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更胜一筹

阿难与无忧的问答，足足持续了半个时辰，多半时间都是以阿难提问，无忧回答为主，时不时在问答的过程中，无忧也会顺势提出几个问题，一开始阿难倒还可以回答上来，到了后来，就彻底落入了下风，反而是无忧从一开始的平淡，到后来似乎来了兴趣，反倒是越发的有些开心，人也轻松了不少。

  最后，在无忧的一个小问题上，阿难迟迟给不出答案，坐在后面的广目尊者终于缓缓开口道：

  “好了，阿难，你退下吧，你与无忧小师傅的佛法境界相差很远，不必继续强求了。”

  阿难有些羞愧，低头说了一声是，随后与无忧再次施以佛礼，轻声道：

  “无忧师傅的佛法精深，阿难今日一辩，收获良多，万分感谢，就此退下了。”

  无忧也赶忙回了一礼，连称不敢。

  就这样，阿难毫无疑问的输了第一场，这几乎是公认的，根本无需任何讨论和定夺，包括广目尊者和渡厄也没有任何意见，毕竟阿难与无忧的境界相差甚远，哪怕是不怎么懂佛法的三皇子李乾和半吊子的韩飞也能看的明白，更何况是他们这些得道高僧呢。

  在阿难退下后，摩力的神色则是更为凝重了不少，他听了无忧和阿难的佛辩后，心中对于这个小和尚也是十分惊叹，不得不承认，在对方提出过的某些答案和问题上，自己也远远不如。

  他虽然在佛法修行上要强过阿难，但却也又自知之明，依旧是不如眼前这个年龄不大，佛法却如同修行百年的老僧的小和尚，但他今日代表的是灵觉寺，哪怕明知道自己不如对方，此刻也绝无后退之意，只能硬着头皮，缓缓开口道：

  “贫僧摩力，代表雷音寺来这第二场佛辩，还请无忧师傅且听我一问。”

  无忧依旧是平静如水，轻声道：

  “请问便是。”

  摩力沉吟片刻后，缓缓问道：

  “佛语有云，众生平等，向善即可有望成佛，亦有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说法，是否是说，世间之人，是否人人皆可成佛。”

  无忧对这个问题，倒是没有太多思考，而是肯定的说道：

  “是的，佛祖有云，一切众生皆具如来智慧德相，唯以妄想执着，不能证得。既然如此，众生皆有佛性，自然是人人皆可成佛，所谓心中有佛者，自可成佛陀。”

  摩力继续问道：

  “如小师傅所言，人人皆可成佛，这世间岂不是会有很多佛了？”

  无忧继续点头道：

  “佛法无边无量，佛祖也经常说恒河沙数诸佛，便是说，诸佛如同恒河的沙子一般之多，所以，世间自当会有很多佛了。”

  摩力知道这个问题难不住他，便又开始继续衍生其他问题，而他的问题显然比阿难来的更有深度一些，不过依旧无法让无忧有半点为难，甚至很多问题，无忧连思考都不需要就可以快速回答，同样无忧的一些反问，摩力倒也并没有如同阿难那般语塞，同样回答的很是流畅，双方在一开始，倒是有些是势均力敌的架势。

  这一场佛辩，比之先前持续的时间，则要更久一些，足足持续了一个半时辰，韩飞实在想不到，一场如此枯燥的辩论，竟然可以维持这么久，比当时儒家的那场王霸之辩的时间还要长的多，最关键的是，王霸之辩，他好歹还能听得懂大部分，这佛辩，他是在是有心无力，听了半天，能够理解的都是最开始的浅显道理，在深一点的，几乎是一句都听不明白。

  韩飞坐在椅子上，思绪却早就飞走了，心中只是早默默哀叹着，若是念空大师也是这样佛辩的，自己似乎根本没机会赢啊，老头子到底怎么想的，他不会是故意坑我的吧。

  本以为这次来观礼，能够多少学到一些佛辩的精髓，在他面对念空大师的时候，会更有把握，现在看来，是自己想多了，按照目前的架势，如果念空大师要与他这样辩论，韩飞根本不需要考虑，自己必输无疑。一开始的那一点盲目自信，这一会的功夫，就全部烟消云散了。

  实在是听不下去的韩飞，眼神开始四处寻摸，最后发现了一个和他一样坐不住的人，正是那位三皇子殿下，而他比之韩飞还要不堪，身为皇子，他必须要维持自己的礼仪和尊严，所以，明明跟听天书一样坐在那里，但他却还是要摆出一副专注认真的模样，但韩飞看得出，对方的眼神都已经快要无神了，他很怀疑，那个三皇子是不是已经快睡着了。

  终于双方辩论的声音停了下来，韩飞这才回过一点神来，他看了看无忧和对面脸色凝重的摩力，心中却在想着，现在是谁赢了？

  这一次，双方并未立刻判定谁胜谁负，而是各自对视了一眼，似乎有所讨论，片刻后，念空大师开口道：

  “这一场佛辩十分精彩，双方各有所长，对于佛法的理解也都很有见解，我看可以算作平手。”

  此话一出，韩飞微微一愣，倒不是他不认可，因为他压根就听不懂，只是他注意到，念空大师的话落下后，空闻和空相的脸色都有些不自然，而对面那位杜尚书似乎也有异议，唯独没有说话的是广目尊者和渡厄，那二人从始至终都是这个表情，很难看出他们的心情如何。

  三皇子看了看众人的表情，心中若有所思，轻声言道：

  “杜尚书如何看？”

  这是三皇子第一次开口，立刻引起了所有人的目光，杜知章会其意，微微沉吟后，缓缓说道：

  “从表面上来看，双方的确在问答之间，并无任何不妥，但雷音寺的摩力作为提问一方，本就占有优势，但在一番问答之间，从攻到守，甚至最后攻守转换，从这方面来说，无忧似乎应该更胜一筹才是。”

  杜知章的话说的不算含蓄，几乎就差直接说，赢得是无忧了。

  然而，其实他说的并非无道理，这一点，众人也并非是看不出来，但从佛辩的角度来说，双方都是以自身研习的佛法出发，与对方问答辩解，至于谁问谁答，并非关键，念空大师秉着公平为原则，不愿在这一点旁枝末节上占便宜，广目尊者和渡厄自然乐见其成，否则，他们连续输了两局，第三局甚至都没有继续的必要了。

  故而杜知章说完之后，场面出奇的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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