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有他一人清醒着就好
林言很奇怪，顾传明明并不想娶的，为何他不抗婚？
后来，林言问了沈靖安，才知道顾传抵抗过。
但没用。
在这儿，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一个家族给安排的婚礼，那就是权威的，你即便逃到天涯海角也没有用的，你新郎就算不来，他们依然能将新娘子抬进门来。
除非你能一辈子浪迹天涯不成亲不生子，那也就罢了。
不然你和其他女子生下的孩子，那都得算作苟合而来的私生子，不被家族所承认的，不入族谱的，
这样的孩子，等同于黑户，长大成人后寸步难行。
林言听得一愣一愣的，反而觉得小门小户也不是没有好处的了。
就好比沈永安，他也不想结婚。
小门小户的好处就是，他若真闹得很了，父母也许就这么算了，不会真硬着来。
但一个大家族，结婚那就是一门生意，若联姻重要到一定的地步的话，那真没得商量，你就是死了，扛着牌位都能把这婚结了。
沈靖安沉思了一会儿，道：“想是这次的刺杀，刺激到了顾家了。”
顾家显然是急于想要跟范家联姻，所以完全不给顾传考虑的机会了。
否则不会顾传还没松口，就将这喜事给传扬开了。
顾家刘家一直相互制衡，表面上看，作为世家，顾家的排名远超于刘家。
但刘家掌握着兵权，镇南大将军的实权并不输于顾云山的益州州牧，而且，刘沣还有个弟弟刘沛，在京当官，官
不算大，却是跟着魏王干事，是真正有实权的人。
可这两家，虽然明面上各有各的倚靠，但背地里其实关系不算特别差，只要他们双方所倚靠的人不打起来，顾家和刘家还是能友好相处的。
真正给顾家危机的，是这次刺杀所关联的三个世家。
明面上三家各顾各的，被审问的时候，也是互相攀咬，但顾云山却还是察觉到了危机。
倘若这三家联手了……
林言不懂就问：“他们三家联手的话，很厉害吗？”
沈靖安不由摇了摇头：“花家在朝为官有九人，但据说位置并不高，权力也不算大，上五品的仅有一人。而曾家就更差一些，曾家出的商贾较多，听说手中握有一部分的盐业。”
当今盐业是由朝廷统一管理，分配到各处的，曾家能拿到，便说明他们在朝廷方面有人事。
可以说，能上榜的世家，每一家在朝廷都有自己的人。
“百年的王朝、千年的世家”，此时还是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的天下，世家对朝堂的把控依然很深，世家的斗争也非常的激烈。
倘若他们为了除去一个顾家而联手，也不是不可能的。
甚至，沈靖安怀疑，这其中的背后，还有一双他们不知道，而顾家已经察觉到了的推手。
这个幕后推手，让顾云山忌惮了。
而顾传可能隐隐约约也察觉到了，所以他并没有反抗，而是默许了这次的联姻。
林言听着沈靖安的分析
，心里头堵得很。
也不知顾传对这范大娘子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目前不爱是肯定的，但可别讨厌。
不喜欢，那还能培养培养，也许就喜欢了，可若是厌恶，成日里跟着个讨厌的人相处，是很难受的。
还有范大娘子，她也不知放下了没有。
顾传跟刘域感情这么好，她若是没有放下，等嫁了人再见着刘域该多难受啊。
她越想心口越堵，忍不住跟沈靖安吐槽：“你说，人活一世，怎么就能这么身不由己呢？”
她的四个弟子是这样，刘域和顾传也这样。
不管是穷苦人家，还是有钱人家，怎么都一个样。
大概是察觉到了林言的难受，沈靖安沉默了片刻，道：“不论是父母的生恩，还是家族的养育之恩，他们都得报。家族培养他们，是为了有朝一日他们能家族出生入死，带着家族走向繁荣昌盛，而不是让他们安居乐业无忧无虑的。”
沈靖安说得很残酷。
但不得不说，他说得对。
是她太天真了。
不过，理智上来说，这些她其实都懂的，只是不太能接受这种为了家族奉献一生的事实罢了。
她长长的出了口气：“好在，我们没有这情况。”
沈靖安看了她一眼，突然隔着被子，将人搂在了怀中：“对，咱很好。太晚了，快睡吧。”
林言以为她会难受得睡不着的，但其实很快就睡了过去。
倒是沈靖安，透着蒙蒙的月光看着她，见着她睡着了
，黑暗中温柔的眼睛才慢慢的冷了下来。
怎么可能没有呢？
若非你那么能干，她怎么可能会喜欢你心疼你？
若不是你带着这个家慢慢走向兴旺，你看她，愿不愿意为你撑腰，让大家听你的话。
若不是你无私的拿出那么多张方子，你看她，愿不愿意给你做衣裳纳鞋子……
沈靖安帮她掖了掖被子，长长叹息了一声：“若非我们够强，你看他们会不会多看我们一眼，傻子。”
说到底，这个世界大家都是一样的。
一样的弱肉强食。
只有你够强了，才不会被欺负。
其实林言也不是不懂，只是从一开始就很强，也就没受过歧视。又对他们怀有善意，不愿意用最丑陋的角度去看待他们而已。
也好，她不需要去想通这些，就这么快快乐乐就行。
有他一人清醒着就好。
——
天渐渐的冷了，等林言起床时，外面又下起了雨来。
都说一场秋雨一场寒。
如今也不知到底下了多少场雨了，这一场，更是仿佛进入了冬天一般，冷得让人受不了。
林言起床时，沈靖安已经不在了。
床脚边多了个炭盆，林言看了一眼，忙又看了下窗户，见窗户开点儿，才松了口气。
她哆哆嗦嗦的爬了起来，开了柜子翻衣服穿。
李氏的棉衣正好就放在了上面，她拿了出来套上了，才总算觉得暖了许多。
望了眼外面泥泞的院子，林言没舍得穿李氏给做的新鞋子，还是穿了双旧
的就出了门。
在走廊就遇见了捧着被子过来的黄氏：“没想到一大早突然就降温了，一直忙着，也忘了给你们加床被子，你冻着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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