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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心事


  翌日清晨。

  李平带着王小晓,开着方蝶的车,正准备去往天海市。

  却忽然被父母撞了个正着。

  母亲惊讶无比,绕着车头看了两三圈,实在不敢相信车里的人竟然是自己的儿子。

  砰砰砰拍下车窗。

  李平一脸平淡。

  却听见母亲瞠目结舌道:“儿啊,你……卖肾去了?”

  听见这句话,李平一时间不知如何解释。

  母亲隔着车窗,伸手就要去抓儿子腰杆上的衣服。

  李平被挠的一阵痒痒,连忙推说道:“哎哎,妈,什么卖肾,买什么肾啊……”

  啪……一记慈母削头杀。

  “不是卖肾,你哪来的租车?”

  母亲看了看车头的标志,虽然不认识,但一眼就能看出,那可能是他们小两口一辈子都买不起的大家伙。

  对于李平则更不可能,所以她认为那辆车是李平用不正常手段租来的。

  “哦,明白了……。”李平的母亲若有所思,转而肃然。

  李平不明白妈妈明白了什么,忙问:“哎,你明白什么了啊?”

  尊贵的王月华女士,拿起了她的OPPOa9手机,准备打电话。

  “喂,物业啊,抓到一个违法分子,你赶紧过来把他拷走……”

  话还没说完,李平赶忙伸手一把将手机抓了过来,急忙挂断。

  一脸的惊愕:“妈,你这是做啥,什么违法分子,我这是正当收入好不好!”

  “你,正当收入?”妈妈表情扭曲的像是在看一个外星人,“就算你们老李家祖坟炸了,我都不相信你能买得起这辆车!”

  “是真的,妈,你要相信你儿子的人品。”

  王月华女士瘪了瘪嘴,道:

  “你一没工作,二没技能,你从哪儿来的钱?你骗谁都行,你竟然骗我这半身入土的老妈子……你……你不孝顺啊!”

  说着说着就要哭。

  她真是被吓哭了。

  李平看到事情发生逐渐离谱,连忙从口袋里掏出那张通天身份证,展示给她看:“不信你看,我刚刚加入了一个网络游戏公司,这是他们发给我的工作证。”

  王月华女士拿过去看了一眼,一头雾水。

  上面确实贴着儿子的相片,但是名字却叫什么“东岳阎罗”……

  不懂就问:“工作证为什么长这样?你叫东岳阎罗?”

  李平继续编道:“游戏公司嘛,这还不正常,为了让员工能融入游戏开发,所以工作证都是借用游戏里的角色身份,这叫公司的文化底蕴。”

  “你……嗨!”

  母亲说不过李平,于是对着旁边老头子瞅了一眼,刚想让他也来说儿子两句,却发现,这个老男人正一脸欣慰对着车子左看右看,不时地还冒出两句:

  “嗯好,好车!儿子出息了!”

  王月华女士无语瞪了他一眼,骂道:“哎嘿,你这糟老头子倒是心挺大,你难道不想问问儿子这东西哪来的吗?”

  李建国道:“儿子这不是说了么,在游戏公司里挣的,我干嘛还问。”

  “你……你父子两一个尿性,不管你了!”

  说罢,甩着性子就要朝远处走,走到一半又这反过来,对着李平一伸手:“手机!”

  李平像呈圣旨一样,将手机递了过去。

  老两口就这样走一步回头一步,慢慢地消失在李平的视线之中。

  看着他们的背影,李平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总有种同在一个世界,却已经阴阳两隔的朦胧感。

  升起车窗,对着傻傻的王小晓自言自语道:

  “我妈就这个脾气,我爸也跟个小老头一样,嗨,突然就不知道接下来的路怎么走了。”

  走上通天使者这条路,就相当于进入了一个脱离世间的异世空间,自己对通天灵界了解的越多,也就越脱离现实。

  李平发动汽车,扭动方向盘,顺着朝天的大道,朝着远方飞速行去。

  不久后,便到达了方蝶先前标记会面的地点。

  李平将车停在一个避嫌的地方,在方蝶的微信上发送一条语音,说自己到了,问方蝶在什么位置。

  不一会儿,方蝶回应:“我也到了,把大本和报税凭证啥的证件都拿上,都在车里,我先带你去过户。”

  李平找到这些证件,对王小晓嘱咐了一句,接着飞快走进了办事大厅。

  差不多一刻钟之后,跟着方蝶走了出来。

  两人在路上聊了几句什么,然后一起朝着车子走了过来。

  王小晓趴在车窗上,透着那条小缝往外看,当看到方蝶时,她的脸上闪烁起一抹畏惧之色。

  方蝶打开车门,坐在了后车座位。

  “方师父……你看,我说的就是她。”

  方蝶朝王小晓看了看,眸子很自然地被她脑袋之上的那张鬼脸吸引过去。

  不过她并没有像李平当时那样惊讶,反而微微一笑,表情上见怪不怪的样子。

  “就是她?”

