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七章:难相见
云潇踮着脚尖,西海岸平和的海风吹的人身心舒适,海面波光粼粼,连带起的海潮声响都格外温柔,她往前凑了一步向下方的海水望去,倏然目光露出些许迟疑——这艘船这么高,为何她竟然能在海面看见自己的倒影?
她好奇的将手伸直抓了抓,正在迷惑之际,忽然一个熟悉的脸庞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她耳边,瞬间震惊的神色凝固在脸上,云潇飞速回头,眼前银光锋芒而过,贴着鼻尖削去一缕发梢,她跌跌撞撞的往旁边挪步,脚步还没落稳,又是一剑直逼胸膛,云潇倒吸一口寒气,感觉海风突兀的停住,自己好似又被拉入某种独立的空间结界中,那一剑在她胸口精准的停下,却是挑衅一般紧贴着脖子慢慢上勾,直到轻轻抵住下颚。
朱厌面含微笑,眼里全是兴奋,掩盖不住狂喜之色,压低声音:“又见面了,没想到我原本只是奉命过来执行任务,竟然这么幸运遇见你。”
云潇僵硬的往后退了一步,朱厌倒也没有继续逼近,她这才看清楚对方手中那柄银色长剑,正是当时风四娘手中的“娲皇”!
顿时感到一种无名的愤怒,云潇看着他的眼睛越显厌恶,但她一露出这种神色,反而勾的朱厌心头瘙痒难耐,忍不住几度咧嘴笑出了怪声,控制不住声音中微微的颤抖:“这是我们第三次见面了吧,你好像一次比一次差劲,明明身负尊贵的血统,到底是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幅狼狈的模样的?”
云潇根本就不想和他说话,忽地想起了什么,眉头一皱厉声问道:“你说奉命执行任务?西海岸自高瞻平叛乱之后就封闭了,你怎么会在这种地方执行任务?难道是……明溪他食言了,要对蔺将军动手?”
朱厌一惊,这个女人还是和之前一样毫不避讳的叫着帝王的名讳,但她竟然也知道蔺青阳是从这里瞒天过海逃出了飞垣?
难怪以天尊帝的性子居然真的妥协放蔺青阳一家出海,如果连云潇也知道这件事,那她身边另一个人,一定也参与其中。
这其中到底经历了什么样的波折他没兴趣知道,只是忽然有种不快,让全身不自在的抖了抖。
朱厌冷哼一声,抬起头向远方看去,然后才转过来凑进一步紧贴着云潇的耳根呢喃道:“他们已经走远了,萧阁主怎么每次都这么大意将你一个人留下?他难道不知道自己身边的女人是个根本没有自保能力的废物吗?”
他一边低语一边轻笑,原本一张阴柔的脸庞此时更是媚态横生,感慨着:“云潇,你说是他傻还是你傻?同一个地方栽倒两次,不觉得可笑吗?”
云潇狠狠瞪了他一眼,自昆仑一战之后她确实一直在持续衰弱,就算右手得到溯皇相助复原,但身体依然是力不从心,甚至连那种会时不时出现的心脏骤停也愈渐严重,她唯一的优势只有来自不死鸟的火种,却被这样累赘的身体一直拖累!
她只有放弃这具人类的躯体,才有足够的力量能保护自己,否则她就是朱厌口中,那个一无是处的废物!
朱厌的面容表情很是古怪,他本来就是灵虚族的人,加上经历过缚王水狱无数药物的改造,对云潇身上那抹淡淡的火焰气息其实极为敏锐,第一次见她还是在帝都的曳乐阁,她虽然是个混血种,但至少那股力量是真实存在让他不敢轻易造次的,第二次见她是在天守道,他奉命带人伏击云潇,那时候她身上的火焰已经开始衰弱,可现在,在这艘画舫的甲板上,火焰之息断断续续,好似风中残烛。
但即便如此,那仅剩的炽热却是至纯至净,和她此刻的状态完全不符。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朱厌疑惑的皱眉,依然是毫不犹豫的伸出手就想揭开衣领一探究竟,云潇“噼啪”一下甩开他无礼的手,这一打让朱厌眼中荡起一抹罕见的惊恐,愣愣盯着她的右手看了许久,忽然不顾一切的抓起来就放到眼前目不转睛的盯着,云潇挣扎了一下,发现他的力道极重,不知是被什么东西吸引了全部的注意,任凭她拳打脚踢就是不肯松手。
海风从远方轻轻吹来,拂过她的长发,落在自己脸庞上,他的内心深处仍有对那种火焰的敬畏,本能想逼迫他放手,理智却让他用力再用力,紧咬牙关丝毫不退。
朱厌的脸色罕有困惑,过了好一会才颓然松开她的手,云潇轻轻搓揉着被他抓出五个通红手印的右手腕,血肉之中似乎有种力量试图帮她,但依然被人类的身体死死束缚。
朱厌浮现出一丝无奈,半晌才淡淡道:“你可真是个让我感兴趣之人,我本想打个招呼就走,毕竟我的命还在天尊帝手上,上次稍微调戏你一下他就戳瞎我一只眼睛,要是真的把你怎么样了,我一定也活不成,哈哈……我本来是这么想的,但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云潇心中一紧,从这句话中敏锐的察觉到一种危险,朱厌向她走来,果然他的右眼是假的,但唯一的左眼满是冰冷,再抬手娲皇的银色刀锋是闪电一般刺出,云潇艰难的躲避着势如急雨的剑影,脚下步伐也不动声色的往另一边的房间悄悄靠过去,朱厌本就擅长空间结界,这会甲板上这么大的动静竟然无一人察觉,只怕自己真的被他杀了也不会有人知晓!
