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八章 阿尔杰的任务
贝克兰德，圣赛缪尔教堂地底。
几道人影静静地在这里守候，他们的目光集中在地上那刻有黑暗圣徽以及诸多神秘纹路的法阵上，表情肃穆中带有一丝期望。
站在最前面的男人留着金棕短发，墨绿色的眼眸仿佛半夜无月的湖泊，衬衫和风衣的领口高高竖着，将整个下巴藏在了阴影里。他戴着一双血红的手套, 右手拎着一个银白金属铸就的手提箱，大小长宽类似于小提琴的琴盒。
在他身后站着一男一女，男人墨发碧眼，披着一身黑色的风衣，戴上相同的血红手套，眼神中有更多的期待；女人罩着黑色长袍, 涂着蓝色眼影和腮红, 充斥着妖异美感, 她的眼神中除了期待，还有感伤和怀念……
一丝光芒都不见的纯粹的黑暗地下室中，隐隐约约传来虔诚的祈祷声音。
“绯红的满月升起，映着大地，
“所有人都沉入了甜蜜的梦，梦见自己，
“梦见父母妻子和儿女，这就是永远……”
这声音苍老却有力，每一个单词都倾注了无数情感，随着他的祈祷，周围的黑暗更加深沉，实质化如同潮水般朝声音方向涌去。
那道声音没有受到影响，没有停止，他的祈祷声音越来越大, 仿佛沟通了这片黑暗，操纵着它们将自己淹没。
“我们会抬头仰望那片夜空,
“温情地说出祂的名字：‘黑夜女神！’
“除了‘黑夜女神’, 没有别的话语，
“但愿女神在天使唱歌的间隙
“把它们和甜蜜的静默一起摘取,
“并握在祂温柔的右手里。
……
不知道过了多久，祈祷的声音已经停了下来，黑暗也如同潮汐一样散去。
“吱呀”
一道仿佛来自光之国度的光芒从半空中射入这间地下暗室，照在了地上的一道身影上，他顶着一头花白的头发，皱纹深重，表情淡然，他睁着略显浑浊的暗红色眼睛迎着光芒看过去，无数的尘埃如同精灵般围绕着他起舞。
“老尼尔，该出来了，我可是求了塞西玛阁下很久，他才允许我和戴莉女士过来看你。”这声音轻佻而自信，听着极为耳熟。
“伦纳德？”
……
凯伊岛，那座极为简陋的旅馆狭窄大厅内。
杰米尔看着头顶的乌云飞快散去，灰蓝色的眸子中充满疑惑，嘴巴贴着衣领小声问道：
“那位‘海王’的动作未免有些太慢了，这不太符合暴君信徒的风格, 还是那座祭坛有问题？可我检查过, 除了那块岩石比较古老坚硬以外, 没有什么特殊的？”
他侧耳听了几句，刚想继续发问，眼睛余光看见门口出现一道熟悉的身影，直接站了起来，飞快地摆了摆手：
“这里。”
罗尔斯顺着声音看去，看了一眼周围无奈地朝那走去，坐在了杰米尔的旁边：
“我问过了，明天上午会有一艘经过拜亚姆的客轮经过这里，我们可以乘坐它离开这里。”
“还要等到明天啊？”杰米尔的脸当即垮了下来，直接趴在了桌子上。
“也就只有一晚而已。”
罗尔斯拍了拍他的肩膀，像杰米尔这样明显是贵族出身的小少爷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是不错的了。在斯蒂岛上时，这位小少爷睡在石魔像罗米特制造的藤床上可都没抱怨什么。
凯伊岛上的条件虽然好了很多，可和杰米尔期待的还差很远，风餐露宿好几天，想要一点更好的没有什么问题。
“好吧。”杰米尔好像想到了什么，突然又打起了精神，“刚刚天气的变化你看见了吧？”
罗尔斯右手放在嘴边做了个拉拉链的手势后，起身朝房间内走去。他刚刚虽然在参加塔罗会，可出来时刚好看到乌云散去，大概也能猜出是风暴教会有了动作。可在旅馆的大厅内，讨论这种事情还是有一定危险性的。
杰米尔撇了撇嘴，起身和罗尔斯离开大厅。
……
旅馆极为简陋，房间自然也很差劲，即使罗尔斯和杰米尔入住的是价格昂贵的单间，也只有一张木床，一层薄垫子上铺着廉价的有色床罩，上面还叠着薄毯子。
