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 “大山”“大河”“大谷地”

　　嘉洲内陆的广袤远超雪狐科与胡喻遥的想象——

　　他们预估着，从嘉洲谷地西侧的句芒山东岭径直向东去往东侧的那座雄伟的青玉膏山的距离，两倍于从合儒到十柬社的距离！

　　所谓青玉膏山，乃是明人尤其是郑克殷先知对绵长高耸的东方山脉的称呼，似乎来自于描绘瀛洲的古老神言。

　　[注：青玉膏上即原世界线中美国所称的内华达山脉（Sierra  Nevada），大体位于内华达州与加利福尼亚州的州界西侧，呈西北偏北至东南偏南的走向。]

　　而雪狐科后来将会从青玉膏山上生活的苗蠖胞族中知道，那儿的东部苗蠖人对青玉膏山并没有特别的称呼，而是直接称之为ㄨㄝㄅㄚ（wepa），意思便是“山脉”。

　　如此想来，高下立判，因而雪狐科也很愿意用青玉膏（ㄘㄧㄥㄧㄩ�6�1ㄍㄠ，Chingyühkau，即汉语拼音cing  yüh  gao，其中注音符号�6�1或汉语拼音-h为入声标记）的名字来称呼那座神圣的山脉。

　　[注：明朝南京官话分尖音和团音，因此会有声母c和ing的组合；并且也有塞音尾的入声音节；这些特征与现代普通话不同。]

　　由此，雪狐柯也知道从内陆生番招募雇佣兵绝非易事，先知将他们六位苗蠖人门徒全部派出，正是为了能够充分分担这项任务，大幅度地加快任务的完成。

　　根据先知的判断，除了句芒部苗蠖人以外，内陆的苗蠖人大体分为四部：平原部、北山部、中山部、南山部，其中后面三部都住在青玉膏山之上，很可能是内陆苗蠖人的主体，这更是增加了任务的难度。

　　至于平原部，六位门徒已经说好了如何划分各自的任务，尽快从该部的十多个营地中募集雇佣兵，催促他们早日开拔，前往句芒山熊首镇汇合！

　　由于雪保保乃是女性，另外五名先知门徒对她有些照顾，不让她前往青玉膏山，而是让她更多在平原部活动。

　　现在雪狐柯有了胡喻遥的伴随，这段旅程倒是轻松了不少。

　　雪狐柯向后望去，五名司兵和十二名胡喻遥的亲信番人紧跟着他们二人，并且有两人负责赶着马车。马车之上是用于招募生番雇佣兵的财宝，可以说非常重要。

　　先知原本希望所有进入内陆活动的人员都骑上马，但门徒们自己都还不太能掌握，先知便也只好让他们按传统的方式步行跋涉。

　　尽管如此，这趟旅程却也可能是碎石时代至团聚时代的首次壮举，对此胡喻遥也感到颇为骄傲。

　　不过来到玉醴河畔之后，他们便马上又发现，交通方式还得改——平原部的生活之地其实水网密布，这是因为这是三条玉醴河的交汇之处，水泽泛滥，高高低低，纵横交错，形成了大量的滩涂、湿地。

　　遮天蔽日的鹈鹕和野鸭飞越天际，而雪狐柯等人马也要准备乘上句芒部珠潘社提供的舟楫了。

　　“我还以为我们会一直走到青玉膏山呢。”与雪狐柯同乘一舟的胡喻遥说道。

　　雪狐柯笑了笑，用利善部澳龙语回应道，“喻遥过去生活在北虎船社，大概不太了解嘉洲内陆的山川地貌吧。”

　　胡喻遥很坦诚地点了点头，“所以还得请巫公大人请教。”

　　雪狐柯既是成为了先知的门徒，身背游走说教的人生责任，他也正好拿胡喻遥练练手，为成为真正的夫子或者传教士做好准备。

　　“其实很简单，”晴空之下，雪狐柯口手并用，一会儿指向北边，一会儿指向南边，“你知道嘉洲谷地西侧和东侧，各有一条纵贯南北的山脉。

　　“其中西侧的山脉，即是我们赖以生存的句芒山，其北被北玉醴河的河口所切断，再往北的山脉，我们通常称为八云山，好像先知还有意称为黑齿山什么的，不太清楚。”

　　八云（Patwin），即湾北地区的一大番族。

　　“东侧的山脉即是我先前给你说过的青玉膏山，这样东西两侧的绵长山脉相夹，形成了我们即将游历的中部谷地，过去我们直接称为‘大谷地’，但先知起了更好的名字，称其为嘉洲谷地。

　　“而在嘉洲谷地中有着三条流淌着的大河，我们过去直接称为‘大河’，先知也都给起了更好的名字，称为玉醴河，分为北玉醴河、中玉醴河与南玉醴河。”

　　[注：北玉醴河即原世界线中的美国萨克拉门托河，从嘉洲谷地北部流向中部；南玉醴河即原世界线中的美国圣华金河，从嘉洲谷地南部流向中部；此两河皆为长河；至于中玉醴河即莫凯勒米河Mokelumne  River，其汇入圣华金河的汇流处的大体正东方向的山脉，乃是其发源地，并大体呈东西走向。三条河的交汇处都非常接近，并且也都接近瑞舜湾的入海口。]

　　从他们正在划舟走过的这片交错水道上其实就已经不难望向无比开阔的南北两侧，雪狐柯相信这样讲解下来，胡喻遥应当就能够形成大体的想象。

　　“原来如此。”胡喻遥回应道。

　　既然胡喻遥听明白了这一部分，雪狐柯便继续讲解——

　　“而根据先知所言，嘉洲谷地的番族，也与这三条玉醴河有直接的关联。

　　“其中北玉醴河的西岸直至八云山脉之间有大片平原，于其上生活的乃是八云族，一路向北延伸很远的距离皆是如此，因八云人北方的淰勒人、允图人皆与八云人语言相通，共享相同的习俗，就如同你们澳龙人的各部那样。”

　　[注：淰勒人即Nomlaki（诺姆拉基），允图人即Wintu（温图），与八云Patwin（帕特温）一同被美国人类学家归类为Wintuan或Wintun民族。（Wintuan的构词即以Wintu为词根添加英语后缀-an，即American、Russian等词中的-an那样。）]

　　胡喻遥毕竟原本乃是生番、良番而未在殖民司治下生活过，因而这些地方其实是不太明白的，想到这里，雪狐柯便给胡喻遥补充说烟涛湾的东岸、南岸、西岸的澳龙人在语言上有少许区别，被称为不同的“部”，但其实仍是同样的一“族”。

　　胡喻遥“喔”了一声，“也即是说，你刚刚说的八云、淰勒、允图，这三者的关系和我们烟涛湾的东、南、西三侧的澳龙人那样，是同一个‘族’的不同‘部’。”

　　如此看来，能够率领同胞躲过刘国轩袭杀的胡喻遥还是有点理解能力的，雪狐柯便能够更加大胆地做更多的讲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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