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湾北通讯

　　永历四十七年五月，湾北葛地堡。

　　蔡卓谷终于收到了来自南方的一系列讯息。

　　这些消息有两个来源，一个是他遵循司长嘱咐所建立的滘肩水道传讯通道，这条线路要得到来自圭谷的消息需时一个月，非常迟滞，但毕竟已经建起，因而能够稳定通讯；

　　第二个来源对于西征哨甚至整个湾北同盟而言堪称惊喜，那便是来自于金门！

　　当湄凿国得到金门传来的讯息声称郑司长已经率兵攻入金门城并将其夺取，沈瑞便马上快马传信到蜜公凼和葛地前线，使蔡卓谷等人得以知晓！

　　收到消息的时候，整个葛地堡垒小小地狂欢了一阵，并在之后几天陆陆续续观察到湾北战场的变化——刘国轩军大概是在悄悄地将兵力撤走，很可能是要前往橡阳与刘国轩军的前锋镇会合！

　　尽管敌人撤兵悄无声息，但原本双方都非常重视安排哨兵和斥候观察敌方动态，这几日来葛地、毕临一带已经不再见到有刘国轩军士兵出没，便足以令湾北同盟确信刘国轩军是真的撤了！

　　刘国轩有意全面封锁澹湃山的计划只完成了一半便不得不中止，这意味着湄凿国的紧急状态得以解除！

　　至于金门是如何直接传讯到湄凿国的，蔡卓谷从余金声处得到的回答是这样：

　　“我们的人一直都在西、南两侧监视大海，这些日子里敌舰有些调动，外海和海门（金门海峡）两处的敌舰大多向东而去；

　　“而我们收到金门消息的时阵往往是在半夜，传讯人说他们是趁着夜晚派出福船和舢板小心地避开敌舰跨海门北上，所幸海门较窄，航程很短，因而可以寻觅到这样的机会。

　　“但为了避免敌人注意，他们还是会在传达完讯息之后立即回航。”

　　至于更全面的讯息，被刘却派来葛地的余金声也很大方地没做隐瞒，给蔡卓谷等人做了全面的分享——

　　“郑司长要我们注意的是，他已经对治下各地开展动员，并为了防止刘国轩突袭湾西，会将兵力分散，每隔一段距离守住湾岸。

　　“敌军始终有水军优势，尽管郑司长拿下金门之后得到了不少舰船，但若要与敌军打水战，也仅有三成的胜算。

　　“而湾西海岸绵长，因而南军只能先采取守势，而不能贸然攻向橡阳，以致后方空虚。

　　“对于攻略橡阳之事，郑司长的打算是靠黎明之盟和雇佣兵的兵力。所谓雇佣兵，是他派人前往内陆寻找更多生番部社，向他们提供财宝、要求他们加入战争而得。”

　　蔡卓谷知道郑克殷司长的战略策划确实是非常了不起。

　　既然南军主力暂时不得不稳守湾西，不宜进击，那就意味着战争会陷入僵持，而破局点自然是在能够直接威胁橡阳城的句芒山！

　　但是黎明之盟的兵力有限，素质也很可能远不如刘国轩麾下的前、后两镇——目前郑司长将冯、刘奸党的军队称为“北军”——直接强攻橡阳，只会是送死行为。

　　而“雇佣兵”可以说是蔡卓谷前所未闻的玩意儿，但他也知道各族苗蠖胞亲的确都喜爱财宝。

　　不只是苗蠖人，嘉洲百番都是如此，所以郑司长“征服青丘”时往往能够靠说服、贿赂就得以迁聚生番，靠的就是财宝对生番的吸引力。

　　句芒山往东的内陆有非常众多的生番，一旦他们被财宝吸引加入南军，并入黎明之盟的军队，便能纠集出多于敌军的兵力，攻打橡阳也便有此条件。

　　骑兵队长胡毅文向余金声问道，“司长有没有对我们湾北有何指示？”

　　余金声点点头，“有的，他认为此时毕临、医州空虚，或许是将它们攻夺下来的最佳时机。

　　“一旦此二寨落入我等之手，奸党、敌军便仅余橡阳一地，无处可去。

　　“我们也要做好长期作战的准备，战争僵持下去，对我们更为有利，皆因橡阳城小，存粮有限，而刘国轩近两干兵马顿兵其中，必不能久持。

　　“一旦我们确定滘肩水道仍然安全，或者海门已经畅通，他也希望作为盟友的我们能够出兵南下，以壮其兵力，使他可以朝橡阳出击，结束战争。”

　　听过翻译之后，蔡卓谷已经跃跃欲试了。

　　只是他还有问题——

　　“对了，余将军，司长有没有说我那些去年被刘国轩捉到金门去的同胞，怎样了？”

　　余金声是能听懂苗蠖语的，便也直接用海岸苗蠖语回答道：“有，这一点似乎是专门给你讲的。

　　“只是除了被送入王宫的部分，有一大半都是被卖到各家各户，清查出来并列出名单需要时间，而且有可能还有一部分是在橡阳为奴，或者已经不幸死去。

　　“这部分番奴的信息都确定之后，郑司长就会给这些人赎身；而若是蓄番奴者确定就是冯、刘一派的人，则会直接带走、给予解放。”

　　看起来，司长还无法确定蔡早达等人的具体下落，但至少此事已经有了积极的进展，这的确令蔡卓谷感到安心，他也誓要让刘国轩付出代价！

　　大概是考虑到海门的讯息通道并不稳定，所以司长一次就以书信方式传来了这么多的情报，甚至在书信中就已经强调过，不要太指望这条线路能稳定使用。

　　但他已经制定了一套简单的旗语，若是湄凿国有意配合，双方便在每日下晡申时（下午3点）在隔海门相望的位置上用大幅红旗来传讯。

　　当然这对天气是有要求的，若是雨雾之时，则可以取消这日的传讯。

　　这套旗语非常简单，因而只能传达几种语句，分别是“我们状态良好”、“我们这两日遭到敌军攻击”、“我们将马上撤走”、“我们准备派人到你们那儿”！

　　第一句是确定双方平安、尚在；第二句是为了及时反馈敌军动向，让对方知道刘国轩有意攻打哪边；第三句是为了中止此后的旗语传讯；至于第四句则是让对方配合接待己方的人员。

　　无论如何，海门南北已经建立了勉强能用的传讯路线，而根据当前战局，蔡卓谷知道他们马上就能够再立战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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