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二十章 五省告急上

高迎祥的本意是让李自成留下，在山西休养生息一段时间，他知道，李自成好不容易脱离虎口，正是需要休养生息的时候，更何况他是自己的外甥，哪有舅舅不照顾外甥的道理。高迎祥的出发点不错，可是他忽略了一个问题，李自成不过是刚刚投靠闯军，如果高迎祥一上来就如此偏向李自成，岂不是让李自成成为了众矢之的，不服气或者说嫉妒的人大有人在。这对李自成其实是极为不利的。不过李自成非常聪明，他知道，越是在这个时候，就越要紧紧跟着舅舅，要想成就一番大事，就必须要学会借势，很明显他是高迎祥的外甥，这就是最好的势，只要能紧跟高迎祥，自己在很多事情上就能走捷径。所以他立刻出列要跟高迎祥一起。李自成这么一跪下，高迎祥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应该是说错话了，他环视左右，发现不少将领面色不虞，显然刚才他对李自成的表态惹恼了众人，李自成寸功未立，就要坐镇山西，山西可是闯军将士们奋勇拼杀打下来的，凭什么让李自成躲在后面享受胜利果实。

        高迎祥心一横，为今之计只能是按照李自成说的来了，他立刻笑道：“自成，你可要想好了，陕西是什么情况你比我更清楚，你要知道，这次去陕西其实是非常危险的，你才刚刚从水深火热的地方出来，难道又要回到那个鬼地方去吗？”

        “闯王此言差矣，在军中，您是闯王，我是一个将领，闯王以身作则，以身犯险，难道要让末将眼睁睁看着？况且，山西一带是闯军弟兄们浴血奋战打下来的，我有什么资格坐享其成，加入闯军寸功未立，这不是我李自成做事的风格，况且陕西的情况我最熟悉，我来领路，最合适不过。这是公。于私，您是我的舅父，哪里有舅父出征，外甥在边上看着的道理，如果这个消息传回去，以后自成还怎么在族人面前立足。闯王休要阻止，于公于私，这一趟，就让我陪您去。”李自成诚恳的盯着高迎祥的眼睛说道。

        高迎祥仰天长叹，“哎！长大了，长大了。自成，你终究还是成为了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你能这么说，我很欣慰，也罢，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若是我不同意，倒是显得我不近人情了。好，我答应你，这次去陕西，你就跟着我一起。众将听令！”

        呼啦一声，听见高迎祥声音的全部将领出列，纷纷跪在了高迎祥的面前，这是高迎祥每次布置任务前的固定套路，虽然闯军讲究一个义字，但是在排位上还是尊卑有序，毕竟闯王是大家公推出来的，自然要体现规矩二字，所以高迎祥下令，全部将领都是跪接。

        “黄龙，刘哲！”“末将在！”高迎祥点出了两个人的名字，这是他的心腹大将，一万老营兵分成两个营，就是由他们分别率领，基本上这两人就相当于高迎祥的左膀右臂，亲兵统领。两人应声膝行出列，跪在了高迎祥的面前。高迎祥立刻道：“此次出征陕西，除了自成和麾下人马跟我一起去以外，一万老营兵随我同去，另外第二十营开始往后所有兵马与我同去。”高迎祥这么一布置，可是不得了，要知道，闯军本来是三十六营的编制，新收编的兵马还没来得及整编，高迎祥这次出击陕西，摆明了是不想带新兵去，就算是饥兵，也要挑选营中的老兵去。一下子就点出了十六个营的兵马，这可是八万大军，加上老营兵一万，还有李自成的五千人，军队接近十万之数。十万大军西征陕西，打开局面，不能不说，高迎祥也算是好魄力。

        “张献忠！”“末将在！”高迎祥点了张献忠的名字，张献忠立刻出列跪在了高迎祥的面前。他正要双手抱拳高高举起，高迎祥却上前一步按住了他的肩膀，说道：“献忠，这次要辛苦你了，你肩上的担子不轻啊。”张献忠一愣，怎么高迎祥会这么说，这是什么意思。他来不及多想，只听高迎祥接着道：“这次南下大军，就以你为首。”张献忠动了动嘴唇，“闯王这。。。”

