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零四章 当街演戏与刺杀
张弃心头火起,老虎不发威,谁都可以把他当病猫了。他一咬牙,磅礴的气机源源不断地散发出去,已是打算祭出大地法身,将这两个老鼠似的刺客一举拿下!
却在此时,无愁戒里的传音石里,传出了轩辕宗爵的声音:“张公子,你在何处?”
张弃愣了一下,那两个刺客便都已经遁远了。
回到西月城,却发现轩辕宗爵并没什么事,他只是担心张弃,所以询问一下。张弃不由得对月浩叹,唉,真是郁闷啊,自己明明可以擒下一个刺客的!
可是这能怪轩辕宗爵吗?能怪吗?不能吧?只能怪那两个刺客运气太好。
使团离开了西月城。钟离家族本打算派大军护送的,轩辕宗爵拒绝了,不要走到荒山野岭的时候,护送者变成了催命者,那就好玩了,他可不想冒这个风险。
于是众人都骑上雪羽天马,一路向西疾行,到晚上轩辕宗爵就把“千黎宫”取出来,众人在里面休息。一路晓行夜宿,倒也平安地走了几天。
张弃骑在马背上,一路想着心事。经历了清月湖一战之后,他在使团里的地位也就凸显了出来,简直比燕伯还要清高,无人敢对他不敬,也无人敢无缘无故来打扰他。
就连圣女也是这样,她有几次似乎想要问他什么的,却终究还是没敢问出来。
但张弃内心一直想不明白,其一,他本以为只是卢小玥要刺杀他,却没想到她居然还有同伙,而且遗忘一族也在刺杀她。那么,两者之间,有没有关联?卢小玥当初是被屠灭门擒住的,难道这遗忘一族与屠灭门也有关系,或者,根本就是沆瀣一气的?
他想起了在小尖山的时候,万俟咏曾给他介绍过的情况:遗忘一族、圣宫、连云十三寨,还有三仙门,都是最近几年才兴起来的势力,一向帮助平民对抗贵族,号称“平民的四大保护神”——这么说来,他们应该不是邪恶势力啊,怎么会跟屠灭门搅在一起?
而且,圣宫和遗忘一族按理不是志趣相投吗,怎么圣宫来帮助轩辕宗爵,遗忘一族却来捣乱搞刺杀呢?或者还有一种可能,遗忘一族的目标不是轩辕宗爵,而是张弃本人?
那么他们为什么要刺杀他?他可没有任何地方得罪过遗忘一族啊。
张弃百思不得其解,望望头顶昏黄的太子,不由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圣女在他身后,看着他那忧郁的脸庞,轻轻咬着下唇,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也许是看到队伍的气氛有些压抑,走在最前头的轩辕宗爵勒住马,朗笑了一声:“前面就是西南镇了,那是一座军营,神奕卫西南都统领部,就驻扎在西南镇上。咱们加快一些,争取今天晚上赶到西南镇,让司徒宁好好宴请我们一次,也算是敲他的竹杠了!”
听到“西南都统领部司徒宁”这几个字,张弃的神情再一次有些恍惚,他想起了当初与司徒宁的儿子司徒飒的种种,不由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你这人,怎么这么爱叹气啊?”
耳边突然传来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倒把张弃吓了一跳。他以为是圣女在和他说话,但抬起头来,却发现不知何时,他居然已经和大队走散了,身旁数丈之内,空无一人!
张弃脸色一变,不由狠狠地拍了拍自己的脑门!
既然不是圣女在说话,那身边说话的是谁——张弃本能地从雪羽天马上一飞而起,便见一柄雪亮的长剑,从地底下直穿出来,笔直地刺向了那天马的脖子!
然而他似乎错估了雪羽天马的厉害,以为它只是一匹普通的马妖,哪知它竟是初期妖尊!
只见它“唏律律”一声长嘶,猛抬一双前腿,便狠狠地踏了下去!
接着便听到一声骨头碎裂的“咔嚓”声,地面上,涌出了一团殷红的鲜血!
张弃低吼一声:“出来!”一伸手便朝地底下抓去:破除土遁术,他可以专家级的!
却听得耳边一声低叱:“看箭!”猛有一点亮光,闪电般朝他脸上射来!
他不得不收回左手,伸手抓去,正把那亮光抓在手中:却不是箭头,而是一柄短镖。
张弃皱皱眉,低头看时,只是这么一耽搁,地底下那人已经不知去向了。
他抬起头,望着远处一条淡淡的影子远去,冷哼道:“遗忘一族,我记住你们了!”
却听到那影子的冷哼声传来:“遗忘一族,那是群什么东西?”
竟不是遗忘一族的人,张弃不由得深深地皱起了眉头:这人在言辞中对遗忘一族并不客气,那他和遗忘一族什么关系?难道还有第三方势力参与其中,或者直接就是屠灭门的?
他只觉得脑海里一团乱麻,忍不住轻轻地呻吟了一声。
却又听得有人问道:“你走哪里去了,怎么一回来就哀声叹气的?”
