万万里长空。
界内，石岚猛然抬头，眼中溢出不可置信的神采，葬界一箭都未曾留下丝毫痕迹的世界壁垒之上，清晰的浮现出了一条裂痕，尽管极为细微，但终究是有了缝隙。
“开始时空通道，目标：域外战场！”
【构建时空通道需九星能量3单位，目前能量储备充足，是否构建？】
看到系统的提示，石岚收紧掌心，果然天道的封锁已经出现了缺口！
时机稍纵即逝，石岚毫不犹豫选择了构建通道，即便通道有被大世界中的强者发现的可能，她也要倾力一试。
通道构建时，石岚开启穹罗界，将阿修罗王一行人放了出来，简单阐明了如今的形势后，她发出了最后的邀请：
“你们当真不跟我走么？这极有可能是大世界的强者到了。”
结果毫无意外，包括阿修罗王在内的一众神魔，都选择了留下。
除了阿修罗族的强者，其余的几大强族并不认为凶冥王界会败，在他们看来，如今天道已经复苏，来再多强敌，也唯有一死。
凶冥王界的天道在他们的眼中，仿佛无所无能，而且与阿修罗族不同，没有赤乌战戟作为媒介，他们对于同样作为域外来客的石岚，信任度并不算高。
“阿修罗族，日后有劳你费心，多加保重。”
临行之际，一道传音递入了石岚耳畔，她回首望去，阿修罗王青面獠牙的面容之上，挤出了一丝笑容，透着几分萧凉。
穹罗界中如今安置着阿修罗族最后的希望，最终的结果如何，谁也不知晓。
不再多言，石岚回首径直踏入了时空通道之中。
…………
…………
域外星空，出手击碎世界壁垒的紫衣男子微微蹙眉。
忽然间，他目光扫向一旁，瞳孔深处划过一丝冷光，探手成爪，刺入了另一片空间之内，撕裂了大片虚空，卷起无尽空间暗流。
“怎么了？”一旁的女子疑惑道。
“跑了只小虫子。”
紫衣男子拢回掌心，手中握着一块染血的腿甲残片，带着一块血肉。
“血脉倒是不凡，可惜了，若是培养得当……”
咕滋——
随手将腿甲残片捏碎，他将血肉塞入口中，鲜甜的口感在舌尖炸开，眸光不禁微亮：
“唔……将来又是一炉宝丹。”
“要追么？”女子微微蹙眉。
“罢了，权且放它一马。”
舔干净指尖残留的血渍，男子微微摇头，看着眼前刀气纵横的天地，叹了口气：
“看来天道已经完成了清洗，先前入界的小辈应该都死干净了。”
“我等能力有限，还是传讯请上面的大人出手吧。”一旁的女子点头建议道。
笼罩在铠甲之中的生灵没有开口，显然是默认了。
正要传讯之际，紫衣男子忽然微微蹙眉，清秀的眉眼中透出几分尴尬：“我久不出世，如今执掌天位的，是哪位大人？”
若是喊错了人，惹到某些正在沉睡之中的巨头，怕是会招来杀身之祸。
“若是我没记错，三万四千余载之前，天位刚刚传至明俊妖圣手中，如今应该还是他。”
女子稍作沉吟，而后颔首确认：“不会错了，就是明俊妖圣。”
闻言，紫衣男子不再犹豫，自虚空之中抽出一张淡银色的薄帖，随着神力流转，空白的薄帖之上浮现出了一行诡异文字。
明俊妖圣是名号，帖上浮现的是其真名。
下一刻，薄帖化成一缕青烟，燃成了灰烬。
呜——
不过盏茶功夫，星空似海面泛起层层浪涛，无数大星如同湖中游鱼随波逐流，更改了运动轨迹，彼此间碰撞，于星空穹顶之下炸起阵阵神霞。
一只巨掌自无尽虚空之外垂落，绵延亿万里，压上了凶冥王界的世界壁垒。
噗——
一声轻响弥漫在星空之内，凶冥王界的世界壁垒刹那间爆碎，四块大陆被无形的巨力挤压，揉成了一颗圆润无暇巨球。
瞬息之间，大陆化成了一颗巨星，悬停在星空之内，浩荡的天地能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溃散。
一掌之下，天道的根基已被打崩，一方大千世界，变成了无主之地。
三位至尊没有丝毫迟疑，联手布阵，封锁住了溢散的能量，拖着新生的大星，挪移星空，踏上了返程。
…………
…………
数片星系之外，一道身影摇摇晃晃的起身，神情中难掩惊骇，胸膛之中，心脏在剧烈起伏。
“这便是绝卦么……”
阳伏机双目无神，喃喃自语，在那三人接近之时，他便感觉到了异常，所幸为了安全起见，他的位置距离凶冥王界隔了数个星系，而且还一直收敛着气息，这才未曾被发现。
凶冥王界附近发生的一切，被他尽收眼底。
尽管早有准备，但凶冥王界发生的事，还是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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