        高迎祥摇了摇头，“不要急着说话，你张献忠的能力我知道，这么些年你在闯军中也证明了自己的实力，不说别的，你自己的营中也是精兵如雨，猛将如云，如果南征大军能让你统帅，我还是放心的。除了我刚才带走的人之外，剩下的人全部交给你统领，正兵营也全部交给你，给你最大的自主决定权，打进河南之后你可自行判断，如果河南不好打，你就去湖广，再不济就去四川，总之，不要跟官兵缠斗，将咱们义军的威名远播出去。速战速决为上策。”张献忠惊讶的合不拢嘴巴，没想到闯王竟然将这么大的权力赋予自己，要知道自己不过是跟李自成的年纪一般大，可是闯王竟然给自己这么大的军权，闯王方才说什么，除了他带走的人以外，剩下的人全部交给自己，这可又是将近十万大军啊，特别是将正兵营全部留给自己，这份恩情实在是太重了。张献忠激动地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只能是不断在高迎祥面前磕头，表达自己的感谢之情。众将也是万万没想到，高迎祥竟然会如此信任张献忠，将这么多军队交给他指挥。就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高迎祥继续道：“剩下的人都是新附之军，这些人就交给罗汝才和贺一龙，你们二人统领剩下的十万人马，固守山西，记住，其他的地方都不重要，芮城和平陆的两个渡口是万万不能丢失的。明白吗？”

        罗汝才和贺一龙对望一眼，虽然两人平时不对付但是在大事情上两人可不含糊，高迎祥将留守山西的任务交给了他们两人，要知道，在这么几支队伍当中，不论是西征的闯王，还是南下的张献忠，其危险系数都是极高，毕竟河南那边是一片未知之地，也不知道官兵的实力究竟怎么样，而陕西更是不用说了，自己的麾下就有很多陕西的士兵，他们也是从陕北发迹的人，怎么会不知道陕西的军队战斗力怎么样。去了陕西，就要跟杨鹤的兵马正面相遇，胜算能有多少还犹未可知。这么一看，还就是留守山西最是安全，虽然方孟亭的人马在太原府聚集，可是在没有得到大同军的绝对支援之前，山西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除非朝廷下令调动边军入卫内地，否则，只要大同军还要跟北虏对峙，山西就没有危险。

        两人刚想要拒绝，可是迎上高迎祥那种不容置疑的眼神，两人的气势瞬间就矮了一截，高迎祥在闯王的位置上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么长时间下来，积威甚重，自然这些军将都是对闯王服气，高迎祥如此布置，没有人敢说一个不字。两人沉吟了一下，同时领命。

        高迎祥布置完毕，满意的点点头，这样一来，大军一分为三，每一部的实力都超过了十万人，正好将三十万大军平均分配，而且这只是初步的力量，攻入其他地方之后，他们还能收编更多的兵马，义军的人马就会呈现滚雪球似的增长，当军队增长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官兵又能将义军怎么样呢。而且从地图上看，高迎祥这样布置其实也有其合理地方，首先，张献忠和高迎祥的两支兵马根本就不是独立作战，陕西留守的贺一龙和罗汝才就是一个纽带的作用，将两支军队紧密联系在一起。并且，不论是河南还是陕西，都同时跟湖北接壤，如果陕西和河南的战事不利，他们完全可以在湖北会师，而山西这边留守的部队也能渡过渡口，直接跟大军汇合，如此可攻可守的态势，不正是闯军所需要的的吗？

        高迎祥一向是一个雷厉风行的人，既然方略已经定下，将士们在平阳府也休息的差不多了，三日后，闯军立刻一分为三，开始了行动。三路人马在芮城县下集合，高迎祥对着众将举起了手中的酒碗，他们要举行一个简短的出征仪式。高迎祥慷慨激昂道：“众将士！咱们在山西辗转千里，才打下了如今的大好局面，可是咱们现在不能固守一地，必须要跳出去，到更广阔的天地中去。所以今日，我们三十万大军在此分兵，希望以后咱们闯军能顺风顺水，攻城掠地，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我高迎祥带头喝下这碗酒，与众将士共勉！”高迎祥一仰脖子，一口气将碗中酒水喝干，众将皆是和高迎祥一样，将酒一饮而尽，哗啦哗啦，一片陶碗摔在地上的声音。

        高迎祥拿起毡帽，郑重的戴在头上。翻身上马，对着数十万大军吼道：“全军听令，即刻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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