张弃只觉得眼前一花,便又看到了轩辕宗爵、燕伯、圣女等人,都骑在马上,望着他。
他不由有些迟疑:“刚才,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燕伯看了他一眼:“我们正在问你呢,怎么回事,你突然就不见了,又突然出现了!”
他的语气很不礼貌,也许是因为他并不知道张弃的可怕之处。轩辕宗爵并没有把那天清月湖船上,燕伯昏迷过后的事情说给燕伯听,所以燕伯还一直以为,张弃只是个尊者而已。
轩辕宗爵担心地看了张弃一眼,却见他倒像不以为杵,只是紧皱着双眉,回头看了一眼。
就在他刚刚走过的地方,似乎有一股淡淡的玄妙气息在流动,那是一股阵法的痕迹。
原来他们刚刚走过的那巨石旁,竟不知何时被人布下了一个幻阵,布置得很是精巧,但想要引发却有些困难。轩辕宗爵等人走过时,都是专心赶路,并没有触发幻阵;可是张弃走过时,也许是他心不在焉的缘故,竟不知何故把那阵法触动了,于是便陷了进去。
那么在那幻阵当中,他遭到刺杀的事情,到底是真实还是幻觉?
张弃不由又回过头去,仔细看了一眼,却见那幻阵之中,露出了丝丝血迹!
张弃脸色一变,连忙又回过了头,好似多看一眼,都会造成什么严重后果一般。
猛抬头,西边天际,夕阳如血,却像就是刚刚负了伤的那刺客,正朝着他,狰狞一笑!
张弃猛然缩了缩脖子,又悄悄抬起头,却见圣女正注视着他,一脸疑惑。
他不由又悄然低下了头去。
只是圣女也没有问什么,只是大伙策马前进的速度,似乎又加快了一些。
在夜幕完全降临的时候,张弃看到了前方不远处那巍峨的城墙,西南镇到了。
上将军司徒宁已经带着一大群人,站在镇门外迎接太子殿下和使团一行。
司徒宁还是金盔金甲,豪爽大气,好像与十年前并没有什么变化。但张弃看着他,却似没有了十年前那种顶天立地的感觉。十年前他是需要仰视这位大将军的,但现在,不需要了。
这是实力带来的变化,更是阅历不同了的缘故。
司徒宁大笑着迎上来,先拜见了太子,接着与其他人三言两语地寒暄两句。他的话不是太多,但跟每个人都说过了,让每个人都不会误认为他冷落了谁。
就连平常冷若冰霜的圣女,也不得不带着笑,和他交谈了几句。
然后司徒宁开始引见身后的人,不过很多都是张弃认得的,有镇魔卫的都指挥使上官宏义将军。张弃注意看,想从上官宏义身后找到李登通和李晓晓兄妹,却没找到。
而且他也没看到倪康和上官辰的身影,不知是不是上官宏义有没有把他们带出来。
当然张弃也没傻到要去问问,他可记得,在黑水河畔,屠魔卫也想要他身上的潜神玉佩!
话说他为了这块玉佩,不知受了多少追杀,可是到现在他也不知道,它到底在哪儿!
除了屠魔卫的上官宏义等将领,张弃还看到另一位身材高大的将军,他身后跟着轩辕驰、轩辕骏等人,又听得轩辕宗爵叫他“九叔”,想来便是西南卫的都指挥使轩辕则了。
此外便是一群文官武将,司徒宁的儿子司徒飒也在里面,司徒宁还专门把他带过来,引见给张弃和圣女:“这是犬子,他有些懒,修为不高,还望各位多多指点才是啊!”
引得轩辕飒不满地撒着娇:“爹爹,你说些什么呢,谁有些懒了?”
司徒宁哈哈大笑。张弃和圣女同时拱拱手,却都没有说什么。
司徒宁双眼里有些阴翳,却也没有多说,道了一句:“你们年轻人多多交流”便走了。
司徒飒没有认出张弃,一则是当初的张弃,修为太浅了,才血丹境,司徒飒本就没有多关注他;其二则是张弃的修为、气息有了极大的变化,第三就是因为易容术的缘故了。
司徒宁把使团迎进西南镇,他已经在镇上一座酒楼里设下了盛宴,美酒佳肴极尽奢侈。
主人很热情,敬酒的、攀谈的络绎不绝,张弃却有些失落,他向来不大喜欢这样的场合,有时候简直不知道该和人家说些什么;比如司徒宁和轩辕宗爵谈论朝堂、宗门,和夏侯元空谈论军旅、治军,张弃便一个字也插不进嘴去,他也不想参与,只能独自坐在一旁喝闷酒。
当然他也并不是真的毫不关心,实际上,宴席上许多人讲的话,他都记下来了。
他知道,他迟早是要有一支势力作支撑的,单打独斗的年代已经过去了,再高的修为也经不起敌人的车轮战。在万丈山,在蛮荒古国和精灵王国,他都有了一定的带领队伍的经验,但这些经验是很零碎的、很浅薄的。所以他现在就是注意从夏侯元空、司徒宁等久历军戎的将领身上,多学习一些拉队伍管人的经验,这可是难得的偷师的好机会啊。
一个二三十岁模样的女子走过来,手里端着一杯酒,笑道:“公子怎么不大高兴呢?”
