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九章 婚礼上的加冕
尼根公爵的豪华别墅。
三十二岁的菲利普·尼根一手支撑着脸颊，一手翻阅着桌上刚刚送来的资料，眉头不时皱起，灰蓝色眸子中也有着困惑，因为发际线不断后退而愈加明显的抬头纹更是碰撞在一起。
他手里的这几份资料是对因蒂斯国内、“征服者军团”、卡佩家族、索伦家族最近情况的汇总，其中有借助军情九处获得的，也有通过自己家族势力获得的，还有通过他联姻对象戴维斯家族获得的。
早在几个月之前，比德丽娜公主联姻消息出现之前，尼根家族就开始寻找菲利普的联姻对象。在见了几次面，发现双方不是互相讨厌后，菲利普和海军上将罗伯特·戴维斯的女儿就确立了关系，婚期就在大选结束后。
罗伯特·戴维斯是平民出身，在几个中小型贵族的支持下，一步步走上了将官，又通过自己努力，成为了海军上将，是半神半人的强大非凡者。但这个身份已经超越了那些贵族，没有支持的他不能像艾弥留斯·利维特一样负责中苏尼亚海，只能掌管西拜朗舰队。
在南大陆，鲁恩的殖民地更多在东拜朗，西拜朗殖民地很少，且那里形势更加复杂，有因蒂斯、弗萨克的殖民地，也有本地势力。所以相较于东拜朗舰队，西拜朗舰队无论是在舰艇配置还是士兵数量、资金上都远远不如。
这也是双方联姻的因素之一。
长期负责西拜朗事务的罗伯特·戴维斯对于“征服者军团”在熟悉不过了，在他所提供的资料中，这支类似于因蒂斯雇佣兵的军团最近确实有古怪，它太安静了。
如果因蒂斯国内出现动荡或是议会想进一步掌握这支军团时，“征服者军团”总会闹出一点动静出来，比如主动和弗萨克、鲁恩，甚至是当地势力发生摩擦，陷入战争状态，无论胜利与否，都能有效地挟制住因蒂斯国内。
但现在，因蒂斯国内已经有传闻了，可这支“征服者军团”却一点动静都没有，这完全不符合他们往日的作风。倒是因蒂斯在西拜朗的殖民地一直有冲突发生，但军情九处没有进一步的资料，派出去的人员也是有去无回。
“艾丹·卡佩究竟是想做什么？难道掌握‘征服者军团’的那些人认为可以凭借尼根家族挟制住因蒂斯吗？”
菲利普扶支撑脸颊的右手食指有节奏地敲打着耳前，他才不相信那群“猎人”有这么愚蠢，把赌注全压在自己这个外人身上。别说是他，就是罗伯特·戴维斯都做不到。
反而是越借助鲁恩的力量，越会让因蒂斯国民议会坚持收回权力，难道会眼睁睁看着“征服者军团”投奔鲁恩吗？
摇了摇头，菲利普将桌上资料整理好后，招来贴身男仆：
“将这份资料送去德瑞安子爵府上，这周五的宴会请帖送一张到因蒂斯驻贝克兰德大使馆，请艾丹·卡佩大使前来。”
“是，先生。”
……
六月五日，上午九点，马锡王国首都温斯顿，温德王宫。
内穿白色翼领衬衫，前胸带有褶皱，系着白色领结，外穿黑色燕尾服，衣摆拖至大腿处，两侧各有三粒嵌着宝石的纽扣，胸前口袋内叠好的白色口袋巾，袖口是一排黑宝石袖扣，下身是黑色西裤，这就是罗尔斯婚礼上的穿着。
看着镜子中有灰蓝色眸子的自己，罗尔斯轻呼一口气，双手顺着燕尾服两襟滑下，胸膛微微挺起，转身离开房间，沿着铺着深蓝色地毯，两侧挂着大副油画的走廊下了楼。
刚来到小厅，他就看到即将离开三人，也是他的姨妈黛西蕾公主与他的丈夫卡兹·海菲尔德伯爵、儿子卡尔·冈萨雷斯勋爵，三人同样是盛装出行。
黛西蕾黑发盘束起来，戴着镶嵌着珍珠和钻石的小巧王冠，肩膀裸露，露出那串名为“理性智慧”的蓝宝石项链，精致裁剪的淡蓝色礼裙，披着绶带，腰部则有两枚婴儿巴掌大小的，中间是蓝色宝石类似八角星的勋章，绶带上也有多枚勋章。
马锡前身是属于费内波特，女性也允许被授予勋章，也不要求已婚女性需要穿着保守。
看到罗尔斯的到来，黛西蕾下意识往自己丈夫卡兹伯爵旁躲了躲，这几天她的这位外甥就如同变了一个人，手段强硬，准备婚礼的同时在夺权上也没有丝毫耽误，反而愈发强势，站在她身边的人越来越少了。
