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坦诚（1）
只一个晚上，日本人最在租界里损失近百人，其中还包括了一个小队的宪兵士兵。尽管租界巡捕房和特高课方面严密控制了消息，可租界里从来都不缺少消息灵通之人，所以这个消息，很快就在租界里传的沸沸扬扬。只是和特高课最后给出的定论不同，租界里的那些消息灵通之人，并不认为昨晚在租界里袭击宪兵和特高课便衣的袭击者，只是独自一个人。
表面上是个餐馆老板的汉斯，自然是租界里众多消息灵通之人中的一个，得到消息之后的他，第一时间便怀疑到了唐城。只是他跟其他那些消息灵通之人一样，不认为昨晚的事情，是唐城一个人做的。所以他之前的那个怀疑，再次涌上心头，他怀疑唐城并不是一个人来的上海。
汉斯一直怀疑，唐城在上海，应该藏着一支能力强悍且善于伪装潜伏的行动力量，否则日军宪兵司令部大楼的事情，唐城绝对不可能做到。他很想从唐城口中得知昨晚的真相，可惜唐城一大早就已经离开住所，找上门来的汉斯，并没有见到唐城。早起之后就已经出门的唐城，是去了三元书店找黄三元，所以汉斯才会扑了个空。
还是在三元书店后面的仓库里，唐城和黄三元面对面坐着，两人之间的茶几上摆着一壶热茶和两个茶杯。“昨晚的事情，真是你干的？”汉斯没能得到的答案，黄三元却轻易从唐城的表情和反应中看出。面对黄三元的惊叹，唐城并没有承认，但也没有摇头否认，只是用眼神示意桌上的茶壶和茶杯。
黄三元只好拿去面前的茶壶，给唐城先倒了一杯热茶，后者端起茶杯慢慢的喝了一口之后，这才开口言道。“昨晚的事情，的确是我做的，这只是个开始，接下来，我还会针对特高课的便衣，进行连续袭击。”几口热茶下肚，唐城放下茶杯，将一路拎来的公文包交给黄三元。
“这是我昨晚缴获的部分军火，我留着没用，你们应该能用得上！”唐城交给黄三元的公文包里，装着昨晚从交火现场捡来的三支手枪和一些子弹，另外还有几张特高课的特务证件，依照他对上海地下党组织的了解，这些东西应该能派上用场。果然，黄三元接过公文包打开来只看了一眼，脸上便已经露出一丝喜色。
“我建议你这段时间最好还是先稍稍蛰伏一阵，昨晚的事情闹的太大，我担心租界工部局不敢得罪日本人，说不定会责成租界巡捕房帮着日本人，在租界里实施大搜捕。另外还有不少混迹在租界里的黑帮，也暗中帮着日本人做事，一旦他们三方联手，麻烦会很多。”黄三元提醒的很是婉转，唐城马上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多谢担心！不过我有自己的计划和退路，即便租界工部局放特高课进入租界做事，我也能顶得住。”唐城并没有将自己的接下来的计划，告知给黄三元，不管是军统上海站，还是上海地下党组织，唐城都没有对他们和盘托出自己行动步骤的想法。“我今天来找你，是有一件事情，需要你们帮忙。”
明天就是上海特高课那批外调特务到达上海的时间，不愿意白白浪费机会和时间的唐城，索性跟黄三元直接说明来意。“我需炸yao！大量的炸yao！我希望你们在考虑自身安全的情况下，提供大量的炸yao给我！明天就是特高课那批外调特务来上海的日子，我准备袭击他们，给特高课送上一份大礼！”
唐城话语中提到炸yao的时候，黄三元的眼皮就已经不自觉的跳动起来，等唐城说出他明天就要伏击特高课外调特务的时候，黄三元的脑袋里已经是一片混乱，他都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回答唐城了。似乎是觉着自己应该给黄三元思考的时间，唐城没有继续往下说，只是眼也不眨的看着黄三元。
十几息之后，渐渐回过神来的黄三元，这才表情犹豫的抬头看向唐城。“我不知道组织手里到底有多少炸yao，但我肯定，组织里应该是有炸yao储备的 ，只是不会很多。只是你打算伏击特高课的外调特务，我觉着是不是再考虑考虑？如果动静闹的太大的话，日本人会发疯的！”黄三元的担心不无道理，只是唐城现在却并不想听到这些。
