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三章 道歉
阿佑皱眉看完安之的信，久久回不过神来。
安之在信中处处为聂越泽辩解，说聂越泽端方守礼，不是乱来的人。
说聂家虽清贫但是一家和乐，家人间彼此扶持彼此包容是应该的，在有能力的情况帮助兄嫂也不算什么为难的事情。
又说她物欲不高，锦衣玉食的日子过得，粗茶淡饭的日子她也不嫌弃，更何况她能赚钱，想要的东西都能靠自己来获取。
总而言之，聂越泽在她眼中是个不错的相亲对象，她已经决定要近一步相处看看。
阿佑为安之心中所传达出来的意思而慌乱不已。
现在聂越泽都已经能进入她的闺房了，还要近一步相处，那得多近？
牵手？
拥抱？
乃至于……
阿佑及时将脑海中的画面驱赶，但是脸色变得很是难看。
现在光是想想，他都这么恼怒，如果事情真的发生了，他又该如何接受？
他应该会忍不住派人弄死聂越泽，然后让安之变成一个寡妇。
这个念头出现的瞬间，阿佑嘴角不自觉地出现一丝笑意。
让安之当寡妇，似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守过一两次寡以后，应该就不会想着嫁人的事情了吧？
到那时候，她不嫁，他不娶，他们还是最好的朋友，可以分享一切秘密，是这世上对彼此而言最亲近的人。
如果事成，他以天下为聘，娶她为后。
如果事败，她是云安之，她仍然可以活得畅快。
阿佑眼中一片幽深，仿佛正在思考这件事的可行性。
良久之后，他提笔给安之写下回信……
阿佑惦记着让安之当寡妇的时候，安之正在接待一个意料之外的客人。
这个府里第一个对她表示敌对意见的周妍竟然上门来探病，并且很是诚恳的给她道了歉。
“安之，我为我之前鲁莽又无礼的行为向你道歉。
我不奢望能等到你的原谅，但我总觉得需要将自己的歉意传达给你才好。”
安之听着这话，就跟听天方夜谭一般。
这个周妍，跟之前的变化也太大了吧？
是穿越了，还是重生了？
兴许是她眼中的怀疑太过明显，周妍解释道：“你别多想，我真的只是过来道歉。
我大概明白，以前的我究竟有多讨厌，所以才会得罪这么多人。
我知道，你并不需要这一份道歉。
我特意来找你说出来，其实也是我自私了，因为只有道歉过后我才能将这件事情放下来。
我……
我很快要嫁人了，并且是远嫁，以后跟你见面的机会应该不多，所以想要趁着还有机会，了了自己这个心结。”
安之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她跟周妍之间好像也没什么深仇大恨。
周妍挤兑她，她不仅挤兑回去，还让周妍关禁闭。
后来周妍想在赏花宴上抢功劳，她也顺利化解，然后又让周妍关禁闭。
她一贯是有仇就报，报仇过后就一笔勾销的性子，如果周妍今天没有过来道歉，她估计都不会想起两人的矛盾来。
“那个，我能问一下你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变化吗？
当然，不方便说也没关系的。”
安之是真的好奇，究竟出了什么事情，竟让掐尖好胜又小心眼的周妍彻底改头换面。
俗话说子不言父过，因此周妍并没有提及让她的世界彻底颠覆的那一次争吵，而是道：“大约是我曾在某个人身上看到了我自己的影子，觉得实在太可怖。
我一直以为我很好，只是这个世道不公，给我的东西太少，所以我才不能如愿。
直到那时才发现，是我自己想多了。
原来我自私、虚荣、贪婪、浅薄、无知。
我从未付出任何努力，却抱怨这世道的不公。
我未能正确认识到自己的身份，去贪恋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我……
我以前大约是很糟糕的一个人。
我只庆幸自己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还不算太晚，大约还是有机会改正的。
等我离开护国公府，离开曾经熟悉的人和事，我就能开始全新的生活，也许我也能变成一个像你这样受人欢迎的人。”
听了这话，安之这才明白周妍之前为何会跟周家祖母提出不想嫁京城世家子弟，而是想嫁个年轻些的进士，哪怕家穷一些也没关系。
原来她早就计划好离开京城开始新生活。
而她刚刚话中所提到的“某个人”，大约就是她的父母。
对于想要重新开始的周妍，安之送上了真心的祝福。
她希望这姑娘能得偿所愿，离开父母之后，能够活出全新的模样。
周妍莫名其妙的道歉之后就走了，这件事情在安之心中掀起了非常小的波澜，而后消失不见。
正如周妍所说，这份道歉语她而言没有什么意义。
不过周妍的到来却让她想到了其她的周家姐妹。
以前她这个院子是周家姐妹们最喜欢来的地方，只要她在家，这里就没断过客人。
可是自打二房到五房的调令下来，她们的关系忽然被拉远。
周婕对她避之唯恐不及，周婉也不怎么跟她接触，周嫱虽然还是会来她这边，但是能够感觉到两人之间已经生了隔阂，再也回不到之前那种畅所欲言的状态。
而最近，周嫱更是直接搬去外祖家常住，见面的机会愈发的少了。
她也曾试着跟她们谈一谈，可是她们显然都没有这个想法。
安之明白，她爹作为嫡长子，跟庶子们的利益天然是相冲突的。
爵位就那么一个，府里的财产也就那么些，长房拿得多了，其他人能得到的就少了，这本来就是不可调和的矛盾。
因此安之试着去缓和关系，但是却未能达到目的时，她也没有过于失望。
只是在心里惋惜曾经那一段亲密相处的岁月。
她们曾那么热烈的靠近她，带她去适应京城的环境，带她交朋友，她原本以为这段友谊会很长久，没想到只走了半年就散了。
所有的关系好像都会这样，从陌生走向熟悉，从生疏走向亲密，然后在感情到达峰值之后或快或慢地回落，而后慢慢消散。
她跟阿佑，也会这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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