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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6 章


(九十六)

  亲卫巷添丁进口,  共喜得两个千金,  旁人怎么想大家浑不在意,  反正亲卫巷诸位老爷却是想大办的,  只可惜洗三未到,各自又被皇爷派人召唤回去了。

  那疯尼来了,皇爷便想起尼姑坐顶的日子,心中有气,  他便接连着失眠两日,被迫将长刀所唤了回去。

  陈大胜他们一回去,往陛下寝宫外只一坐,没多久皇爷那惊天的呼噜就打了起来,真是让人笑也不敢笑,说也不敢说。

  亲卫巷爷们走了七个,  留下孟万全一个傻爹总览全局他倒也习惯,那自然是杀羊烹肉,  请戏班,  下帖子,  庙里布施,  乞丐堆里撒大钱给女儿启福。

  没有经历过骨肉离分,没有失去过一切亲人的人,是不懂这帮老刀心里的感觉的。丫头又如何?便是来十个丫头,  咱也一点不嫌弃,都当公主一般娇养着。

  亲卫巷自随它人间烟火,可宫里这几日,  却又发生了一件大事。

  佘青岭毫不留恋的就把户部的差事交了,那掌印太监的差事他也不挂了。

  这就把一切人都惊了一跳,那有意思插手户部的一些人,虽才开始给佘青岭记录小账,可是偌大的国家财政权,人家说不要便不要,便是皇爷不玩什么三请三辞,几乎是每天见人都要留几次人,他也丝毫不眷恋。

  “干爹退出再合适不过了,新朝恩科加去岁两科进士入朝,皇爷手下越发宽松,如今正是好时候呢,要儿说,不如这宫咱也不呆着了,他们又不给工钱,您那,便跟儿子回家,从此就彻底清闲了。”

  夏日闷热,陈大胜是个大臭脚,卸了差事到爹的小院第一件事便是洗脚,他自在的坐在廊下边洗脚,边笑眯眯的跟干爹佘青岭说闲话。

  这户部是个紧要的地方,一个穷户部,自是人人躲避十分为难的地方。

  皇爷登基之后,佘青岭便接了这个费力不讨好的差事,又尽心竭力辅佐皇爷度过了这大梁朝最艰难的两年,如今看着形势转好,干爹能毫不犹豫的舍了,陈大胜是发自内心高兴愿意的。

  在他看来,凭着自己爹这大点风都能吹跑的枯柴身子,再跟着皇爷混几年,人就颠簸的找不到了。

  他图大富贵报仇,可干爹图啥?图见□□堂上跟老大人们斗鸡般吵架?就凭着爹这张刀片嘴儿,舌头都分叉(蛇舌)的刻薄样儿,他一月不气晕几个,都愧对他佘青岭竹叶青的诨号。

  皇爷是美了,他做好人去了,可自己爹呢?

  甭看那些老大人们个个人模狗样,出去都是谦谦君子,还大袖翩翩随时升仙的样儿,呸啊!看到不知道多少次了,真为了点银子,那是下了朝找个旮旯,拿着笏板儿能互殴半个时辰不带喘气儿的狠人。

  邵商派一贯就这个风格,去岁还把新科进士给吓晕过去一次。

  那次是怎么着来着,哦,进士老爷们都想进翰林院,老大人便先下手为强,古有榜下捉婿,大梁朝便榜下绑苦力。

  人家打马披红街里刚美完,下马便被咱们兵部左侍郎曾安榜给抢了,这事儿是兵部尚书大人孙绶衣孙大人指使的,皇爷说他是个不要脸,人家就不要脸了。

  好像很久没有这样清闲了,半上午不必前面里三层外三层的耗着,佘青岭就摇着蒲扇,一边听儿子说话,一边笑眯眯的看才将后面赏来的东西。

  一个太监,做着大臣们才能做得差事,从前紧迫还无人说什么,甚至会道一声辛苦,可是如今形式转好,这差事么到真是做不得了。

  放下手里的玉环,佘青岭轻笑道:“看我儿这样,仿佛是很高兴?”

