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妙手空空
第26章 妙手空空
永春县。
平安客栈。
临近中午，本该是一天里生意最好的时候，但此时此刻的客栈却是鸦雀无声，气氛凝重压抑。
店门紧闭着，不再接新客，老客也都劝散了，海鲨帮的人大手笔强包了客栈，一众小喽啰腰挎长刀守在客栈内外，严阵以待。
领头的堂主“雕侠”东方策和香主“赛孟尝”米汉泉则在二楼一间上房里等着谢瑜醒来。
泉州名医褚光正在给他解毒。
可褚光几次施针都没效果，喂的汤药也不见效，眼看谢瑜脸色青紫，印堂黑气越来越浓，就要毒入脏腑，无力回天，不由急得冷汗涔涔，手足无措。
“不应该啊……”
褚光抹了把额头冷汗，喃喃自语。
“你到底行不行！”
东方策还能沉着，米汉泉急了，怒道：“你不是说你可以解《阴风毒砂掌》？”
“在下是能解，医书上记得清清楚楚，可这……”
褚光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书上详细记录了解法，可用出来却全不见效？
眼看这老东西没用，米汉泉在屋内急得来回走。
这褚光已经是泉州首屈一指的大夫，再找其他人，浪费时间不说，路途太远，名医少有坐堂的，行踪不定，纵然有墨雕，也未必能找得到人，再说谢瑜也快顶不住了……
正左右为难，忽然手下在门外喊道：“堂主、香主，这客栈掌柜偷偷跟外面联络，让我们抓了！”
一瞬间，屋内杀气大涨。
东方策、米汉泉的脸色陡然阴沉，难道是跟幕后黑手一伙？要赶尽杀绝？
“带进来！”
两个手下押着一位瘦削掌柜走进了门，他手上还抓着一只信鸽，信鸽腿上的信筒也还没来得及打开，就被海鲨帮手下发现，连人带鸽子一起抓了进来，掌柜的急忙辩解：“误会啊，这是我们少主人的鸽子，几位大侠不信可以直接打开看，绝没有给旁人通风报信啊！”
米汉泉冷笑道：“谁知道是不是暗语，看似正常通信，实则图谋不轨！这个时候，这种情况，你联络旁人还能为的什么？”
掌柜的苦笑道：“大侠误会了，小人实是一番好心，我家少主人医术高明，小老儿多年的风湿病就是他给治好的。昨夜在楼下，亲眼见到那位大侠身受重伤，满脸紫青，又听你们说是中了《阴风毒砂掌》，想起少主人师承鬼医，或许知道解法，就想帮忙问问……”
米汉泉本来听这老家伙把治风湿和治阴风毒砂掌联系起来，嗤笑不已，但当听到后来的鬼医二字，马上收起了轻视，神色严肃下来。
东方策和其他海鲨帮众也都吃了一惊。
世人皆知，鬼医夏犹青常年不出鬼市，无论是谁求医，都要带患者亲赴“醉生梦死楼”，没人能逼他出来，就算是皇帝老儿都不行。
他那醉生梦死楼里机关重重，暗藏无数蛊毒，强闯之人从来都是竖着进去，变成一堆白骨出来。
但米汉泉知道，最近这三年里，他收了个亲传弟子，倾囊相授，正是镇远镖局少镖头萧景行！
他也只有这一个亲传弟子。
只不过，萧景行行事低调，要不是刻意打听，一般人还真不知道有他这个人。
其实昨晚听堂主说谢瑜中毒之时，他就想让萧景行出手，但一来冤家刚解，实在不好开口，二来褚光也是泉州名医，还能治阴风毒砂掌，也就没当回事，可没想到这褚光一把年纪只会照本宣科，拿着解毒方法居然还解不开，现在一听掌柜的联络的是萧景行，松了口气。
东方策反应快，直接抓过信鸽取出了信筒里的信，飞快浏览。
他还不知道鬼医真传是谁，但现在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米汉泉是亲眼见过萧景行以琴音御蛊废了常横的，知道他深得鬼医真传，料想解毒不难，语气和缓不少，对那掌柜道：“这店是镇远镖局开的？”
“是。”
掌柜的陪笑：“小本生意，小本生意……”
“呵呵。”
米汉泉冷笑：“平安客栈确实是小，但数量可不少。再小的店，这么大的量也算不上小本生意了。”
掌柜的唯唯诺诺，只陪笑，不再多说。
凡是平安客栈掌柜，就没有简单的，他们最懂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就算真给少主通风报信，那也肯定是为了别人好。
总之表面看都是老实巴交，但老实巴交的人是当不了掌柜的。
米汉泉环顾四周：“不过，开在这荒郊小县，倒也确实挣不了多少钱。”
东方策很快看完，对褚光道：“谢瑜脉象是否细微如麻丝，急促而零乱，节律不调，止而复作？”
褚光一愣，忙道：“正是麻促、雀啄二相！”
