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八章 谈判交涉 棺中女子
阁楼之中，伴随一阵旖旎之声。
紧接着，便是一个男子的哀嚎悲鸣。
化作女相的莲华释微微起身，取了薄纱随意的披在自己身上之后，看着床榻上已经状若骷髅的男人，露出一丝妖艳的笑容。
“果真是……没用的男人……”
话音刚落，窗外吹来一阵清风。
月色下，一道人影微微依靠在墙壁之处。
“哎呀哎呀，我今天还想着可能会有贵客临门。”
“不成想竟然是……如此贵客……”
莲华释轻捻莲花佛珠，笑容带着一丝莫名意味。
“瑞兽白泽……不，现在应该称呼你什么呢？”
白泽微微一笑：“在下只是一个古董店的老板而已，免贵……姓征。”
“哦？”莲华释掩面轻笑之下，缓步走到了白泽面前。
如若玉脂般的手指，轻轻抚摸着白泽的脸颊，莲华释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
“夜间来访，不知征老板所谓何事？”
“莫不是……终于回想起了风月之好，所以特地寻我来极乐一二？”
话音落，白泽手中的牡丹烟斗轻轻抵住了莲华释的喉咙，笑道：
“我对女人不感兴趣。”
“尤其是……虚假的女人。”
莲华释微微一愣，旋即掩面笑了起来：
“是了！是了！”
“我怎么忘记了。”
“你的心里只有挚友啊。”
说着，莲华释的身体开始变化，转瞬之间竟化作一俊美男子！
而观其面貌……竟是和那罗刹郎君一模一样！
“女子之身不感兴趣，那……男子之身呢？”
“我想，这幅容貌……足以匹敌你那尚在长安城内卜算皇帝命运的太史监挚友了吧。”
莲华释颇为暧昧的笑道：“虽然我未试过，但龙阳之好也并无不可。”
“对方若是瑞兽的话，我就更没有顾忌了。”
说着，莲华释便伸向了白泽的扣子。
“好了，不要闹了。”白泽眉心一挑：“看样子，你这‘昆那夜迦’之身，修的已经是炉火纯青。”
“从‘色身’修至‘无色身’，你已为‘菩萨相’。”
“若是单以道行来说，长生宫内能胜过你的，恐怕不出三人。”
“凤梧君更不是你的对手。”
“你明明可以轻易杀了他，却还是要以他将八部牵扯进来。”
“这种迂回曲折的方法，你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莲华释微眯着双眼，转身坐在床榻边上。
手一扬，身边那枯骨一般的男子竟化作一阵青烟消散。
“你勾牵旁人梦中欲念，将其化作实体与你欢好，如此虽不伤对方之身，但时间长了，也会对其有所影响。”
“这种方法，你还是少用为妙。”
“而且，容易引人误会。”
说着，白泽缓步走到茶桌之前，给自己倒了杯清茶。
莲华释看着这和陈篁几乎有着九成相似的面孔，不由笑道：
“没办法，比起以男身相与女子欢好，我还是更喜欢以女身相勾牵男子欲念。”
“如此一来，对方为‘昆那夜迦’，我为‘观世音’，才能助我更快成就欢喜天妙法。”
“倒是你，陈篁……不，乘黄之故友宿敌，你引他们前来，却又不露面？”
“而后，暗中将埋棺人之消息透露出去，你是想让那八部秤手找我的麻烦？”
莲华释微眯着双眼：
“可是……你我之间，似乎没有什么仇怨，不是吗？”
“而且，你也该清楚他们和我的实力差距。”
“坦白说，八部之人虽潜力无限，可一个个都执念缠身，难以长久。”
白泽点点头：“所以，我此番前来是为了跟你做一个交易。”
“我知道，按照你原本的构想，是想借高阳公主退出长生宫之下，以秤手‘名正言顺’为理由，吸引其和长生宫凤梧君内斗。”
“如此一来，长生宫其余长生算，也会被牵扯其中。”
“八部其余成员，自然也不能袖手旁观。”
“本来……八部和长生宫之间，就有数人身份重叠，且心思不明。”
“这种破而后立的方法，虽然可以将目前旁门之流的局面重新洗净，但……”
“会直接破了大唐运势。”
莲华释却带着一丝不屑之色：
“大唐？”
“盛唐之下，满是欲念丛生的王朝。”
“自太宗开始，多少能人辈出也没有能够改变这种现状。”
“哪怕是……背负天数的玄奘法师，归国之后不也是凄惨无比吗？”
“大唐，自多年之前，天竺双蛇破了洛阳龙脉之后，注定一蹶不振！”
“更不用说，现在的皇帝一日杀三子，而且你为白泽，看到的应该比我长远。”
“他往后会做什么昏庸之事，你心里有数。”
“如果大唐真的那么完美，你那阴阳家的挚友，何必孤坐在太史监的位置上，日夜占卜星象？”
白泽把玩着牡丹玉烟杆，轻吐一口薄烟：
“这其中种种，我不和你争论。”