  陈大胜抬起脚,万春阳便机灵的端走脚盆。

  从肩膀上揪下布巾,边擦脚,陈大胜边憨笑着说:“嘿!儿自然是高兴的,户部有什么好?其余五部的老大人成日子就红着眼睛候银子,您老倒好,就哪一笔给的痛快?您心中无私自可做到傲骨嶙嶙,可到底背后被人骂着不舒坦不是,户部这个位置要么便是陈年老泥鳅,要么便是您这样的……嗨,总归您这样的受罪呗,反正,儿是看不惯的……”

  佘青岭轻笑起来,他把手里的丁零当啷一丢道:“文凤书确是条千年老泥鳅,你皇爷这次用人却是用对了的。”

  陈大胜愣了下,套上软鞋,借着新端来的水盆净手擦干,坐在干爹身边认真的看着他:“那是您心中无私举荐的好,怎么样?咱转日回庆丰住着去?再等等,也不用两年,儿再给您献给大胖孙子?到时候您看美不美。”

  佘青岭看养子满目真诚,就彻底放松起来,他仰着头,闭着眼睛看老天爷,心里默默的嘲笑它。

  初夏阳光甚好,就细致的照顾在佘青岭那张俊脸上,他合着眼睛说:“昔日,司马迁受腐刑依旧完成太史公使命,我少小读书至今,总不能白读了,而后日子清闲了,老夫倒是想做些实在事情,著书立言却也不错……我儿,觉着如何?”

  陈大胜心里松了一口气,笑的更加开心道:“那是最好了,您学问这般大,您还有八个孙儿呢,以后便全凭您教育了,儿是个粗人,可做不了这营生。”

  长长呼出一口气,扭脸看着陈大胜,佘青岭正色道:“好!便有十个八个,只要你不心疼,别的不敢说,教育上的事老夫自然是得心应手。胜儿,从前陛下登基,要封我爵位我不敢受,皆因一场战事我的功绩不明,并不能摆在台面上说,可现下两年辅佐,我的时机便到了,等这段时日忙完,那文凤书入了户部,我怕是能得个爵位了……”

  看陈大胜有些惊愕,佘青岭就轻松的笑着说:“我这户部的差事,却也不是轻易便让出来的,好歹也得让老大人们知道我的好,从前没有你们我是无所谓,可如今家里开始都添丁进口了,待明年秋日里你媳妇出了孝,我好歹也得给孙子,孙女儿们赚个体面不是,难不成,你做这宫里的小祖宗还做上瘾了?”

  陈大胜立刻摆手:“看您说的,还过瘾呢?瞧这宫里这份乱,小姑娘是一茬一茬的往里挤着,这么说!您急流勇退我是松了一口气,您以后享福就是,你儿子我啊,还有你那儿媳妇,就哪个也不是笨的,再说了,且不等您给子孙后代赚那点家当呢……您是做爹的,往后就只管享受便是……”

  佘青岭高兴极了,还亲自给儿子递水果,一朝大臣趋之若鹜的东西,这对父子真心不太稀罕。

  他们正说着闲话,马二姑却匆忙进来说,皇爷下令让他们去九思堂呢。

  佘青岭闻言嘴角微抽,到底无奈摇头讥讽道:“啧,就天生一副帝王骨,腹内却藏着成群的小女娘,这瞻前顾后柔肠百结样儿,我都替他累的晃,你过去少说话,那孟五郎是个爱做主的,随他,他说什么你笑着附议便是。”

  陈大胜笑笑,站起来进屋换了亲卫服小跑着去了。

  燕京九思堂,陈大胜到时刚好看到刑部清吏司郎中唐九源。

  他们两家是邻居,往日想遛弯儿,后山就能看到人家小唐大人,总带着娇妻提着小花篮,人也不采蘑菇,人家摘野花儿玩。

  这两口子毛病不小,你上一回山,爬恁老高,弄点野菜蘑菇回家添个菜碟不好么?

