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虚之境空无一人


  杨骆川虚弱地睁开眼睛,半梦半醒间他看到了一盏水晶吊灯和右方巨大的落地窗,他斜瞟自己的眼睛,发现身上披的是灰棕色的高级真丝被褥。

  “我死了……?”

  “阴间……?”

  “呵呵,死了还挺值的,死了不是酷刑,竟然是让我休息,哎,活着的时候确实老失眠,老天爷是在让我多睡会儿啊……”杨骆川用自己的手扶额,露出凄冷的苦笑。

  卧室里的门突然打开,纤细白皙的双手端着一碗银耳羹进入,香甜的味道钻入杨骆川的鼻腔里。

  他眼角渗出一滴眼泪,自己活着的时候,母亲也特别爱给他做银耳羹,妈妈做的银耳羹会添点儿家里种的桂花和杏仁,味道不腻不淡,刚刚好,他从小有些挑食,然而银耳羹却总能喝两碗……

  “小川,小川……”女人轻声呼喊。

  杨骆川缓慢转过头,他的枕头沾染了泪水,他微锁眉头,这女人……好像自己的妈妈。

  杜欣睁大自己明亮的杏眼,她大喜过望:“小川,小川你醒啦?!”

  她飞快跑到门边呐喊:“老公啊,老公啊,宵译!小川他醒了,他醒了!”

  杨骆川眼神怔住,为何自己的母亲如此写实,难道自己还没死?

  杨宵译和杨文烈进入房门,看到杨骆川睁开了双眼,一个个笑逐颜开。

  “小川啊,你终于好了啊,哎哟喂,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哥,你睡了十天,真就是个睡美人啊哈哈哈哈哈,有个好消息告诉你,我明年不用参加高考了,我通过了A大的提前招生,已经被保送了!”

  杨骆川确定这里不是阴间后,惊讶不已。

  他慌忙左右自己的身子想要坐立起来,心中难掩激动,和吕月榕对峙时,他倒下那一刻,心中想的全是自己的家人,以为自己永远和幸福告别,竟然会有奇迹发生。

  他不可置信的盯着自己的双手,嘴唇抽搐颤抖,感叹自己福大命大。

  杨骆川慌忙的左拥右抱自己的父母,开心的流下眼泪:“爸,妈……”

  杨文烈和杜欣也哭着抚摸自己儿子的背,他们以为自己死了一个女儿还会再丧生一个儿子。

  这几日夫妻俩吃不好睡不好,现在……幸好……

  杨骆川手臂将拥抱松放开,他转头又微笑着盯向杨宵译,招了招手让弟弟靠近自己。

  杨宵译像只萨摩耶,低下头,求表扬似的来到他哥身旁。

  一个措手不及,杨骆川的拳头就轻轻落在杨宵译胸口,杨宵译装作受伤嗷嗷大叫。

  “从小你就笨如牛,一道公式都要我重复教好几遍,你小子,终于争点气了~不然我都不敢外面说,你是卧弟……”杨骆川打趣道。

  杨宵译挠了挠头,嘟囔着:“一醒来就没好话,还以为你会夸我呢,又踩高捧低我,你还是给我躺床上别醒了。”

