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夺下皮鞭

　　当王三行打他时，他便不哭不叫，只是怒目而视。

　　王三行讨厌他的目光，每当此时，王三行便像发了狂地抽打他，但他就是不屈服。

　　有一次王三行被王春明激怒了，他简直丧失了理志，他大声怒骂道：“小兔崽子，快闭上你的狗眼，当心我剜了它。”

　　说完，他真的准备用手去挖王春明的眼睛，方小娟死命地抱住他，他的恶行才没有完成。

　　正是从那一刻起，王春明的心中种下了仇恨的种子，他不再认这个人做父亲而是仇人。

　　王为民跑到王春明家的时候，见王春明被吊在房梁上，王二牛拿着赶牛的鞭子正一鞭一鞭地抽打着。

　　王春明腿上的衣服被鞭子抽得稀烂，像碎片一样相互勾挂着。

　　方小娟想夺下他的鞭子，被王三行一脚踹在腰上，倒地不起，她挣扎着想爬起来，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

　　她只能用哭喊来阻止王三行，虽然她知道没有用。

　　刚开始听到方小娟的哭喊，左邻右舍还会跑过来劝阻，但次数多了，频繁了，大家也就懒得再理了。

　　王春明的婆婆站在旁边，用拐杖打着王三行。

　　她太老了，上身弯成九十度，她想仰头看自己的孙子，但她的头抬不起来。

　　其实自从她六十五岁的时候，她就已经直不起腰来，她的背弓成一座小小的驼峰，她通常是用两手拄着下端开裂的竹杖，她除了缺少一只前腿和一条尾巴之外具备一切四足动物的特征。

　　她扬起的头还不如一只狼或是一条狗，她永远看不到头顶的天空，她就这样又活了十年，这十年里，她走过了庙湾的每一个角落，她看不到别人脸上的表情，永远都在低头看地，除非需要，她不会试图抬头，因为她的颈子承载不起她头部的重量。

　　但她活着，努力地活着，她将自己活成了生命顽强的典范。虽然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很暗淡，都在展示着死亡，远远望去，她就如同一具干尸在慢慢地移动。

　　王三行根本不管老人的拐杖，他红着眼睛，怒骂道：“我叫你烧，你这个丧门星。”

　　王为民将王二狗喊了过来，他知道再打下去，王春明的腿非废掉不可。

　　王二狗尽管不情愿，但抵不过龚晴和王为民的苦劝，才不耐烦地跟着他们走到王春明家。

　　或许是看到王春明的惨状于心不忍，王二狗第一次展现出他的正直无私。

　　他二话不说，冲上前去，夺下王三行的鞭子，怒吼道：“哪有你这样打孩子的，腿打废了怎么办，看病不花钱呀，你有这闲钱吗？”

　　或许是被钱吓住了，王三行不再抽打王春明。

　　方小娟躺在地上不能动弹，龚晴和王为民上前将王春明身上捆绑的绳子解开，将奄奄一息的王春明放了下来，他已经不能走路，王为民蹲下身子将他背到里面的竹板床上，一场风波终于平静下来，所有的愤怒与哀怨都被夜吞噬了。

　　自那以后，王春明再也没有去上学，他干起了偷鸡摸狗向勾当，虽然经常挨打，但他的身子在鞭子里变得越来越高，越来越壮。

　　他成了庙湾，张湾，小李湾的孩子王。

　　在他十六岁的那年，他夺下了王三行的鞭子，他的身高已超过了王三行，他的身子壮得像头牛，他又粗又壮，王三行已完全不是对手，除了身高和身体不占优势外，王三行都四十五岁了，力气和体力早已不如王春明。

　　也就是从那一刻起，只要王三行醉酒欺负方小娟和他的弟弟妹妹。他便会冲上前，站在他们中间，凶狠地逼视王三行，王三行知道属于自己称王称霸的时代已一去不复返了。

　　这个时候，他只能选择放手，他害怕王春明的眼神，更怕王春明有一天会不顾伦理纲常而揍自己，因为此时的王春明已是上山村的一霸，他浑身散发着戾气，他继承了他所有的凶狠，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一旦这个逆子对自己动了手，那他不光是好日子到头了，他剩下的日子恐怕就会生不如死。

　　现在只要看到他喝酒，不管什么场合，王春明都会跑上前去，将他的杯子夺过来，然后用力摔在地上。

　　随着摔碎的次数越来越多，随着王春明的眼神越来越冷，再也没有人找王三行喝酒了。

　　王三行在心里诅咒着王春明大逆不道，但也无可奈何，他不得不接受王春明力量越来越强大的事实。

　　直到王春明十七岁那年，情况才迎来转机。

　　王春明没有忘记自己的仇恨，他冲进校园，将王老师在课堂上当着学生的面暴揍了一顿。

　　他的掌头很猛，王老师鼻梁被打断了，眼镜也裂了。

　　警察赶来时，王春明坐在讲台上，很平静地伸出双手，他被送到劳教所劳教了两年。

　　在这两年里，王三行感到自己的春天来了，又开始酗酒，又开始打女人，折磨孩子。

　　不过好景不长，忍无可忍的王春辉也学着哥哥的样子夺下了王三行的皮鞭，王三行这才消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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