东方策道：“你误诊了，此种脉征是掌毒中的幡篱子之毒所致，只治它没用，还要加上血虹草，沉穴要重，穴道要变，药方也要改，如今流传的解法有错漏。”
东方策索性直接把其中一张短信交给褚光，褚光是行内人，一看便懂，马上按上面指示下针。
四针下去，谢瑜喷了一口黑血，脸色逐渐好转，呼吸慢慢平稳。
褚光大喜：“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他立马又写了一张方子，让海鲨帮人重新按方抓药，手里拿着那张纸喜不自胜，看向掌柜：“不知贵店少主人是哪位神医，竟能纠正医书错漏……”
<div class="contentadv"> 掌柜的看一眼东方策，没有回话。
东方策淡淡道：“这回的方子没问题吧。”
褚光认真道：“针灸已见成效，方子也是按照指示改的，应该不会有问题。”
“那就好。”
东方策叫来一个帮众：“带褚郎中下去吧，再取一百两诊金酬谢。”
褚光哪还有脸收钱，连连推辞，但东方策不容他多言，直接让人把他带了下去，也顺便放了掌柜，让他下去熬药，自己盯着手中另一张纸，面色凝重。
米汉泉看出不对：“堂主，这是……”
东方策摆手止住他的话：“等谢瑜醒了再说。先聊聊这位鬼医嫡传，到底是何许人。”
米汉泉没有隐瞒，将镇远与紫极宫的矛盾都说了，包括他自己两招被擒。
米汉泉能在海鲨帮位居高位，全靠堂主东方策赏识提拨，对他自然不会有任何隐瞒。
“没想到啊，才两月不见，他竟然完善了经脉，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不但突破到了先天境界，还修成《大悲掌》和《希夷剑》……”
米汉泉现在回想起来仍满是不可思议。
“应该与尹天放有关。”
东方策听完，对信上内容多信了几分，慢声说道：“前几日刚传回的消息，四月初八，尹天放参加柳随风金盆洗手大会，观碑复原五品《希夷剑》，名震江湖，有大恩于天岳派，天岳在秘境中搜检到白骨僧秘籍，自然也有他一份，尹天放看不上，却可能送给萧景行。”
米汉泉意外道：“他们不是不和吗？”
“有人亲见他们同游天岳，只怕此前传言只是为了引常横父子出手而已。”
东方策缓缓道：“别再跟他为难了，常义也算老江湖，结果让他当猴耍。再者，有尹天放这层关系，你动他，尹天放也不会善罢甘休。这位少帮主极重情义，为友出手不是一次两次，也幸亏你这次没有伤到他，不然又是一桩麻烦事。”
“当然不会。”
米汉泉看向床上的谢瑜：“他出手救治谢瑜，那就是有恩于我海鲨，送礼还来不及，又怎会结仇。鬼医慧眼，这个萧景行真不简单！”
“是啊。”
东方策摩挲着那张信纸，如果信上所言是真，那他比预想的还要可怕。
不出门便知天下事，神鬼莫测堪比天机老人。
“东瀛贡使……”
东方策心中杀意沸腾：“倘若真是你们背后捣鬼，海鲨帮必让你们死无全尸！”
就在这时。
忽然东方策耳朵一动，目光如电般射向西边门窗。
一把飞刀悄无声息地落入掌中，他反手运劲，激射而出！
那飞刀好似流星般穿过窗户，刹那之间，爆裂真气已打炸了整面窗，露出后方正扒着窗户框偷听的一位黑衣青年。
“好险~好险~”
青年侧身躲过飞刀，做出一脸后怕的表情，拍了拍胸脯，实则眼中没有丝毫害怕之意。
“什么人？！”
米汉泉这才发现有人偷听，脸色大变，双手瞬间变成冰蓝色，《寒冰绵掌》蓄势待发。
那青年模样清秀，身形矮小，自始至终面带笑容。
他根本懒得搭理米汉泉，只望着东方策，点头说道：“‘雕侠’东方策，名不虚传。我只是腿麻了稍微动一动，居然就被你发现了。这一手《六觉御刀术》，当真快如闪电，佩服佩服。”
“该佩服的是我。”
东方策看他模样，已经猜出了他的身份：“被人悄无声息近身三丈之内，居然毫无察觉，三丈内发刀，也被轻松躲过，还是如此年轻，长江后浪推前浪啊。最近的江湖，真是英才辈出。阁下想必就是盗王真传，神偷‘空空儿’。”
“有眼力。”
空空儿笑着竖起拇指。
东方策淡淡道：“鄙人身无长物，没什么值得偷的。”
空空儿连连摇头：“错了错了，我只偷感兴趣的东西，而你，恰好有。”
东方策眯起眼睛。
空空儿一指他手中那封信，笑容玩味道：“就比如，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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