  如此倒也惯熟,也亲,这俩人笑眯眯的互相打着招呼,又一起往里走。

  唐九源人不错,快进门的时便低低在陈大胜耳边轻声道:“飞廉兄,一会子进去,咱俩就找个旮旯坐着听便是,这是人家九思堂管的江湖事……懂?”

  又看左右没人,他就附耳对陈大胜说:“听说谭守义请了十位老隐入京保儿子,咱这燕京城怕是要乱了。”

  陈大胜自早知这个消息,看唐九源没把自己当作外人,他便也轻笑低声道:“就想不到那谭家,竟私下供奉了那般多老隐。”

  唐九源一扬眉:“谁说不是呢,老谭帅拳拳爱子之心,真真令我辈动容啊。”

  去岁皇爷遇险,谭家可没说自己家有这般多的老隐,就连救驾的念头都没有,倒是上了半尺折子问安,如今再看这声势,哼,君臣离心已在眼前了。

  也是奇怪了,九思堂今儿没派人迎接,却有牌子引路。

  俩八卦的顺着引路牌儿,互相谦让的进了一处院落,甭看这九思堂是险地,却也有个雅致地方。

  面前这院名叫万誉堂,进园便看到郁郁葱葱满目杂竹,当中一条鹅卵小径,就曲曲弯弯半露着引他们向内走,走没的几步眼前便豁然开朗,竟是九曲桥中抱着一座四角飞翘,体态玲珑小巧的亭子。

  那亭子并无遮掩,远远看去已有不少人早就来了,唐九源便背着手看了一圈轻笑道:“飞廉兄,此地到妙啊,你看,这是外有杂竹覆盖,内里偏大开大合,倒是不怕人偷听的。”

  陈大胜万想不到自己这邻居是个口无遮拦的,他举起拳头抵唇轻笑着上了桥,拐来拐去,终于到了中心位置,便有一位老熟人谢五好出来相迎。

  “哎呀哎呀,两位大人啊,今日我九思堂着实是差事繁忙,我这刚接了几位兵部的大人来,未及出去相迎,两位竟自己来了,这,着实就对不住了,还望两位大人海涵,海涵啊!”

  陈大胜才不海涵,他笑着往里看看,就讥讽道:“呦!谢令主今日不喊公子了?”

  谢五好面色一窘,陈大胜已经跟唐九源进了亭子,又与几个相熟的同僚打了招呼,他们便坐到了角落,靠着围栏拿点心,预备喂池子里的鲤鱼。

  九思堂的点心一如既往的硬朗,陈大胜不好意思生掰,就将手放在桌子底下慢慢的揉搓,时不时捻下一点点往身后水里一丢,便有一大群鱼儿咕噜咕噜的聚会过来,个个张着大嘴,看上去一点都不好看,还有些渗人。

  陈大胜以为做的隐秘,却不想被九思堂的一位分令看到,便吐了一口吐沫骂道:“纨绔子弟!”

  谢五好正好听到这抱怨,便无声无息的过去轻声道:“那是老刀,什么眼神儿?比他~你才是个纨绔子弟,可闭嘴吧,没得传出去丢了九思堂的脸。”

  这人脸色涨红,扭脸正要再次打量一次陈大胜,那边却喊了总令主到。

  孟鼎臣是正儿八经的二品大员,在坐的都没有人家官儿大,便都站起来迎接。

  他也是刚从宫内出来,却换了家常道服来这边与同僚议事,他倒是一副哈哈的轻松自在样儿,进来便随意拱手道:“哎呦,诸位大人辛苦,我这破衙门人手不足,虽说榜下硬是捆了俩,翻身又被人家跑了,进士老爷不做人家也不爱来的破地方,如今没得人手用,今儿就失礼怠慢了……”

