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八章 娜迦战争
三指厚的冰层甫一成型，不过蔓延了三五十米的距离，还没有等到深海娜迦和她们所驱使的海怪避让，还未结冰的海面上下陷出几个五六米深的漩涡，将蔓延的冰层搅碎，吸纳进了深海。
狂暴的闪电在照亮这片海域的同时不间断地朝逃遁的“暮色号”劈下，却被密集的根根冰枪和团团安静燃烧的黑色火焰在空中抵消，两者对撞产生的余波对于这艘巨人战舰来说就要轻松的多。
等到“暮色号”脱离战场后，那劈下的道道粗大银白闪电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海面上突兀出现的龙卷风，卷起了蔚蓝的海水，卷起了覆盖的冰层，矗立在天海之间。撕扯着这艘巨舰的船帆，让甲板上的船员难以稳住身形，附带着强大动能的碎冰雨点般簌簌地朝甲板，朝风帆打来。
后者还可以借助“暮色号”本身强大的防御来抵抗，而面对通天彻地的龙卷风产生的强大吸附力量，连船只移动速度都有所减缓，更何况是上面的水手。即使大部分人依靠着火炮重量，坚固的船舷来稳住身体，被吸到半空也只是时间问题，一些没有及时抓住的船员更是直接飞到了半空。
对于一位“灾难主祭”来说，在海上的实力远超正常半神，甚至为了顾及己方和盟友，都要收敛自己的能力，否则只会让己方和盟友损失惨重。
“此地风平浪静！”
威严的男人声音响起，一道在船员中较为矮小的身影走出了舱室，他身上穿着便于战斗的轻便皮甲，但却仿佛是身负钢制盔甲一样，每一步都极为沉重，如同鼓点。
他单手前推，还算英俊的面孔上汗珠成串滚落，这是“暮色号”大副，杰拉德·塔玛拉，序列5的“惩戒骑士”。
他颁布的禁令并没有影响到几十米外的肆虐的龙卷风，但大幅度削减了其产生的强大吸附力，勉强制造了一片无风带。
“所有人，进入舱室。”
他的声音再次响起，让甲板上水手压下了内心的恐惧和身体的战栗，本能地按照他的命令朝舱室内狂奔而去。
“此地风平浪静！”
“此地风平浪静！”
杰拉德·塔玛拉又连续颁布了两道禁令，等到所有船员进入舱室后他才缓步后退回去，轻便皮甲内的衬衫早已湿透。
狂暴的龙卷风裹挟着海水，碎冰朝动力加强的“暮色号”追击过去，可还没有等到拉近距离，便失去了控制，轨迹开始难以预估。
一声不亚于战列舰主炮轰鸣的嘶吼从海底传来，卷起数米高的巨浪。
一道又一道电波组合成的银白闪电在巨浪掀起后回荡在海面上。
“追过去！”
和浅海娜迦相似，但更偏向海洋生物，身上鳞片也更加密集的深海娜迦挥舞着手中的武器，发出狂热兴奋的吼声，指挥着几乎铺满了海面，长得奇形怪状的海怪，朝着“暮色号”追击过去。
“深海中将”哈尔·康斯坦汀站在旗舰甲板上，嘴边触手般的胡须在呼啸的寒风中舒展着，上面的孔隙一张一合，用低沉暴虐的声音道：
“追上去！”
他身后的船员发出怪叫，火炮手开始牵引剩余的火炮，水手们要么搬运弹药，要么拉动绳索将未完全升起的船帆升起，露出了“深海中将”的标志。
大副“风眷者”制造出狂风，将船帆吹起，随着潮水般的海怪和深海娜迦组成的联军，朝“暮色号”逃遁的方向追击过去。
……
浅海娜迦部落，在伊罗达女王的独女，奥莉加·尼克尔斯的指挥下，三四百名浅海娜迦已经来到了冰盖边缘，准备迎战。
面对主要以“海眷者”为主的深海娜迦，面对大量的海怪，浅海娜迦只能在厚重的冰盖上战斗，一旦入海，本身在数量上就不占据优势的她们只有一个结局，那就是被屠杀。
灰蓝色头发上有贝壳装饰的奥莉加摸了摸胸前的高耸，那里藏着浅海娜迦的一件非凡物品，对应“不老魔女”的非凡物品，是部落最强大的力量，是防止堕落者发疯的保证。