  李平坐上车,发动汽车,瞄了一眼方蝶。

  “对,你是不是觉得她很特殊?”

  他原以为方蝶会深沉地点点,然后开始跟他解释到底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谁知道,方蝶竟然爽朗地笑了一下,反问:

  “特殊?哪里特殊?”

  李平意外地一扭脑袋:“你难道看不见她头上地那个东西?”

  方蝶没有意外地点点头:“我当然看得见,但这有什么奇怪的?”

  “这不奇怪?”

  “你不是说她有通天使者的潜质么,通天使者身上发生的任何事情,不都是正常的。”

  “呃……这么一说也倒是挺正常的。”

  李平说完这句话,便陷入了沉默。

  虽然内心满是疑惑不解,但是看到方蝶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那张平静得看不到一丝波澜的表情,他还是将这份疑惑吞了下去。

  想到发生在身边的任何不正常的事,好像都能用这句话来解释,再问下去,估计也不会得到什么让自己满意的答案。

  于是踩动油门,将车子开动。

  “去哪儿?”

  “去南浔新村。”

  李平将手机放在中控台的支架上,点开导航,跟着导航的提示朝着目的地前行而去。

  在路上,李平意外的发现,方蝶的脸上挂着某种看不透的思绪。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车里多了个人,她总是沉默着,一句话也不讲。

  李平透过后视镜,不时地观察着方蝶的一举一动。

  看到方蝶懒散地坐在车座上,身体斜倚着车门,手肘撑在车门扶手上,手掌捧着脸,目光涣散地看着车窗外。

  那是一种难以形容地憔悴感。

  “发生什么了?”

  看着方蝶,看着这个曾经英姿飒爽的大姐姐,变成这幅阴沉模样,李平心中稍稍吃惊。

  那就很有一种征战沙场的花木兰卸甲归田,脱去一身锐气之后,对镜贴花黄的感觉。

  李平对方蝶的这个表现感到有些好奇,便开口问道:

  “是不是……遇到困难了?”

  方蝶第一时间好像没有听到这声询问。

  过了半分钟之后,才见她陡然回神:

  “嗯?”

  单单也只是嗯了一声,其他的什么也没有说。

  李平用余光瞟着后视镜,缓声笑道:“我发现你心事重重,到底怎么了?”

  “我?有么?”

  “你心里挂不住事,都写在脸上了。”

  方蝶用手摸了摸脸颊,这才正起身子,调开车窗,从兜里摸出一支烟,一边点燃,一边回道:

  “呵呵,其实没什么,就是想起了以前的事情,有点感慨。”

  “有什么事能让你产生感慨的?”

  方蝶顿了顿,并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反而欣然地笑了起来:

  “有,当然有,而且还很多很多。”

  李平的直觉告诉自己,方蝶好像要对他倾诉什么,于是没作答应,表示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

  方蝶看着车窗外坦坦道:

  “我想起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什么事请?”

  “我大四的时候,你大二,我们曾经在学校的图书室里见过一面,那时候你正在找一本书,你把我当成了图书管理员,你说那本书里加了一张对你很重要的书签,请我帮你一起找,我记得找了好久好久,也没有找到,有意思的是,最后我才记起来,那本书被我借去了。”

  李平下意识笑了一下:“你记得这么清楚吗?我怎么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那当然,我记得你的那张书签是一张明星的签名照。”

  李平暗暗思索了一下,看着宽旷笔直的大马路,好似勾起了识海中的一隅记忆。

  “哦,记起来了,是燕姿,对吧。”

  “对。”

  “后来呢?”

  方蝶捂着下巴,将目光挪到正前方,怅然道:“后来……没有后来了。”

  “嗯?什么意思?”

  “后来我病了。”

  “什么病?”

  “和你一样的病。”

  李平呆住了片刻,转而语气温和道:“怎么病的?”

  “我也不太清楚,总之,大学一毕业,我就生了一场病,再到后来,就接触到了通天教会。”

  “然后就成了通天使者?”

  “嗯……差不多是这样吧,但是在成为通天使者之前,还发生过很多事情。”

  方蝶的语气越来越温婉,李平下意识看了一眼后视镜。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他从方蝶的话里好似捕捉到了一抹怅然若失的情愫。

  看着方蝶靠在车窗上,一会凝视着正前方,一会扭头看看车窗外,那拂过的风吹动她额前的发丝,白皙的脸少有的惆怅。

  李平觉得这一刻的方蝶才真正具有人的温度。

  方蝶一边看着窗外,一边微笑问:

  “你听说过十方会吗?”

  “听过,上次袭击我的人,听他们提起过。”

  “其实十方会之前并不是一个民间帮会。”

  “那是什么?”

  “它其实是……一个道观。”

  方蝶的脸,慢慢变得严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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