“我从来都没有针对过日本平民，我袭击的从来都是日伪特务和军人，还有那些从国内搜掠资源去日本本土的野心商人。只要有抗争，就必定会有牺牲，难道咱们什么都不做，就不会有无辜的人死去了吗？南京城里白白死去的那些百姓，难道他们不是无辜的？指望日本人能主动放下屠刀，那是不可能的，这个道理，你们应该知道。”
唐城的话，令黄三元无言以对，这番话表明，唐城已经明白了他想要表达的意思。地下党组织一直不主张像军统那样频频刺杀日方要员，就是担心这种刺杀手段，会引发日军针对中国平民的屠杀行为。可事实上，沦陷区里的日军，从来都没有停止过针对中国平民的屠杀。甚至有些地方的日军，还经常以射杀中国平民，为打赌取乐的手段。
“我并不是一个喜欢杀戮的人，你也是做情报工作的，应该知道国内的环境怎样。不管是你们还是国府这边，很多地方和部门都跟筛子一样，被日伪特务渗透的千疮百孔。面对这种环境和局面，唯一解决的手段，便是发现一个日伪特务，就干掉一个。日伪特务的渗透手段再是高明，伪装身份再是完美，他们也不可能源源不断的渗透进来。”
“特高课在关外的那些特务训练基地，不可能像变戏法一样，能撒豆成兵。所以只要我杀的多杀的快，他们后备训练出来的特务就跟不上趟，杀掉那些老资格的老牌特务，新来的新手们，相信构成的威胁就会小很多。”唐城这番大道理，黄三元总觉着什么地方不对劲，可要是让他马上反驳唐城这番话，黄三元却又找不到合适的切入点。
唐城心中暗自偷笑，欣赏着黄三元一脸纠结的模样，让他有些不忍，但是为了自己接下来的行动，他只能这么来忽悠黄三元。唐城离开书店之后，回到书店前面的黄三元还是一副暗自纠结的样子，接到电话赶来书店的三姐，听过黄三元的复述之后，哭笑不得的她也不知道该如何为黄三元解惑。
上次送情报时跟唐城有过会面的三姐，现在是黄三元的单线联系人，同时她还有一个更为隐秘的任务，就是评估唐城，说服唐城加入地下党组织。三姐赶到书店，并没有见到唐城，得知唐城提出的要求之后，没有权利马上做出回复的三姐，只能是马上离开书店，去联系自己的上线。
如同黄三元对唐城说的那样，上海地下党组织虽说缺少武器装备和物资，可他们还是积攒下来一些炸yao。经由三姐送出的消息，很快就被送到上海地下党组织高层的手中，一番简短的讨论之后，上海地下党组织的几位高层却并没能统一最后的意见。唐城的能力如何，昨晚的事情已经令上海地下党组织这几位高层，心中有所了解。
可正是这样，有两个上海地下党组织的高层，才会对唐城持反对意见，因为他们担心唐城如此胡来，会令特高课对上海地下党组织实施全面的搜捕。高层的意见没能统一，所以唐城没能从上海地下党组织这里，获得他想要的炸yao。午饭后再来三元书店的唐城，从黄三元口中得知结果之后，只能是去找了汉斯。
“唐，你跟我老实的说，昨晚租界的事情，是不是你干的？”面对主动送上门来的唐城，汉斯面色和悦的发问。整整一个早上，汉斯发动了手下几乎所有的线人，利用各种渠道打探昨晚发生在百乐门舞厅外面的事情。随着消息的一步步完善，逐步了解昨晚真相的汉斯，对唐城的能力有了新的了解。
汉斯甚至做了一个比较，如果昨晚在百乐门舞厅外面的袭击者，是德军中最优秀的士兵，可能也无法做到连续袭击之后还能全身而退。更何况昨晚被袭击的日军宪兵超过一个小队，另外还有20多名特高课的便衣特务在场，能够对如此数量的敌人造成重大伤亡，自己却能顺利脱身，汉斯并不认为德军中有这种超级高手存在。
所以见到唐城主动出现之后，汉斯急于从唐城口中得到答案，他更加想知道唐城昨晚是如何做到的。唐城闻言，并没有打算瞒着汉斯这个老狐狸，所以只能点头坦白一切。“没错，昨晚的事情，是我做的！我的身手如何，作为老朋友的你，不是一直都知道嘛！干嘛还要做出一副你从来都不知道的样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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