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0 从不亏本的李团长
整个下午，孔捷带着楚云飞一行，又逛了不少属于独立团的游狙区。
所目睹的情形与先前的差不多，躲在县城、村镇、据点、炮楼里的鬼子，在独立团掀起的冷枪冷炮运动的潜在威胁下，甚至连头都不敢露的。
也难怪在独立团外围游击区，见不到什么日伪军了。
这满山遍野地到处都是藏人的地方, 指不定什么地方就藏有独立团的枪手和炮手。
这些战士可不和你讲道理，打得就是冷枪和冷炮。
一枪一炮，得手立马撤离，一个人甚至敢偷袭一支日军中队。
返回团部驻扎地的途中，孔捷向楚云飞等一众晋绥军军官们介绍道：
“我独立团的冷枪冷炮运动到今天，已经展开有将近两周时间了，虽然在局部的某个点上取得的战果十分有限。但是到目前为止，这两周时间所取得的战果汇聚起来, 又如何呢？”
“和尚，你给楚兄他们汇报一下这两周时间以来，我团冷枪冷炮运动取得的具体战果。”
“是！”
和尚应了一声，有备而来的情况下，从身上掏出早就记录好了数据的册子，念道：
“各位团长，这份数据是由我们团执行冷枪冷炮的战士自己记录汇总所得的，都有旁观者证实，数据绝对真实。”
“我们独立团开展冷枪冷炮运动的第一天，共计干掉日伪军323人，其中日军111人，伪军202人，汉奸10人。”
“到第二天，日伪军有了防备, 战果要小了一些，只干掉日伪军254人。”
“第三天175人……第14天45人。”
“至于今天，还没有统计具体的战果，但咱们先前观察到的冷枪冷炮的偷袭, 至少也干掉了日伪军十几人。”
和尚没有说出最后这十四五天的时间，汇总起来干掉的日伪军人数。
但一众晋绥军军官们听着，还是不由自主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三百、两百、一百的可不是数字，这是一个个活蹦乱跳的鬼子、伪军、汉奸啊！
每一天都有斩获，直到了第四天，斩获的日伪军人数才下百。
到了后面，日伪军彻底重视其八路军的冷枪冷炮运动，并制定了相应的对策，当起了缩头乌龟。
这才把每日被冷枪冷炮偷袭的人数，控制在了二位数。
但每天还是有鬼子伪军被偷袭致死。
八路军在敌后，以这种手段杀敌的速度可谓惊人。
楚云飞一行晋绥军军官暗自思忖着，就算他们晋绥军隔上两周作战一次，恐怕那杀敌的效率也远不如八路军掀起的这场貌似毫不起眼的冷枪冷炮运动。
孔捷上午的话语似乎还在耳畔回响：
“我们八路军掀起的大规模的作战，次数虽然不多，但小规模的战斗从来不曾停过。”
“是不是游而不击？有没有杀鬼子？你们可以去找鬼子和伪军问问，他们心里比谁都清楚。”
眼下在游狙区目睹的一幕幕，带给这些晋绥军军官们莫大的冲击。
楚云飞一行哪里还敢提什么八路军游而不击的话题呢？
天色已晚，楚云飞等一行晋绥军军官暂时留在独立团休息。
按照孔捷这边的计划：
“楚兄, 重山兄，还有各位团长，今天咱们就暂时到这儿了，天色已晚，明日我再带着大家在我独立团四处转转，
后日，按照我们上级交代的命令。
这次为了郑重接待诸位，由我们铁三角三个团共同组成接待小组。
后日诸位若是想去新一团和新二团逛逛。
我们新二团团长李云龙，还有新一团团长丁伟那边，也已经做好了准备，我随时可以派人护送大家过去。”
晚上留在独立团驻地休息的时候，各晋绥军军官们每人倒时都有独立的屋子。
楚云飞进了屋，副官孙铭连忙把门带上，两人在内屋的床榻上躺着休息。
回想今天在独立团的所见，副官孙铭感慨不已。
“团座！”
“您说这独立团到底是什么鬼地方？这还是咱们印象中的八路军部队吗？”
楚云飞笑道：“哦，此话怎讲？”
孙铭道：“团座，咱们今天一天的参观交流学习，您也看到了，这独立团是处在敌后的八路军部队，按说鬼子没事儿就来大扫荡，这八路军又是孤立无援，处在最危险的对敌环境下。
可您看看他独立团过的是什么日子？
