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选哪个
八角笼空出，龙、柳两家擂台以意想不到的方式收场，赌重顿时星散。
不少知悉内情，买柳家赢的赌徒输得骂娘，路过时对禹自陈怒目而视。
禹自陈习惯性地扫视全场，忽然发现角落中一个老汉不住朝这边观望，双方一触之间，只觉得老汉眸中精光粲然，老汉倏地转过头，拖着跛腿走了。
“喂，你在看什么？”龙诗语屏退身后一众小弟，向禹自陈说道，“你叫什么？”
禹自陈笑而未答。
“怎么，还保密么？”龙诗语说道，“是了，你怕透露了姓名，柳家报复——”
“我叫禹自陈，”禹自陈笑道，“是啊，我怕柳家报复，你可得给我保密哦。”
尽管禹自陈说话声音很小，但龚开还是吓了一大跳：这主儿今儿个是哪根弦搭错了，竟然以真名示人，况且，是素昧平生的少女。真是不要命啦！
却见禹自陈犹豫地伸出手，笨拙地和龙诗语“拉钩儿上吊”，只身后那吴一番攥拳咬牙，向二人怒目而视。
龙诗语取过托盘，把那张百万支票丢给吴一番，说道：“师兄，你今天辛苦了，这是一点茶水钱，带兄弟们喝一杯去。”
吴一番不住地拿眼剜禹自陈，脸色十分不善，过了一会儿，终于接过支票，哼了一声，悻悻去了。
“师兄？”禹自陈觉得这个称呼颇为有趣。
“是啊，”龙诗语笑道，“我也会些拳脚功夫呢。”说着，把托盘端到禹自陈面前，“这次多亏了你，不然，龙家吃了姓柳的暗算，这面子可丢得大啦。”
禹自陈心性素来沉稳，但不知怎的，在龙诗语面前，掩饰不住笑模样，他笑道：“那你准备怎么谢我呀？请我吃大餐？”
龚开远远瞧着禹自陈的样子，心中连呼糟糕：他是旁观者清，知道自己这行的人，一旦坠入爱河，那便是有了牵挂，往后行动多有不便，甚至为此丧命，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言念及此，他叫道：“老大，咱们该回去啦！”
“去你的，”龙诗语吐吐舌头，扮个鬼脸，说道，“你要走呀，去哪？”
“去干玩命的活计，”龚开插口道，“老大，咱们还有硬仗要打。”
经此提醒，禹自陈顿然醒悟，忙收了笑容。
龙诗语忙不迭问道：“你怎么啦？”
禹自陈未答，龙诗语端着托盘说道：“好吧，你选一样，我送给你，权当感谢。”
托盘上，摆着一只手表，一只蝴蝶结。
那表上钻石熠熠耀人眼目，奢华非凡，价值何止百万。
蝴蝶结虽也是银丝为骨，金绸为饰，做工细巧，但以金钱价值而言，则远远比不上那块百达翡丽了。
但话分两说，若以情义而言，二者价值孰高孰低，又当别论。
禹自陈的手缓缓伸向蝴蝶结，龙诗语悬着的心慢慢放下，只觉得心中甜美，全身酥软。
但就在禹自陈手触摸到蝴蝶结的刹那，他心中忽地想起：我是“山字班”的班长，是秘密战线的成员，我要为国家安全战至最后一滴血，怎能为小情小爱所累？
言念及此，他抚摸了那柔顺丝滑的双翅，那清凉沁人的蝶骨，倏地心头一硬，拿起百达翡丽，冷冷说道：“这两件厚礼，一件价值不菲，一件情意深重，但对我而言，到底是这名表实在些，多谢龙小姐了！”
说罢，似乎不敢再看龙诗语，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龚开心头一松。
吴一番捏着支票，并未走远，而是在一旁偷听，听到此处，他心头一宽，慢慢踱到龙诗语身边。
龙诗语眼圈红红的，吴一番走到她身边，掏出手帕替她抹泪，似乎不经意间摸了摸她的脸蛋儿，龙诗语警觉地闪开，说道：“干什么？”
吴一番讪讪说道：“诗语，你别难过，那小子穷疯了，人穷志短，才会干出傻事来，要是我，肯定选你戴过的蝴蝶发卡。”
龙诗语抓起蝴蝶发卡摔在地上，狠狠地碾了几脚，片刻，又捡起来，小心地擦拭。然而蝶翅虽净，蝶骨已散，龙诗语摇头喃喃：“终究是不能用啦。咱们走吧。”
回去路上，龚开见禹自陈摸着那块表只是发呆，便说道：“老大，您觉得那风啸人怎么样？”
“有情有义，嫉恶如仇，”禹自陈把百达翡丽小心地收进怀中，“就不知道他愿不愿意加入咱们？”
龚开见他心事重重，笑道：“跟着老大干事儿，何其痛快，哪有不愿意加入的道理。”
“可是，他有女朋友了，”禹自陈说道，“对咱们这条战线的人而言，毕竟是个拖累。”
龚开抓住话柄，正色说道：“老大，既然您心里清爽，我就不多说了，您是咱们的班长，干系重大，更不能心有牵挂啊。再说，那姓龙的，进进出出前呼后拥，家里不定是什么黑恶势力呢，您出身将门，怎能跟这种人有所瓜葛？”
沉默良久，禹自陈口中蹦出两个字：“是啊！”
忽见前面有摩托车停在一旁，有个人向着S7致敬，他怀里偎依着一个姑娘，正是风啸。
“老大，咱们刚救了他女朋友，”龚开说道，“要不要趁此机会，跟他谈谈？”
禹自陈受到秘密战线培训，对男女感情颇为不屑。但任其如何洗脑，君子淑女乃是人伦之常，今日初尝到心动的滋味，委实甜蜜又痛苦。
禹自陈对风啸这种羡慕又嫉妒，心中又隐隐想成全他，想到这里，他制止了道：“这小子已经有了女朋友，咱们别拆散人家了，再物色旁人吧。”
S7车灯闪了三下，龚开摇下车窗致意，尔后扬长而去。
风啸的摩托车呼啸着追上来，龚开摇下车窗叫道：“小子，后座上有女朋友啦，还开这么猛？”
风啸从怀中掏出一物，说道：“这是你们给我的支票，还给你们。”
禹自陈别过头，叫道：“小子，安分做人，踏实做事，这钱你留着，给你女人好好办一场婚礼吧。”
车窗升起，S7绝尘而去，后视镜中，那风啸的摩托果然慢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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