正是因为有这件物品的存在，深海娜迦才不敢在浅海娜迦部落附近搜寻海底城的位置，对面的“灾难主祭”才不敢制造灾难毁灭部落。
只可惜，浅海娜迦并没有“不老魔女”的配方，所以哪怕是寿命已经走到尽头的娜迦祭司也只能徘徊在序列4，无法继续晋升。
这件物品之所以交到奥莉加手上，是为了防止那个人类无法阻止被封印在海底城魔怪制造的灾难，用来保护族人的。
同时，娜迦祭司还告诉她，如果察觉到那个人类有问题，就毫不犹豫地动用这件物品，然后带着族人离开这里。
奥莉加当然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可是她没有选择的余地。
“那群堕落者来了！”
略显苍老的声音在她身边响起，那是她的老师奇朵拉·尼克尔斯，是浅海娜迦部落中少数的“海眷者”，是序列5的“海洋歌者”。
她和她身后十余名娜迦，是浅海娜迦为了弥补缺陷，努力了几百年才培养出来的“海眷者”。
但浅海娜迦部落“海眷者”的数量受到了严格的限制，除了受限于非凡特性外，也是避免出现深海娜迦那样受到那只被封印在海底城魔怪影响的事情。
奥莉加将内心的愁绪压下，微微挺直脖子看向远处的海面。
虽然现在是黑夜，但“魔女”们都拥有黑暗视觉，更何况散发着微弱橘红光芒的“暮色号”极为庞大。
“准备迎战！”奥莉加高呼一声，甩动蛇尾在冰层上砸出一个大坑。
两支娜迦部落虽然已经几十年没有过全面战争，但对于双方来说，彼此的手段都很了解，相应的战术也早已明白，只是缺乏经验和配合。
十几分钟后，已经靠近冰盖的“暮色号”并没有停下，而是选择了沿着冰盖游曳到一侧，以右舷面对敌人，露出了深邃的炮口。而在脱离龙卷风后，返回甲板上的水手也牵引着火炮，在炮手和航海长的指挥下，瞄准了敌人。
这艘巨舰除了有着出色的防御能力外，装备的大量来自鲁恩的新型火炮也是一大优势。只是因为船员必须要达到序列8，“黄昏中将”布拉托夫·伊万受限于此，只有不到四十位船员，难以发挥优势。
而对于塔玛拉家族来说，这并不算什么，如果不是顾及罗尔斯的看法，他们甚至可以派出几百名“治安官”。不过即使这样，现在“暮色号”的成员也远超以往，有将近六十人，其中既有塔玛拉成员，也有来自安德列耶维奇所在的巨人后裔部落。
加上“暮色号”现在是右舷直面敌人，算上甲板上的火炮，只动用了三分之二的火力，这个数量的船员勉强还能应付。
杰拉德·塔玛拉站在甲板上，看着身后的追兵，嘴唇有些干裂，额头上的汗珠沁出，抓着栏杆的手不由得用力，捏出了印记。
由于“暮色号”行驶后，冰层纷纷融化，导致他视线范围内是一片漂浮着少量冰块的海面，而这些区域全部被一只只奇形怪状怪状的海怪占据。
它们虽然还某些海洋生物有些相似，但更加丑陋，仿佛是拼接在一起的。有着锋利锯齿类似白鲨但头部占据了身体三分之二的怪鱼，有着类似章鱼或者乌贼样挥舞着触手，却有着石质螺壳的软体生物，有像毒蝎一样挥舞着鳌钳的节肢生物，有类似龙虾但身上却生长着珊瑚的怪虾……
由于占据了太多面积，连指挥它们的深海娜迦都不得不游到海面上，借助它们巨大的身躯，甩动蛇尾移动，发布着简单的号令。
至于最后的同为海盗将军旗舰的“铁锚号”反而威胁最小。
按照浅海娜迦的说法，她们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和对方开战，也会狩猎一定范围内的海怪，就是为了避免发生对方驱使海怪的数量过多，对部落产生威胁。
可即使是这样，也不能完全避免，更何况现在深海娜迦已经准备了将近三天。
杰拉德目光跟随着一只只游走在海怪身上的深海娜迦，看着她们的动作，眼睛逐渐发量。作为“仲裁人”途径的非凡者，对秩序有着极高的敏感度，而仔细观察下来，对面的指挥有着很大的问题。