“你是从古至今，唯一一个从‘人性’往‘神性’靠拢的术士。”
“你想要的，无非就是最为关键的那股至善阳气。”
“有了那股气，你欢喜天妙法便等于真正完成了一半。”
“我可帮你寻来这缕阳气，这是我可以开出的价码。”
莲华释顿时笑了起来：
“哎呀哎呀，这可真是……我没办法拒绝的礼物啊……”
“可是……”
莲华释笑容微微收敛，眼中充斥审视之色：
“代价是什么？”
白泽摇摇头：
“今日，我们只是交易，双方筹码互换而已，谈不上代价。”
“我要的，是你舍弃烟雨红楼。”
“哦？”莲华释微微低着头，把玩着自己的莲花佛珠：“烟雨红楼可是我用来聚集至善阴气的棋子，你却让我舍弃？”
“以阳换阴？这买卖我岂不是亏了？”
“堂堂瑞兽，竟然也要占我这个凡人的便宜？”
白泽一只手借着茶几撑着下巴，眼神玩味：
“至善阴气？”
“你选出的四枚罗刹女棋子，为了培养她们，不惜布局桃铃村、郎君庙、清净寺。”
“但是……你自己心知肚明，你的测试早就失败了。”
“人心根本不是可以操纵的东西。”
“在若干岁月中，她们四个早就已经变成了真正的罗刹。”
“她们身上……有阴气，却非至善。”
“罗刹一旦心生污秽，那就只是罗刹，而非佛门二十诸天的罗刹天。”
“你……早就失败了。”
莲华释拨动佛珠的手微微一顿，良久：
“唉……”
“这么说来，我留下的人茧密道里的石棺……”
白泽笑道：
“是啊。”
“就在不知不觉当中，那石棺内躺着的……早就被你的棋子更换了。”
“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装傻充愣不想承认自己的失策呢？”
……
此时此刻，人茧巢穴之中，看着埋棺人手中的钥匙，又看了看眼前的石棺。
“这钥匙似乎对得上。”埋棺人看向陈篁：“既如此，我就动手了。”
陈篁点点头：“不论如何，这里应该就是关键，所以……”
旋即，埋棺人将钥匙放入锁孔之中。
果然，两者十分相合。
“旮沓……”
紧接着，一阵机扩齿轮转动的声音开始在整个巢穴当中轰鸣起来。
“看来，秤手刚才的猜测没有错。”
“那老妪和刘庙祝之间的关系，恐怕并非如那书信所讲的一般生分。”
“恰恰相反，一个掌管密室，一个掌管钥匙，显然……”
话音未落，眼前的棺盖也已然全部打开。
可是，当看到眼前之人的时候，埋棺人脸色一沉：
“这不可能！”
冬暝有些诧异的看向了埋棺人：“怎么了吗？”
“你……认识此人？”
埋棺人点点头：“她……就是妙凤楼当初的花魁，也是如今烟雨红楼的三楼主音如弦！”
此言一出，冬暝眼中满是惊诧之色。
这个女子是音如弦？
那……烟雨红楼之内的那位，又是谁？
一旁，陈篁则先一步走到音如弦的旁边，探了探对方的气息：
“嗯，还活着。”
冬暝不由地看向青然。
青然有些茫然的摇了摇头：“她的身上没有怨气，也没有邪祟之气。”
冬暝点点头。
“注意了，她要醒了。”陈篁说着，微微后退了数步。
此时，一阵闷哼声下，棺材当中的音如弦缓缓睁开了双眼。
在对视的那一刹那，那状若琉璃的双目带着毫无欲念的干净眼神，随着棺中的音如弦缓缓起身，其一举一动，丝毫不像是一个在妙凤楼这样的烟花之处讨生活的花魁女子。
恰恰相反，似乎……更像是一个大家闺秀？
“我这是……在哪？”
音如弦有些茫然的看着众人：
“你们……你们又是谁？”
“我……呃……”
略带痛苦的声音里，众人这才注意到了又一件怪异的事情。
那就是……音如弦的双臂，从小臂一直到手指的部分，竟然软塌塌的。
陈篁微微皱眉，孔雀折扇在其肌肤之上探了探，旋即道：
“她的双臂……没有骨头，只有血肉！”
一旁，埋棺人顿时神情一凛：
“取骨不伤身？”
“这是骨妖用来给自己炮制身份的惯用手段！”
“那烟雨红楼的三楼主，现在的音如弦，是妖魔！根本不是音如弦！”
【作者题外话】：小贴士：
本文当中的昆那夜迦，又叫做毗那夜迦，在梵文当中，被称为欢喜天。
祂本叫作象鼻王，并住在象头山。
又有说法，祂是大自在天的儿子，所以性情暴戾。
观世音菩萨见状，便化身女子，以欲念牵动祂，得到祂的欢心，因此而将其降服。
从此，毗那夜迦便成了佛教的护法神。
其双身状态下，怀中拥抱的明妃（可以理解为是神的伴侣）便是观世音菩萨的化身。
现在藏族密宗里所记载的欢喜佛，其实就是从婆罗门的欢喜天当中演变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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