有着麦色头发，眼眸同样灰蓝的卡兹伯爵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朝罗尔斯点头道：
“新婚快乐，罗尔斯。”
“感谢您的祝福，卡兹姨夫。”
对于自己的这位几乎无欲无求的姨夫，罗尔斯自然是笑脸相迎，更何况今天之后，一切竞争都会消失。他转头看着比自己小四岁的表弟，笑着道：
“卡尔，今天还要你多帮助帮助我，你知道的，不是所有礼仪和贵族我都知道了解的。”
作为罗尔斯的伴郎和表弟，卡尔在性格上更像他父亲，也完全没有要和罗尔斯争抢的意思。他脸上笑容和煦而真诚，下巴微抬：
“这是当然的，要知道今天可不仅是你的婚礼，也是我当伴郎的日子。”
这几天他也感觉罗尔斯好像变了，变得更好相处了，这让他也偶尔会“放肆”一些。
“你小子！”
罗尔斯轻推了他肩膀一下，嗤笑一声。他这个表弟相当聪明，如果他的性格真的像自己的姨妈，他还真会有些头疼，不过还好他更像他父亲，不是很在乎权力。
看着站在自己身后，不打算和罗尔斯说话的妻子，卡兹伯爵微微摇头：
“罗尔斯，时间差不多了，我和黛西蕾还要去圣威尔海姆教堂。”
北大陆王室贵族成员的婚礼都相差不大，作为王室成员的他们要比新郎先一步抵达教堂，招待各国前来的贵族和王室成员。
“好的，那就辛苦姨妈，姨夫了，我还有半个小时才会出发。”
罗尔斯看了眼墙上的挂钟，点了点头，看着两人离开了小厅。至于卡尔，作为王室成员，现在的第三顺位继承人，又是伴郎，要和他一起前往圣威尔海姆大教堂。
见自己母亲走之前都没有和罗尔斯说一句话，卡尔有些为难地解释道：
“罗尔斯，我妈妈她……”
“没关系，今天之后我们所有的困扰就都结束了。”
今天除了婚礼外，罗尔斯还要正式加冕称王。
“嗯？”卡尔愣了一下，俊朗的脸上闪过一丝难以置信，“你是说……”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对于祖父奥尔夫的身体，卡尔也是了解的，包括最近一段时间祖父屡次召见首相、贵族、议员等等，只是他没有想到会来的这么快，他还以为至少要等到婚礼之后，甚至要等到罗尔斯和德丽娜公主有孩子后才会传位。
而罗尔斯之所以告诉卡尔这条消息，也是希望自己这位聪明的表弟将这条消息一会儿告诉自己那位姨妈。刚才他没有说，是担心黛西蕾赌气不参加婚礼，这对于冈萨雷斯家族，对于他继承王位会产生极大的影响。
“好，我明白了。”
卡尔深吸一口气，这样也好，至少打消自己母亲那个没有任何支撑的幻想。
……
圣威尔海姆大教堂离温德王宫并不算太远，建立时间远远早于这座只有六百多年历史的宫殿。
与大多数教堂一样，这座温斯顿教区的核心教堂外部是一个宽阔的广场，平时是知识与智慧之神信徒辩论学习的最佳场所，但今天与前几日的圣风大教堂一样，早早地被士兵和警察隔离开来。
而饱受知识熏陶的温斯顿群众也并没有比圣风教堂广场外聚集的贝克兰德中产阶层好到哪里去，反而因为了解的更多而更加喧闹。他们聚在一起讨论着刚刚出现在广场上的外国大使、王室成员、贵族议员，讨论着他们的穿着、佩戴的首饰珠宝以及勋章。
特别是勋章，有一定见识和经验的人可以从一枚勋章谈论到珠宝、历史、历史人物的逸闻等等，仿佛这些都是他们亲身经历过的一样。
“看，那是黛西蕾公主，她身上那枚八角星勋章是只有在艺术领域做出卓越贡献的人才能得到，她是一位杰出的珠宝设计大师，脖子上的那枚蓝宝石项链就是她的设计，名为‘理性智慧’，是根据教会教义和第一任国王凯洛夫二世登基的王冠设计出来的，得到了贝恩哈德大主教的赞赏……”
“洛夫莱斯女伯爵的马车过来了，她是温斯顿大学的名誉校长，王室的顾问，是医学、生物上都有卓越的贡献，前不久还带领访问团访问了贝克兰德工业与技术大学。据说这场联姻就是她促成的……”