朱厌俨然是有些心不在焉,否则以他的身手应该很快就能拿下面前的女人,但在等他思绪微微回神之际,云潇大步冲入房中,一把抓起平放在桌上的剑灵!
沥空剑?朱厌心头一颤,他认得剑柄,那种白色应该就是萧千夜一直使用的沥空剑,可是现在它多了一柄剑鞘?
云潇紧握着剑,感受着上面师父留下的淡淡灵力,要拔剑吗?千夜似乎非常抗拒拔剑这件事,他一直觉得自己有愧师门,有辱昆仑声誉,所以上次幻魃之灾灭顶而来的时候他才会那么坚定的借机离开,后来他虽和师父约定,一旦拔剑就收回当日的“叛离”之词,会主动回去认错重新回归昆仑,但自那以后,沥空剑一直被小心的包裹着,他根本就没有再用过,甚至是直接交给了自己!
要拔剑吗?云潇艰难的犹豫着,自己不能代他做出如此重要的选择,他宁可一个人背负骂名也不愿意再牵连师门,自己怎么能代替他拔出剑灵?!
“呵……”朱厌动作稍缓,其实已经给了她足以反击的时机,但见她用力闭了一下眼,只是强行抬手用剑鞘生生接下娲皇的砍击,朱厌目光一凝,心头为之一震,虽不理解她到底为什么这么愚蠢,但下手的动作终于不再留情,转眼之间娲皇剑将云潇逼至房间一角,朱厌冷笑着抓住她的肩膀,带着嘲讽和鄙夷一字一顿慢慢低语:“拔剑还要犹豫,云潇,你活该死在我手上。”
云潇低喘了口气,听见自己的心“咚咚咚”剧烈的跳动,然后陷入长久的死寂,好像一口残破失修的古钟彻底停下转动的指针,眼前的人开始出现重影,但那只手直直抓进了血肉,捏住了骨头,剧烈的疼痛让她勉强清醒了一些,朱厌紧贴着她的脸颊,声音越来越柔媚,脸上的表情却越来越癫狂,沿着耳根亲吻到脖子,那种若有如无的温热,那种让异族人为之敬仰的火焰,都在一点点濒临湮灭。
终于……传说中不死的火种,也要在自己眼前彻底熄灭了。
朱厌面色森冷,将脸埋入她肩头的伤口中,让炽热的血将自己的面容完全浸润,而他的那双眼睛却更是冷竣,透着复杂的情愫。
“真遗憾啊……”许久,朱厌的嘴角似笑非笑,慢慢擦去脸上的血渍,忽然大笑道:“我若是现在把你扔进西海喂鱼,是不是神不知鬼不觉?没人知道我来过,也没人知道你死了。”
他扣着云潇血肉模糊的肩膀,用力拽着她又走回甲板,本想就那么把她丢下去算了,忽然远方的海面出现一个淡淡的漩涡,迫使朱厌本已经抬至一半的手警惕的收了回来,在月色下,西海岸平静的水底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飞速逼近,顿时察觉到一抹从未感受过的异族气息,朱厌眼睛手快拎住云潇重新退回了房间,以他脚尖为圆心空间结界无声加固,私人画舫微微晃动了一下,随即就听到微弱的声响,似乎正在登船。
奇怪,这种时候能从海底跑出来的肯定不是人类,但为何连他也无法分辨那究竟是哪一族的人?
朱厌凛然神色,在一旁眉头紧皱,沉吟半响之后,轻哼道:“看来喂鱼是不行了,不过你放心,我想起来一个更合适的地方,能让萧阁主这辈子都找不到你。”
朱厌悄悄笑起来,眼波如水,那般的期待,又那般的凄凉,俯身将神智濒临涣散的云潇抱起,无声无息的消失在夜幕下。
同一时刻,龙吟甩去头发上的海水欣喜的冲过去,一推开门,画舫的窗户被风吹的摇摇晃晃,有什么不易察觉的东西迅速离去,她疑惑的站在门口,还是礼貌的敲了敲门喊了两声,不见人回应之后才小心翼翼的走进去,忽然一缕血腥味钻入鼻尖,龙吟警惕的转过脸,看见角落的墙壁上沾着未干的血渍,沥空剑竟然是被扔在了地上!?
龙吟深吸一口气,豁然感觉气氛诡异的让她毛骨悚然,怎么回事,刚刚古尘远远的传递信息让她打开西海的弃乡道接云潇回墟海,为何此刻又不见她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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