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4章 这不是宰一刀，这是卸一条腿
接下来的谈判过程，出于避嫌方面的考虑，也因为自己就是个顾问，陈耕没参与——他准备参加完晚上的晚宴之后，连夜赶回底特律。
可不成想，还没等到晚宴呢，李建国蹬蹬蹬的找上门来了，老兄一脸的苦涩，上来就紧紧握住陈耕的手：“陈先生，这次你一定要帮帮我们……”
“又怎么了？”看着表情仿佛被一百只河马蹂躏过有的一拼的李建国，陈耕问道。
“五角大楼的报价太黑了，”李建国一脸的悲愤：“他们的报价800万美元一架……”
没等李建国说完，陈耕就一口水喷了出来：“多少？！”
“800万美元一架……”
“……”
陈耕也无语了：五角大楼还真黑！
有多黑呢，1962年的时候，美国陆军花1300万美元采购了6架S—64用于技术和性能评估，并且其中4架被派往了越南进行实战评估，6架S—64，总共1300万美元，平均单价还不到220美元。
1969年，改进型CH—54B/S—64F获得FAA许可证正式投产，单价也不过270万美元而已……就这，美国陆军已经大呼“用不起！”了，因为单价270万美元的CH—54B的价格事有着“战场出租车”之称的UH—1“休伊”直升机的七倍。
当时采购单价在240万美元至270万美元之间的玩意儿，在用了十多年之后卖掉，价格竟然翻了三倍还要多。
黑！
真黑啊！
陈耕都不得不佩服五角大楼心黑的程度了。
“800万……这个报价确实是黑了点……”
“谁说不是呢，”李建国跺了跺脚：“新飞机才不到300万美元，他们都用了十多年了，没道理比新飞机还要贵吧？”
李建国的愤怒是有道理的，在代表团的诸位成员们看来美国五角大楼的这个报价简直黑到了极点，没有一点诚意：你也别说什么通货膨胀不膨胀的，既然你买新飞机的时候就是两百多万美元，这飞机都被你们用了十多年了，凭什么报价比新飞机翻几倍的卖？这世界上就没有这样的道理。
在李建国看来，五角大楼的这个做法就是在坑人。
陈耕点点头，问道：“所以您来找我……”
果然，听到陈耕这话，刚刚还一脸愤怒的李建国瞬间变的有些赧然：“这个……我也知道这不太合适，咱们的合作协议当中没有这一块，不过……您能不能去帮我们讲讲价？”
“这样啊……”陈耕沉吟了一下，点点头：“我可以帮你们问问，不过你们能够接受的心理价位是多少？”
“这个……总不能比新飞机还贵吧？”
明白了！
代表团这边也知道，全世界能够生产这种重型直升机的国家就两个，另外那个还跟咱们是敌对状态，在这种情况下，除了美国之外咱们根本就没的选，代表团这边、或者说华夏高层其实已经做好了挨一刀的准备，可挨一刀归挨一刀，你们美国人也不能过分的打算卸走我一条腿不是？
搞明白了华夏这边的态度，陈耕想了一下，在李建国疑惑的目光下，他拿起了电话，少顷，他问道：“万斯先生，你们这边的S—64F的报价事多少钱？”
“S—64F？”塞勒斯·罗伯茨·万斯似乎一点都不奇怪陈耕会在这个时候给自己打电话，连个磕绊都没打，立刻给出了报价：“1200万美元。”
显然，五角大楼那边已经和西科斯基就价格问题做了沟通：咱们俩联手坑华夏人一把。
新飞机是1200万美元，不但要等，而且像是各类吊舱、消防灭火系统、地面为修装备等附加装备也要额外收钱；二手飞机是800万美元，各类吊舱和地面维护设备等装备也给你们大大的优惠。
如何选择，你们看着办。
李建国一脸疑惑的望着陈耕——陈耕既然没有回避自己、当着自己的面打了这个电话，那就说明他并不介意谈话的内容被自己知道。
果然，陈耕也没有藏着掖着，捂住话筒低声对李建国说道：“刚刚我问西科斯基的执行副总裁万斯先生，如果你们从他们哪里买新的‘空中吊车’，他们能给到什么样的价格，万斯说给你们的单价是1200万美元。”
李建国的一张脸一下子涨的通红：该死的美国人，这是赤@裸@裸的要宰自己一刀啊。
和塞勒斯·罗伯茨·万斯寒暄了几句，陈耕挂了电话，这才转头对李建国说道：“现在的情况大抵就是这样了，五角大楼准备宰你们一刀……这也是他们对外军售的一贯传统，就是这次下刀的程度略微有点狠。”
