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 赋诗

老将军最后骑着马来到了一处荒芜的墓地，这是他一位同袍的坟，看上去已经荒芜很久了，他只是一个无名小卒，出战不过一年便战死沙场了，并不是每一个士兵都会被歌功颂德的，有些人就算是死了也没有人会记得他们，因为他们没有功绩。

        可这个士兵确是当年和他一同参军的同乡，若干年后他成了将军，可他早已是一捧黄土，古来征战几人回，他们的死并非没有意义，他们的每一滴血都是为了这个国家流的，可是国家并不会记得每一个士兵，国家只会记得功绩。

        老将军将酒撒在了坟前，多年前的同袍现在还记得他的可能就只有他一个人了。

        “老赵啊！一别多年想不到我还能活着给你敬酒，当初咱们一同参军，说好了一起功成名就，可最后确是你先走一步，不过兄弟我也不算是给你丢脸吧！兄弟我一辈子杀了近百万的敌军给你陪葬，如今我告老还乡你应该不会怪我了吧！”

        “唉！朝堂如战场啊！我还是混不明白，所有人都说我是人屠是侩子手，但是那些百姓不明白，那些大臣们也什么都不懂吗？当时举国皆危，我不狠点儿又怎么立足，没人怕我，我就算是再强也救不了这个国家啊！”

        “他们说我杀了难民，但是可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他们，我堂堂一个将军至于和一群难民过不去吗？”

        “可是我们当时是在急行军，前线吃紧眼瞅着就要破防了，我晚去一刻钟都会死无数人，国土边疆绵延无尽，但是当时能打仗的却只有我一人，我纵使有通天本领也回天无术啊！”

        “所以我必须要快，必须要狠，有些人我只要杀他一次就能让他们怕上一辈子，杀到最后即便是我不在了他们也不敢来了。”

        “那些难民挡我行军，我知道他们可怜，可他们更该找的是那些大臣官员，而不是我这个将军，我能为他们做什么？战时行军，我难道要将军粮发放给他们吗？我劝过他们，可他们都是快饿死的人，有一分希望都不愿意离去，可是我没时间和他们耗下去，我晚去一会儿都可能死上无数的人，他们既然不愿意走，那就都留在这里吧！反正是个死，本将军送他们一程。”

        “我不杀他们，那就会死更多的人，而且我也确实救不了他们，就算是把吃的都给他们，他们又能活多久，国家破了那他们还不是个死，所以我直接狠心杀了过去，三军行进挡我者死！”

        “卸甲之时我未伤过一人，披甲之后挡我者寸草不存，他们说我杀了太多的无辜之人了，但是阻挠行军他们又何曾无辜，真正无辜的难道不是那些战死沙场却连名字都没有留下的士兵吗？”

        老将军在同袍的坟前絮絮叨叨，不知不觉间他也老了，再也不是当初那个杀人如麻的血手人屠了。

        或许是喝了酒的原因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历经风霜他终究是落了个卸甲还乡的下场，他终究没有功成名就，但是也是无悔了，毕竟他当初也并不是为了什么荣华富贵才参的军，现在天下以平，他卸甲又能如何，他无愧那些战场上的同袍了。

        云端之上，李思拙看着下方微醺的老将，眼中似乎有天地变换，每个人头顶都多了一根细细的线，而老将军头顶的线连着的是整个天下，这位老将军就是这个时代的时代之主，但是现在确是他落幕的时刻。

        每个世界都会有一个或几个绝对的主角，他们的人生犹如天助一路注定风光无限，他们就是时代的主角，但是这个世界没有永远的主角，英雄也有落幕的时候，就像是郭靖，乔峰等人，这些人的前半生那绝对是主角，但是之后呢？并不是每个英雄都能安享晚年的，书中也只不过是记录了他们最辉煌的时刻罢了，但是大多数英雄也都逃不过盛极而衰，最后只能是悲惨落幕。

        老将军也只不过是一个时代的缩影罢了，李思拙甚至在他身上看见了自己，他又何尝不是这个时代的其中一个主角呢，但是这个世界真的有永恒不灭吗？他或许会辉煌个几万甚至是十几万年，但是最后呢？火焰往往就是在最巅峰的时候才开始缓缓走向熄灭的，人其实也是一样。

        下方的老将军已经离去了，李思拙缓缓落地，这世界的人情冷暖又何尝不是一种道的体现，只能说是这位老将军还是技差一筹，若是他最巅峰的时候觊觎的是皇位，那么他现在说不定就是皇上了，可是人都是有傲骨的，巅峰时刻的他难道会没想到他晚年的下场吗？

        能当上将军的人至少不会太笨，鸟尽良弓藏，盛世将军亡这种道理他不会不懂，但是他还是选择了义无反顾，最后和他参军时一样，什么也没有带来，同样也什么都没有带走，这就是一个时代之主的气魄。

        李思拙自问做不到如此，但是他很佩服这样的人，有些人要的并不是功成名就，或许他人的一句认可就可以让他们开心很久了。

        似有所悟，李思拙闭目良久，一股清气环绕周身久久不散。

        次日，老将军的家里多了一封信，没有署名，里面也只有一页的信纸，上面只写了一篇小诗。

        “浊酒入腹语声粗，

        锋刃染红冢中枯。

        战马蹄下无冤魂，

        何曾宝剑斩无辜。”

        老将军拿着信纸仰天大笑，虽然不知这寄信之人是谁，但是这至少证明他的努力并不是白费的，至少还有一个记得，他无愧于这天地啊！

        白云之上，李思拙横卧而行，这次他终于算是进入了儒道的门槛，总算是没有给孔老头儿丢脸吧！呃……算了吧！就算是入了儒道估计我也是最差的那个了，反正也没有几个人知道我，丢脸也丢不到他那儿去，就当是没有我这个弟子吧！

        “走了！这个世界呆的也够久了，去其他世界转转。”

        “话说旺财啊！你的刀法到底是怎么练的，我特么就邪了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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