  都是朝中的差事,不管此人如何癫狂,众人却笑的真诚还礼道无事。

  待又各自坐好,上了新茶,孟鼎臣才笑着说:“嗨,就是些许小事,哪里就值得惊动各位的衙门?本官不止一次跟陛下说,江湖上的鸡毛蒜皮多了去了,各位大人身上差事本繁忙,就不必惊动了,可皇爷却说,燕京治安缺了哪个衙门那都说不过去,如此才有了今日这个碰头会……”

  却原来,那日谭士元在花街被砍之后,情不移又进行了两次刺杀,也非刺杀,就单方面施暴。

  如此便废了谭士元一只眼睛,还有另外一只手,她是必要活刮了谭士元的。

  皇爷本就不喜谭士元,就想着把这货引出燕京,就随他去死。

  谭士元又不是个傻子,他阴毒奸诈,就想着百泉山进不去,他就只能在燕京求一条生路。若在燕京被人活活追砍,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而朝廷又无法干预,便是他死了也会折损朝廷威严。

  这人却是不想活了,便预备拉一切人下水,他恨这个国家,更怨恨自己的父亲甚至谭氏满门,早就万念俱灰。

  可他再恶心,再被人厌恶,他却是有人管的。

  那江湖中一连来了十位老隐,安顿好就照着规矩在九思堂报备了,报备完,人又各自守在谭士元躲避的凝疏琴舍不动了。

  这琴舍依旧是个粉楼子,豁出去的谭士元哪次被抓住,大多衣不遮体,算是把情不移的名誉毁的相当彻底。

  孟鼎臣是个傲气人,他的意思便是,此事乃江湖纷争,自然是我九思堂的事情,诸位大人到时候只管人到,就远远观战便是。

  至于他们,九思堂预备倾巢出动,先围凝疏琴舍看那些人鹤蚌相争,若是情不移赢了那些老隐受伤,就趁机裹了谭士元将他送出燕京随便找百泉山哪块地方藏起来都可以,也对谭家算作交代。

  若是情不移输了,便捉拿情不移与秦舍交涉,再不许她入京。

  这便是他的计划。

  孟鼎臣将计划说出,便有捧臭脚的站起来道:“令主大人既都这样说了,却也罢了,咱们还乐不得清闲呢,这江湖事跟我们学的那些弓矢御,殳矛守,戈戟助,凡五兵五当,长以卫短,短以救长,嘿嘿,那不是一个路数,诸位大人?是不是这样啊……?”

  大人们笑的好尴尬。

  唐九源就对陈大胜低声道:“这位,是二皇子的人。”

  陈大胜正在捏第三块点心,抬脸一看吐沫横飞那人,却道:“想什么呢,墙头儿草罢了,他妻弟在宫里陪着五爷读书呢,我见过几次,这姐夫小舅子路数一样,最爱卖弄书包,你只要比他们高一级,你就是他们亲爹,别说,人家这样却也讨喜,并不招人厌恶。”

  说完,他递给唐九源一块点心,两人一起揉捏着继续喂起了鱼。

  陛下有旨,便惊动京中一切衙门忙碌,虽孟鼎臣无需旁人帮衬,可旁人也却得有个态度,都得去,去了,便各自远离战圈儿,随意划拉了个地方蹲着就好。

  可这些人却不知,那远在燕京五百里处,谭守义作为赴任的封疆大吏,他无旨不敢善归,便只能安营扎寨等候消息。

  甚至,这老东西给儿子的棺木都预备好了,大号的三层棺椁,比他次子当初那口可奢华多了。

  家里有个处处与自己作对,将情不移诓骗着脱离自己管束,又擅自将情不移逼疯行刺皇帝,又一再得罪秦舍的儿子就死了,谭守义都不预备难过。

  他写求救折子,不过是因为他是谭士元的爹,他不能不慈,便得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至于他儿子的生死,他早就去了密函,先请罪,最后重申态度,便是这个混帐死了,也请陛下将他挫骨扬灰。

  大家宗长从来都是这样的气魄,只可惜这第三代老谭家人,却被他那个混账爹教育坏了。

  夜幕降临,帐内烧着牛油蜡烛,年纪不大的谭唯心却被人拿牛筋捆在长凳上,正被他爷爷提着马鞭子抽。

  这孩子倒是个硬骨头,随他爷爷二十几鞭子下去,一鞭子下去就皮开肉绽,他却也不吭气,就自己咬着嘴唇,额头冒汗的生抗。

  谭守义年纪大了,就气的浑身摇晃,他又一鞭子下去骂道:“小王八蛋,倒是像你的老子,骨头硬的跟我泽儿一模一样!”