除了一张木床外，只有一张木桌，四把木椅，上面有茶杯和茶壶，但明显没怎么认真清洗过。
罗尔斯随手将门关上，随着木门被关闭，整座房间仿佛被封锁了，与外界彻底隔离。
先进入房间的杰米尔感受着被封锁的房间，颇有几分艳羡：
“一个简单的动作，竟然可以被‘扭曲’成‘封印房间，隔绝内外’，要是我想做到这一点，只能举行仪式。”
“我虽然对‘阅读者’了解不多，序列6的‘博学者’应该可以，模仿我的能力，而序列5‘秘术导师’可以发明创造一些奇怪却有效的法术，应该也可以做到这一点。”
“但别说是序列6，即使是序列8，我也至少要在成年后才能服食‘推理学员’魔药。”
杰米尔有些惆怅，他母亲多萝西女士绝对不会允许他过早成为序列8的。尽管教会的主教十分乐意教授和传播知识，可也有一定限制，最重要的限制就是只传授非凡者当前所处序列的知识，也就意味着杰米尔只能接触序列9相关的非凡知识，以及通过教会审查过认为安全的知识。
罗尔斯双手摊开无奈地笑了笑，他也不知道后续的魔药配方，而且即使知道他也不可能冒着得罪一位半神的危险，将配方给杰米尔。
杰米尔也不在意这一点，反正只是迟早的事情。而且他这次跑出来以后，恐怕未来好几年都没机会出来了。再强大的非凡能力，在马锡这样一个小国家，在他母亲和罗米特的保护下，都没有什么用处了。
“你需要到拜亚姆处理什么事情啊？我有什么可以帮到你地方吗？”
“我自己可以处理，不过……”罗尔斯停顿了一下，成功引起杰米尔的好奇心，“我可以介绍你认识一个人，你们应该会有共同话题。”
“谁啊？我和笨蛋可是没有共同话题的？”
罗尔斯坐到木板床上，看着坐在椅子上的杰米尔笑着说道：
“看来我不是你眼中的笨蛋？”
“你比笨蛋聪明一点，否则也不会成为序列6的非凡者。”杰米尔抬了抬下巴，“或者你的运气很好。”
罗尔斯耸了耸肩膀，他确实是野路子出身，不能和克莱恩，杰米尔这样教会出身的非凡者相比。他干脆直接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道：
“……好吧，我给你介绍的那个家伙是序列6的‘工匠’，应该是有共同话题。”
“‘工匠’？”杰米尔突然来了兴趣，搬着椅子坐在床边，“他是‘蒸汽与机械教会’的非凡者吗？”
“或许吧，总之他不会让你失望的。”
“如果不是，那就没有什么意思了。我听教会的主教们说过，非蒸汽教会出身的‘工匠’往往都没有足够的知识积累，但在制作非凡物品上有很多经验。但经验转化成知识的效率太低了，而且他们很难总结出什么知识。”
杰米尔的话里话外充斥着对低智商非凡者的歧视，这是知识教会成员的一贯风格。
罗尔斯突然来了兴趣，也算是一点怀疑，他用一种调笑的口吻问道：
“我虽然曾经帮过你，但告诉我鬼狐的消息就够了，又为什么跑到斯蒂岛上，还愿意和我分享‘幽灵帝国’宝藏，恐怕在你眼中我不是比笨蛋聪明一点吧？”
有些嫌弃地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罗尔斯，杰米尔站起来，双臂环抱于胸前俯视着他：
“我只是想找一个能证明我找到‘幽灵帝国’的人，你恰好帮助了我，又不是个笨蛋，而且你的身份也够有说服力。即使你有什么不好的想法，有罗米特在，你也做不了什么……”
就在罗尔斯觉得自己自作多情或者是疑心太重时，杰米尔又有些犹豫地说道：
“还有一点，我一直觉得我在哪里见过你，可我只有这次出来才经过了鲁恩……你是不是去过马锡？”
罗尔斯回忆了一下，摇了摇头：
“我从小在贝克兰德长大，从来没有去过马锡……而且，你作为天生的‘阅读者’，记忆力不是很强吗？怎么还会有这种感觉？”
“我只是序列9，记忆力再强，也要分重要程度来记忆，我总不可能记住每一个人的面孔吧？”