但是很显然，陈耕的安慰没起到什么作用，李建国长长的叹了口气：“陈先生，我们国内的情况怎么样您是清楚的，这次买这几架美军退役的‘塔赫’直升机，一方面是我们确实有这个需求，另一方面也是我们想要借此向美国表示一下善意，可是……”
他深吸了一口气，眼睛红都红了：“您是知道的，我们国家现在赚点外汇多难啊，国家的外汇存底就那么一点，全国的企业拼了命的出口我们的工艺品、石油、煤炭……才换回来那么一点点紧缺的外汇……
美国人的报价哪怕没那么离谱，我们也咬着牙答应了，可是……可是……”
“我明白，我明白你的意思，”看着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情绪的李建国，陈耕急忙拍拍他的肩膀算是安慰：“五角大楼这边确实是过分了点……那你们的意思呢，只要价格合适，还是打算买？”
陈耕其实明白，对于华夏而言，美国陆军退役的这批CH—53A/B“塔赫”是好东西吗？
当然，这个毫无疑问，这批6架“塔赫”直升机送到国内之后，立刻就能在军事、抗震救灾、消防灭火、国民经济发展等军民领域发挥出巨大的作用，在很多领域甚至可能会出现质的改变。
但话说回来，这个玩意儿再好也有个度，就算没有这几架重型直升机，难道华夏的经济就不发展了？
不存在的。
所以，现在陈耕就一个态度：如果五角大楼继续死咬着这个价格不肯松口，或者价格方面让步的幅度有限，你们是什么态度？
李建国毫不犹豫的道：“我们也不是冤大头。”
买卖这个东西你情我愿，在当前我有求于你的情况下，小小的吃点亏我也认了，可你真要把我当冤大头，那不好意思，大家一拍两散！
明白了李建国的意思，陈耕点点头，他再次跟李建国确认道：“我明白了，您这番话也代表了整个代表团的态度，是吧？”
“是。”李建国毫不犹豫的点头。
“那成，”陈耕想了想，说道：“这样，您让我想想这件事该怎么处理，回头晚宴上我把我的建议告诉您？”
李建国登时松了一口气，他等的就是陈耕的这句话。
……………………
李建国走后，陈耕沉思了片刻，起身去了乔特森的房间。
看到陈耕，乔特森一脸不出我所料的表情，呵呵笑道：“我就知道你会来。”
陈耕脸上也是笑眯眯的：“老乔，这次你们有点狠啊。”
“没办法，”乔特森两手一摊，并没有否认：“太多人想要借着这次的机会捞一把。”
“你也没少捞吧？”
乔特森并没有否认：“呵呵……你知道的，我就是赚点辛苦钱。”
陈耕也不跟乔特森客气了，直言不讳的道：“但你们是在砸我的牌子。”
都像你们这么搞，老子以后还怎么做华夏方面的生意？
乔特森沉默了片刻，开口说道：“600万美元，不能再低了。”
“一批当初采购价只有200多万美元、现在已经用的退役了的装备，五角大楼的那些大爷们要600万美元？”陈耕被乔特森气乐了：“老乔，你确定这就是最终的价格？”
乔特森叹了口气：“费尔南德斯，我也没办法啊，这是五角大楼的大人物们的意思……”
“no，no，no，no……”陈耕轻轻摇晃了几下手指：“老乔，不要侮辱我的智商，这里面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们都明白，200万美元一架……”
“200万美元？！”乔特森惊呼道：“你疯了？这根本就不可能……”
“不，我的意思是，什么时候你们能接受这个价格，什么时候再来跟我谈……”陈耕笑眯眯的道：“你说，如果美国的多家媒体都对这件事进行了报道、并且认为这是五角大楼故意将有意向我们靠拢的华夏推开，你说五角大楼的那些大佬们会面临多大的压力？”
乔特森不说话了，他的鼻尖是哪个开始冒汗。
就像是陈耕话里面的意思那样，对于现在的美国而言，拉拢华夏靠向西方是整体的既定策略，可你既然打算拉拢人家，肯定要给出足够的好处才行，没有嘴里喊着“俺稀罕你！”的同时还暗地里死命下脚踹的道理。
乔特森是知道陈耕与美国媒体之间的关系的，一旦他真的这么干了，一定会掀起一场不小的舆论，到时候五角大楼可就尴尬了……要命的地方在于，这次五角大楼干的事儿确实是有点上不了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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