  杨宵译趁着他哥身体还不太行,暂时打不过自己,他便恶作剧起来。

  他拿起枕头把杨骆川脸蒙住,害的杨骆川面红耳赤,瞬间窒息,他眼见杨骆川被自己气的脸绿,便哈哈大笑逃出卧室,并顺带丢了个礼物袋在杨骆川床上。

  杨骆川冷哼一声,盒子内有沉甸甸的克重感,他怀疑这杨宵译是要送啥东西吓吓他,于是他将礼物远远隔开,才敢打开,自己也对里面是什么样的东西丝毫不好奇。

  然而……盒子打开的一瞬间,他的心中滑过无数暖意,这是一条毛线织成的格纹围巾,围巾上还别着一枚“小马在山野间奔跑”的胸针。

  杨骆川的名字是自己父亲取的,骆是黑鬃的白马,川便是山河,名字意为自己的孩子想去哪里就能去哪里,任何目标都能达到之意。

  杨骆川轻拂着围巾,口是心非道:“这小子,什么时候会这些女孩家家的东西了?”他不禁嗤笑一声。

  此时已进入深冬,外面天寒地冻,落雪缤纷。

  杨骆川告诉自己的父母突然想一个人静静,于是偌大的房子只剩他一个,他换了一身保暖的衣服,坐在客厅里喝着那碗银耳羹。

  阮柳……

  他当然没忘记……

  他现在大难不死,最迫切想看到的人就是阮柳……

  他想珍惜自己所爱。

  还有那封信,本来去亚星前杨骆川想托人带给她,但是他最终犹豫了,怕她过来阻止自己。让他下定不了报仇的决心。

  他跑进房间将屋子里翻了个遍也没看到信封下落,他的心情立刻变得有些郁闷恼怒:“嘶……到底在哪。”

  顿时,杨骆川脑中思绪不停,他又开始疑惑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

  他确定,并分外肯定。

  自己当时被吕月榕捅穿了心脏,已经没有生还之机,他摸了摸胸口,到现在还有些隐隐作痛。

  无数的谜团在倒下那一刻,乱成一团,他感觉自己头痛欲裂。

  “对……间虚之境……”杨骆川眼中波光粼粼,他戴上杨宵译送的围巾准备奔跑出门。

  杜欣正在花园里修剪红梅,她见到仓促走动的杨骆川焦急喊着:“小川!你去哪呢这么大雪天!路上滑!别跑了会摔倒!”

  “妈,晚上我不回家吃饭了,我要去找阮柳。”杨骆川喘气说。

  杜欣听到阮柳的名字,脸色阴沉下来,剪刀从手中滑落,她想喊住杨骆川,儿子却逐渐走远,不见踪影……

  【间虚之境】,杨骆川在电梯里按下六层。

  他的心情顿时有些紧张,他想好了一些道歉和解释的话,又慌忙的看了看自己的手发现好像忘记带见面礼。

  他害怕敲开门阮柳不理他,但他管不了那么多了,死皮赖脸求和就行!

  到了门口,杨骆川长舒一口气,抬起手敲了敲门。

  然而,屋内好像没人听到,一直并无应答。

  他又敲门了几声,也无果。

  “今天是周六早上10点,呃……阮柳现在应该在家里睡懒觉吧,她已经出门了吗?”杨骆川皱紧眉头,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然而门突然一阵嘎吱声,留了个门缝,杨骆川吐槽:“胆子这么大,家里竟然不关门?”

  他推门而入,呆愣在原地。

  间虚之境内的家具已经没了,所有的东西都被搬空,他落寞的走到屋子中央,只发现一盆雪柳还在屋舍内,但这花植已枯萎凋零,只留下一地落花。

  那雪柳的盆下压着一封信和一处房产证。

  杨骆川蹲下将东西取出,揭开信件,如是写着。

  【干里同风,见字如面。

  这封信写给活着的杨骆川。

  如你所见,家里的东西都被清空了,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忙,你也别问我去哪。

  逗音直播、算命驱邪、学术功课够我忙活了,嗯,不在H大,我出国留学了。

  你我相识一场也算有缘分,但这房子我实在受不起,我的名字在证件里注销不了,只能加添了你的名字。

  杨骆川,完成了妹妹的复仇,还有想做的吗。

  你是否也该考虑考虑自己的未来?

  我好像一个操心的老妈子,哈哈哈,无论你做什么,我支持你,加油。

  但是,再也不见了,勿问归期。

  ——阮柳致】

  杨骆川瞬间情绪失控,他并不是悲伤落寞,而是生气。

  生气自己没有早点道歉求和,更生气阮柳的不辞而别,他怀疑阮柳在跟她赌气。

  “出国?”

  “那我倒要调查调查你去哪了,死也要跟你扯个明白。”杨骆川将信件捏皱在掌心,一种他自己都害怕的占有欲,从心中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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