“那辆好像是鲁恩王室成员的马车，下来了，下来了，是鲁恩的王妃玛瑞，大王子呢？他们的小女儿不是也来了吗？怎么没看见？”
“笨蛋，夏洛特公主是花童，至于哥温顿王子，肯定是代替鲁恩国王乔治三世的身份，挽着新娘一块来！”
……
人群中，争吵声不断，这在温斯顿、在马锡、在知识教会统治下的伦堡和塞加尔都是最常见的。一方面是知识教会有分享知识的交易，另一方面是人的本性在作祟，不过这就让民众更加信服于那些大学者，大教授，也是政治格局与北大陆四国不一样的原因。
等到罗尔斯和卡尔乘坐着马车抵达圣威尔海姆教堂时，人群中更加激烈的争吵爆发出来，让负责维持治安的警察和士兵头疼不已，感觉自己的耳朵仿佛每分每秒都在受到炮弹爆炸的般的冲击。
下了马车，罗尔斯和卡尔先是同围在广场附近的民众挥手致意，接着朝教堂走去，看到了教堂附近和前几日一样的场景。
在卡尔的带领下，作为新郎的罗尔斯和在场的宾客的一一交谈，其中有他熟悉的冈萨雷斯家族成员，也有马锡的贵族，比如多萝西·洛夫莱斯女伯爵胡安·费尔南德斯公爵，也有他不熟悉，需要卡尔介绍的本国议员、学者，他国贵族、大使等等。
但这些人都不是他最关注的，他看见了似乎有些无所适从的叔叔埃德蒙·罗伯特，他正站在角落里，没有和周围的人交谈。似乎是听到新郎罗尔斯·冈萨雷斯到来的讨论，他才转过头来看向这边，迎上了罗尔斯的视线。
这位身材中等，有着标志性鲁恩男人发际线的老人嘴巴微张，眼眸中闪过震惊，他知道新郎和他的那位侄子不仅同名，而且长得还很像，但没想到会这么像。如果去掉瞳孔颜色，五官再柔和一些，两人几乎就是一模一样。
罗尔斯朝埃德蒙微微点头致意，挑了挑眉毛，嘴角掀起一抹微笑，随即消失不见，转身继续跟着卡尔与宾客开始交流。
这……埃德蒙·罗伯特呆愣愣地坐在那儿，刚才那个表情为什么会这么熟悉，他认识我？在这一瞬间，他想起了很多东西，想起了好友梅森·阿德里安那个突然出现，没有举行婚礼的妻子玛德琳。
马锡的原王储是不是也叫玛德琳？
就在他思考时，更加剧烈的呼声从广场周围的民众中爆发出来，一辆古朴而精致的马车的缓缓驶来，这是国王奥尔夫·冈萨雷斯的马车。
马车停在广场中央，车门打开，奥尔夫走下了马车，他的身体似乎一下好了许多，没有任何人搀扶。
他穿着一身精致的深蓝色长袍，上面纹饰众多，戴着一顶极为华丽的王冠，上面有祖母绿、鸽血红、珍珠白，耀眼钻石，璀璨黄金，以及一颗婴儿拳头大小的仿佛一只冷漠而又充满智慧的眼睛。
他手里拿着一根黄铜权杖，权杖顶端镶嵌着和王冠上一样的“蓝色眼睛”，周围用水晶制成的透明圆环内流淌着水银。
无论是民众还是宾客，见到这一幕都惊呆了，这是马锡国王登基时才有的盛装，而今天的婚礼是绝对不包含在内的。
马车内再次出来一人，祂一身没有任何花纹的素白长袍，头上带着有“全知之眼”纹路的软帽。
祂有着世人普遍认知的智慧外表，长长的白色胡须垂在胸前，洁白眉毛低垂到脸颊，全白的头发只有部分被一根有着银色、黄铜色花纹的蓝色发带束缚，其余的全部垂落下来。
祂手里托着一颗被黄铜覆盖四分之三的宝球，它有成人的半个脑袋大，上面有仿佛时刻流淌的银色花纹，没有被覆盖的区域是一片冰蓝。
祂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冰蓝色的眼睛环视一圈。
阿尔伯特·门多萨，知识与智慧之神的眷者，知识与智慧之神教会的教宗，人间的天使。
教堂门口前的宾客齐刷刷地看向人群中的罗尔斯，心中已然明悟，今天不仅是这位王储的婚礼，还有他的加冕仪式，让他们更加震撼的是，竟然是教宗亲自到马锡来给他加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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