  可惜,他孙儿不捧场。

  一直没吭气的谭唯心闻言就吐了一口血吐沫喘着还嘴:“我爹?我爹是谭士元,他个贱婢生子,竟,竟敢当我爹?他,他也配!”

  这一句话祭出,好没把谭守义气个倒仰,他提着鞭子上去连连抽打十几下,这次下了重手,伤了骨头,谭唯心终于忍耐不住哀嚎了一声:“爹!”

  喊完便晕了过去。

  看孙子晕了,谭守义却丝毫不心疼的想让人泼醒他,预备继续打。

  他家老亲卫实在忍不住,便上来打劝道:“老爷,可不能打了,看在二爷的份上,咱慢慢教着,慢慢教着,这是皇爷给二爷指的血脉,他有个万一,皇爷那边您也不好交代啊……”

  便是心中有千万盘精妙棋局,谭守义此刻也万念俱灰,他提着马鞭指着血肉模糊的小孙子骂到:“打死了最好,打死他便给我泽儿换个听话的,我宁愿要个窝囊懦弱的,也不要这样的!

  你看他胆子大的,去岁一年我是怎么教育他的,他爹,他爹都没有这待遇,老夫竟是一点儿没防备住,这狼崽子就敢偷了我的宗主令,私下调遣咱家两代心血熬出来保命供奉,就?就去,去救那该千刀~万剐牲口东西!他也配?好,好!”

  心中越想越气,万念俱灰他预备上去踢,被老亲兵一拥而上抱开,谭守义就继续骂道:“谭家不是老夫一人的谭家!打死他好歹也是个交待,这真是祖上不积德,一蠢蠢一窝,我原想就带着你们远远去了,先恢复恢复元气,修养一下生息,外人都不找谭家的麻烦,便有错漏皇爷都不计较了,这,这下好了,便什么想头都被这小畜生毁了……毁了!”

  谭守义推开亲卫捧来的茶盏,几步上去,用了最大的大力气,终踹倒了那绑着谭唯心的长凳,对着还在昏迷的孙子又是一阵乱抽。

  他正癫狂,便听到外面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有人跌跌撞撞下了马,又一路急奔到了帐前。

  谭唯同身形狼狈,满面胡茬,双目赤红的进了帐子,他先是嘴唇颤抖的看着弟弟,刚要说话,就听到谭守义大喝:“拖出去!”

  有老亲卫七手八脚的上来拦截,他被人抱着腰往后走了十数步,也是急了,谭唯同低头就咬住一老亲卫的耳朵,吃人肉般的给人咬下一块来。

  他狰狞着吼:“放开我!!”

  便是有人少了半片耳朵,也不敢放开他啊。

  实在无法,谭唯同从袖子里抽出一把匕首,对着自己脖子就是一下,接着比着要害地方大喊:“放!!!”

  如此,众人到底不敢动了。

  举着匕首比着脖子,谭唯同就进了帐子,他一步一步的走到弟弟面前,手里的匕首掉下来后,他跪下,抱住自己弟弟,眼泪刷就流了下来,狰狞道:“哈,死了吧,死了解脱了,啊?爷爷,您,您莫不是在鞭亲孙子的尸?如今我家也算是全了,您看,我来了,您一起鞭了如何?”

  谭守义手里的鞭子落地,他呆呆的看着自己的孙子,到底一口鲜血喷出,仰天便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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