“我虽然是黑发褐瞳，可五官是典型的鲁恩人，你在马锡记忆的人脸都应该和你差不多吧？”
杰米尔给了罗尔斯一个鄙夷的眼神，嘲讽道：
“马锡在鲁恩和费内波特交界处，迪西郡、南威尔郡甚至是西维拉斯郡，都有许多鲁恩学生前往马锡、伦堡求学，而且鲁恩和马锡、伦堡王室都有政治联姻。在马锡，有鲁恩面孔的人不要太多？”
“好吧！”
罗尔斯只知道鲁恩和因蒂斯的贵族们有联姻，特别是蒸汽与机械之神的信徒，但像是伦堡和马锡这样的小国家确实了解不多。一是鲁恩作为大国的骄傲，二是因为知识教会并不允许在鲁恩传教，也自然不会有这方面的消息。
他歪头看着杰米尔，双手贴在腹部：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你先说？”
“我手中有几件非凡物品，原本是打算请那位‘工匠’帮我鉴定研究一下，但我和他认识还没有多久，我又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所以我介绍你认识他后，也会把手中的非凡物品交给他鉴定和研究，你要帮我看着那位‘工匠’。”
“没有问题。”杰米尔一口答应下来，接着坐回椅子上看着罗尔斯，“不过我有一个要求，先让我研究一下。”
“不行，这对一个‘阅读者’来说，太过危险。”
罗尔斯开口拒绝，他原本的目的就不是研究手中非凡物品，他有“不定之雾”的眷顾在，不但了解负面效果，而且可以避免一部分。这么做一方面是将杰米尔从身边支出去，另一方面是为了从“工匠”夏尔夫那里打探到罗塞尔宝藏的秘密。
“好吧。”
……
波浪起伏，中苏尼亚海上。
“幽蓝复仇者”号平稳地前行着，没有出现丝毫的摇晃。
“倒吊人”阿尔杰.威尔逊坐在船长室内，手拿黄铜色泽的六分仪，眼睛却闭了起来。
无声无息间，他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一抹笑容。
“终于消化了……”阿尔杰睁开眼睛，抬起双手，让四周出现了点点蔚蓝。
那些蔚蓝哗啦着交汇，变成了一道席卷往前的巨浪。
阿尔杰双手一按，这巨浪顿时崩解，化作无数雨滴，落到了甲板上。
历时近四个月，他的“航海家”魔药终于消化完毕！
这段时间里，他不仅长时间飘荡于海上，完成教会交付的各种任务，而且还有意识地探索新航道，寻找还未被人发现的岛屿，于好几次挫折后，总算有了些许收获。
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重重船板和茫茫大海，落到了一座古老而隐蔽的岛屿上，那里有他需要的“风眷者”主材料——蓝影隼。
稍微缓释了激动的心情，阿尔杰回到桌前看着刚刚接到的主教乔戈里的通知，在中苏尼亚海域的斯蒂岛上发现了卡维图瓦的祭坛，枢机主教亚恩·考特曼阁下已经将其摧毁。但考虑到这座祭坛的位置，乔戈里主教让阿尔杰在罗思德海域边缘，中苏尼亚海域内的岛屿中寻找是否还有祭坛存在。
另外，斯蒂岛上曾出现过一个神秘的非凡者，他救下了被掳掠献祭的三百多人，但之后就神秘消失了。目前只知道那是一个男人，身高在一米八以上，应该是鲁恩人，可能拥有催眠的能力。
主教乔戈里传达的意见是，需要阿尔杰尽量寻找他。可在茫茫大海上寻找一个人，没有具体相貌，连对能力的相关描述都是可能，这怎么找？
所以，在阿尔杰眼里，这个任务等同于没有，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做，怎么可能花费这么长时间去找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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