张弃一下子觉得背上似乎有一股凉气,他没有回头,而是把神识放出去,便发现原来是圣女。她不知何故,恶狠狠地盯着他的背心,直瞪得他遍体生寒!
他迟疑了一下,笑道:“可能是我不大习惯这种场合吧,山野之人,野惯了的!”
女子笑着点点头,与他碰了一杯,又说了几句闲话,便又去找圣女去了。
张弃又坐了一会儿,真有种如坐针毡的感觉,于是过了不久,便信步离开了大殿。
他们是贵客,旁人自然是不敢阻拦他们的,于是他很顺利地便来到了街道。
西南镇,其实就是一座大军营,镇上没几间民房,偶尔看到一间,也是些丹药铺、杂货铺、兵器铺之类的铺子。街道两边,每隔十来丈远便站着一名士兵,士兵后面插着一面面颜色各异的大旗,倒不像是个镇子,反而有一丝五蛮黎圣城祭坛上的那种味道。
前面有几个士兵在巡逻,一个个柱着枪,身板挺得笔直,目露寒光,显然是一群精兵。
张弃也没什么目的,他只是想出来透口气而已,于是跟在几个士兵后面,拐了一个弯,便听到前面传来一阵喧哗,有好几个人围在一起,似乎在争论着什么。
走得近了,便发现那几个人分成两拨,一拨人比较少,只有两个女子,都只有十七八岁,似乎都没什么修为,却生得都挺俊俏,一个紫绸罗裙,一个青衣小裙,显然是主仆二人。
围在她们身边的,却是五六个地痞模样,领头的一个身着锦袍,像是个公子哥儿。
便听那丫环模样的女子尖声叫道:“你们别忘了,这是在西南镇!”
几个地痞哈哈大笑:“西南镇又怎么啦,西南镇,咱们就不能和你们交朋友了么?”
一个地痞伸手便去勾那丫环的下巴:“小美人,你家小姐有我家公子陪着,不会寂寞。我们反正没事,不如你陪哥哥们去耍耍吧,哥哥们给你看金鱼,好不好啊?”
丫环又急又气,伸手便朝那只可恶的大手拍去,却被那地痞一把抓住,嬉皮笑脸地道:“哥哥就知道,妹妹对哥哥是有意的,这不,把这么柔滑的小手送到哥哥手心里来啦!”
其他地痞哈哈大笑,便把那小姐朝那锦袍公子推去:“公子,带回去吧,今天晚上,您和阿义哥一起进洞房!大家伙也可以沾沾喜气,甚至,还能沾点好处是不是?”
那小姐似乎只是个弱质深闺,根本没有反抗之力,便被那锦袍公子一把抱住了。
尖叫声中,却又响起了一声愤怒的厉叱:“住手,你们在做什么?”
却是刚刚巡逻至此的几个士兵,一脸愤怒地跑过去,把那帮地痞围了起来。
锦袍公子眉头一皱:“放肆,你们知道本公子是谁吗?”
带头的士兵队长手握刀鞘,一脸严肃:“管你是谁,你们要知道,这儿是西南镇!”
张弃就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他本打算出手的,但既然有士兵们管了,他也就不用抢着去英雄救美,要是再来一出美女以身相许之类的剧情,那就反而麻烦了。
那锦袍公子扬起手便朝那士兵队长扇来:“你还知道这儿是西南镇!瞎了你的狗眼,连本公子也认不得!看清楚了,本公子是西南都统领部中军副将司徒清泉大人的儿子,司徒缺!”
张弃不由皱了皱眉,原来这锦袍公子居然是一员中军副将的儿子,这些士兵踢到铁板了。
却听那士兵队长愣了一下,冷笑道:“且不说你只是司徒清泉将军的儿子,就算你是司徒上将军的公子,只要违反了军纪,我也有权将你拿下,扭送中军府!”
张弃不由得耳目一新,倒没想到西南镇中的军纪如此严厉,居然是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那锦袍公子同样也是一愣,怒喝道:“好大的胆子,竟敢藐视……”
话没说完,便听士兵队长大喝一声:“拿下!”众士兵便全都恶狠狠地扑了上去!
但他们志气可嘉,实力却差得有点远,几个地痞迎上来,双方交手不过一两分钟,士兵们便被打得哭爹喊娘,躺在地上东倒西歪,却是谁也爬不起来了。
那锦袍公子冷哼一声:“叫你们多管闲事!”便又伸手朝那小姐摸去,“美人……”
那小姐惊惶地叫道:“救命!”却见那锦袍公子一只䘵山之爪已攀上她胸前,另一只手则朝她脖子边的钮扣伸去,竟似在这儿就要将她宽衣解带一般!
张弃皱皱眉头,一晃身便遁了过去,伸手就抓向那锦袍公子的手腕:“光天化日……”
却在此时,他目光一扫,猛然看见那锦袍公子和那小姐嘴角,竟都噙着一丝冷笑!
张弃本能地觉得不妙,抽身便退,却似乎已经迟了!
刹那间,不知有多少道攻击,全都朝着他猛袭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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