那些海怪或许不具备非凡能力，但仅凭体型就足以击败一些低序列非凡者，强大的甚至连中序列非凡者也未必能赢得了。
不过这些海怪明显智力低下，而深海娜迦只能通过简单的号令进行指挥，甚至连指挥它们下潜从海底进攻都做不到，只能浮在海面上进行追击。
否则仅凭它们硕大的体型，在海中一次冲击，就足以掀起巨浪，产生巨大的威胁。
几分钟过去，大量的海怪终于在深海娜迦的驱使之下来到了数百米外。
“开炮！”
伴随着杰拉德威严的声音，数十门火炮齐齐怒吼。
轰
轰
轰
一枚枚炮弹窜出炮膛，砸在了密集的海怪中。“暮色号”因为巨大后坐力都移动了数米，即使如此，每一枚炮弹几乎都造成了伤害。
因为那些海怪实在是太多了！
都无需航海长和炮手进行校准，只需要机械地装填炮弹就可以了。
即使对于炮击有所准备的深海娜迦也有些慌乱，刚刚“暮色号”炮击“铁锚号”只是调动了甲板上的火炮，数量更多的左右舷火炮根本没有开火，而且那时候已经开始撤退了。
一阵轰鸣之后，炸断的鳌钳，焦黑的触手，破碎的贝壳要么飞上天空，要么沉入海底，大部分都被后续涌来的海怪当作食物吞吃掉。
这些海怪不知道是智商太过低下，还是受到了深海娜迦的某种限制，即使火炮连续轰鸣，也毫无异动，本能地吞食着落在嘴边的食物，然后朝前方继续涌过去。
反而是深海娜迦被“暮色号”的火力炸蒙了，虽然她们损失不大，但有些慌乱的她们忘记修改之前的命令，让海怪一群群地上去接受炮弹的洗礼。
更加震撼的是停留在厚重冰盖上的浅海娜迦，相较于还见识过炮击的深海娜迦，她们在第五纪元并没有和人类有过正面接触。“暮色号”一行人又是被娜迦女王用病毒放倒的，根本不知道火炮的威力。
她们面对深海娜迦，采取的是所在途径的序列9“刺客”的手段，对负责指挥的深海娜迦进行刺杀，即使是两支部落爆发大的战争也是如此。
因为浅海娜迦部落所在的冰盖最薄处也有四五米厚，最厚的地方甚至有几十米。在女王和祭司缠住对方的“灾难主祭”后，除非深海娜迦可以指挥海怪爬上冰盖，否则对她们的威胁很有限。
逐个点杀堕落者和海怪，才是浅海娜迦最擅长的方式。
奥莉加下意识摸了摸被贝壳包裹的高耸，她现在怀疑即使自己有这件物品也很难应对那连绵的炮击，毕竟她只是一个序列5而已。
就在这时，她身旁的“海洋歌者”奇朵拉高呼道：
“胜利属于我们，堕落者注定迎来灭亡！”
她虽然声音有些苍老，但这几句却毫无苍老的感觉，反而悦耳动听至极，让有些茫然的浅海娜迦精神一震。
对啊，这艘船上的人类是她们的盟友，盟友的强大自然也会帮助她们取得最终的胜利。
一阵阵欢呼声此起彼伏，阵阵波涛汹涌，让“暮色号”甲板上的船员们下意识看向了她们，就再也收不回目光了。
一群“魔女”，即使是娜迦，也不是他们能抵挡得住的。
“准备第二轮炮击！”
没见过什么世面的杰拉德十几秒后才艰难收回视线，闭上眼睛发布了命令。
或许是他因为意志不坚定，也或许是那群“魔女”的魅力太大，五六秒后才火炮才开始重新怒吼。
大量海怪的死亡，让深海娜迦终于反应了过来，按照“铁锚号”船员的方法，一枚枚透明的风刃凝聚，沿着炮弹飞行的轨迹迎来上去，在半空中将其引爆，掀起巨大的起浪。
“深海中将”哈尔·康斯坦汀深陷的眼睛透露出些许嘲讽，转身对自己的大副道：
“按照我刚刚说的计划进行，‘暮色号’撑不了太久了。”
在他看来，“暮色号”的存在并没有什么作用，除非愿意弃船，否则会让浅海娜迦不得不在海上面对深海娜迦和源源不断的海怪。
“是，将军。”
哈尔·康斯坦汀将目光投向那厚重的冰盖，膝盖不弯，整个人弹射到半空中，冲进了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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