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生者之坟，死者之生

　　格兰蓓儿一边吃着盘中上好的小牛熟成肉煎的牛排，一边向在餐桌上的人类发问：“制造技术不佳，大部分想要做成上好熟成肉的肉都浪费了。而小牛的肉又不多，真的非常可惜，那么——

　　“为什么不把牛尽量养大，越养越大，养到生命的尽头，再让它自然腐烂呢？”

　　尽管中间克劳恩皮丝吐槽了一句要聊哲学什么的，可被问到的梅莉菲丝可无暇考虑哲学。

　　准确来说，这个世界的人类文明受到玩家干预太多，发展不自然，没有哲学——你让一群游戏宅聊什么哲学啊？

　　而且『Yggdrasil』是二十二世纪的产物，那个世界那个时代是一个反乌托邦时代，外界污染严重，一般时候最好不出门，电子游戏是让社会下层人士麻痹神经几乎唯一的消遣方式，能读完小学得到工作或许都多少都能称之为幸运。

　　你让一群小学文化的游戏宅在异世界普及哲学吗？

　　言归正传，现在梅莉菲丝得回答格兰蓓儿关于为什么不把牛尽量养到大，大到自然死亡然后腐烂的事情。

　　“啊……那样不就，吃不得了吗？就算是在牲口老死前宰了，肉质也会变得非常老而不好吃吧？”梅莉菲丝答道，她还不至于连这点常识都没有，然而完全不明白格兰蓓儿问这些问题的意义。

　　“对哟，养到自然死的牲畜，只能拿去喂负责清理下水道的史莱姆了。”说着，格兰蓓儿露出了有些心痛的表情，“令人遗憾的是，人类似乎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和这些牲畜没有区别。自然死亡的人类毫无意义，只会变成几乎没有潜力、只会本能危害社会的骷髅和僵尸；最好的，就是化身死灵吧，但这依赖我的技能就是了。”

　　“原来如此，嗯嗯，然后呢？”克劳恩皮丝很好奇接下来的发展，根据熟成肉和腐肉的对比暗喻，克劳恩皮丝希望自己猜对了。

　　“嗯，在不依赖创造不死者的魔法的情况下——只要那些时刻努力生存，但最终不得不抱憾倒在追求目标的路上，有着活力和欲求的人类，才有资格取回理智，得到超越人类的可能性。”格兰蓓儿顿了一下，解释说，“这是，蓓儿——拜托瓦鲁多派人调查一些死者的履历，根据试验用尸体对应的人的生前做出判断，得到地结论。”

　　也就是——意识决定物质，唯心主义。

　　克劳恩皮丝：“告诉老爷子了吗？”

　　“没，没。”瓦鲁多摇了摇手，“这个只有参与调查的少数人知道，都是忠实的死士，不用担心事情败露。”

　　人类的怀疑和调查手段还是比较少的，而且大贵族就算有些不自然的地方也不会被轻易怎么样，这就是权力的好处。

　　“哈哈哈，”格兰蓓儿笑道，“蓓儿担心老师他一旦得知这个消息会冲动地自杀。”

　　“哇啊～我竟然无法轻易否决，完全可以想象那个人会这样做。”克劳恩皮丝咧嘴道。

　　“至今我做的不死者还有一定自主消失率，没弄清原因就满足一些想要追求不死的人的愿望，是对生命的浪费和糟蹋，是的，生命的价值应当得到尊重。不准浪费食物！”格兰蓓儿把盘中的牛排都清理干净后，不满地看向梅莉菲丝。

　　梅莉菲丝连忙更加用力地捂住嘴，把听得自己想要呕吐出来的东西咽回去。

　　“唉，人类，明明生存本身都在夹缝之中，还如此浪费自己的剩余价值，真是愚蠢到极点了。”格兰蓓儿发泄一般地握紧叉子锤了一下桌面，“为了灵魂已经无法盘踞衰亡身体的人所谓面子，浪费土地浪费资源，这么做的结果就是制造了一片人类自己都不得不经常消耗更多资源和精力去清除毫无理智、只能不断诞生对生者憎恨本能的墓地——低阶不死者工厂，罢了。”

　　“不明白，完全不明白你们在说什么，怪物啊…………”克劳恩皮丝听见自己旁边有微微的低吟。

　　“梅莉菲丝，我听见了哟。”克劳恩皮丝抖了抖长耳朵。

　　“啊！对不起，请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唉～”克劳恩皮丝叹了口气，陷入了暂时的思索。

　　梅莉菲丝的想法，她也不是不理解，因为有着相当不少的人类记忆所以能够理解，然而，克劳恩皮丝并不接受人类记忆中的价值观，或许会有些残渣影响克劳恩皮丝的世界观，可确实这些记忆几乎仅仅作为参考知识使用。

　　以人类视角来看，格兰蓓儿的言论，有点像为了追求永生，追求不死，而献祭生命，献出价值作为交换的行为，简直就像是邪教一样。

　　可是，这在这个世界应该是合理的才对。

　　因为死亡的生物不会转化为化石能源为未来的主宰造福，而是化身不死者，对生者造成危害，没有根绝的可能性，因为能够清除不死者的生者，迟早也会变成死者，这不就是一个恶性循环吗？

　　什么？你说不死者数量可以压制，但人口还能增多，不算恶性循环？

　　并不是这个理解方式，而是——人口越多，也需要分出相应的比例的人类去从事对付不死者的工作，不死者本身的力量和这一部分人类的价值相互抵消，这浪费了多少本该为人类服务的生产力呢？

　　为什么人类就是不明白呢？

　　好吧，或许也得怪一些不死者，克劳恩皮丝在伊碧露亚伊叮嘱格兰蓓儿那次也有参加记录内容，内容中自然少不了不死者相关。

　　小本本中记录了，要是遇到亡灵、恶魔相关职业的人或有理智的不死者，交涉要格外小心，这些人或许原本也并非坏人，最初的目标甚至都是好的，不死、恶魔都是作为手段存在，实质和天使没有区别，只是，在过程中很容易被恶魔蛊惑，或者因为成为不死者无法抵抗对生者的厌恶或因为不死者的生理特征特性而失去部分必要的感情。

　　结果还是这些人把当今看似负面的职业的名声搞坏了吧？

　　说到底，主要原因还是人类是下等生物，自身能力不足，追求跨种族的提升方式又会给反噬，真是下等生物。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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