战士们吃的比咱们平时吃的都好。
一个处在敌后，搞个游击区也就罢了，现在还搞了什么游狙区，冷枪冷炮运动。
这哪像是八路军啊？简直像是鬼子伪军的二大爷。”
“您说小鬼子什么时候变成泥捏的了？”
楚云飞沉默了片刻，说道：“或许你可以换过来想，不是这鬼子太弱，而是这独立团太强。”
“太强？”孙铭有些困惑，“他一个小小的八路军团级作战单位，能强到什么地方去？”
楚云飞神色凝重道：“千万不要小瞧孔捷。”
“在此次来独立团参观、交流、学习之前，我对孔捷的印象还停留在苍云岭战役结束的时候，他曾表现出来的实诚。”
“直到今天过来，我才知道自己看走眼了，此人在貌似实诚的伪装下，还暗含了相当过人的智慧和谨慎。”
“咱们一行来他独立团参观，从最初的瓜果，到军事演习，到午饭，甚至到后面的游狙区，很明显，这一系列的参观行程都是他提前计划好的。”
“该展示出来让咱们看到的，一点不少，可不该让咱们看到的，咱们可是一点都没有看到。”
孙铭道：“团座，您是说他独立团的装备情况？”
楚云飞道：“何止是装备，据咱们探查到的情况，这独立团的规模早已经突破了八路军团级作战单位该有的规模。
至于具体有多少兵力，咱们无法确定，但数量决计不少，甚至有可能赶得上咱们三五八团。”
孙铭骇然道：“团座，这不大可能吧？”
楚云飞道：“若非如此，就像你说的，这独立团处在敌后，像是鬼子伪军的二大爷似的，为何鬼子伪军对此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竟像是主动退缩，受欺负似的？
这还是咱们认识的报复心理极强的小鬼子吗？”
“我们想看到的他独立团的装备情况，独立团根据地及周边游击区的布防情况，还有团内的军事基础发展，这些孔捷可通通没有向咱们展露半点。”
“而这些正是独立团处在敌后，能让鬼子吃哑巴亏的原因所在。”
说到这里，就连楚云飞都有些庆幸，“所幸到目前为止，我们双方还是友军，而不是敌人，有这样难缠的对手，任谁怕是都要彻夜难眠了。”
一夜无话，楚云飞脑海里暗自思索着此次来独立团的所得，琢磨着返回三五八团之后，也得想办法培养一些枪手和炮手，这冷枪冷炮运动，的确够劲。
……
而就在楚云飞苦苦思量的时候，其他晋绥军军官们也是各怀心思。
有不少晋绥军的团长在今天的参观中，见识过独立团仅仅是露出的“冰山一角”的强悍。
睡前在床榻上所感慨的，别的没有，只一条，以后千万别惹到这独立团头上。
至于七十一团团长吴长生，还有五十七团团长杨重山，那就不管那么多了。
独立团早就是两方私底下走私的老合作伙伴了。
这次过来，见证过独立团在敌后根据地的稳固，还有独立团流露出来的强大。
两人是越发地打定了主意，后续想在鬼子眼皮子底下搞生意，闷声发大财，
这八路军里边最好的合作对象，肯定还是独立团。
孔团长这个大金主可得抓牢了。
一行晋绥军军官们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今天下午参观独立团的游狙区的时候。
李云龙得到孔捷传递过去的情报之后，是马不停蹄地就展开了行动，于当天下午派出骑兵连，百里奔袭，一举赶到小徐坡一带。
顺利的打掉了正准备在小徐沟向日军投降的晋绥军一一七团的三营人马。
与晋绥军接洽的几十号日伪军被率先打掉。
投降了十几个伪军，另外被俘了几个重伤的鬼子。
至于这一一七团三营的晋绥军士兵，连军服都还穿着，就直接被骑兵连的战士们全部俘虏。
为了确保这次的行动顺利，李云龙可是下足了血本，将小半个团的机枪、冲锋枪都集中在了骑兵连的身上。
骑兵连这边武器装备一亮相，被围困在小徐沟的晋绥军士兵们，直接放弃了抵抗的打算。
双方的火力强度根本不在一条水平线上。
最主要的是，这些晋绥军刚刚收到风向投降鬼子，还没有从心思上转变过来，还把八路军当成友军呢！
指望着选择投降，能活得一命。
“八路兄弟，千万别开火，我们是晋绥军，友军，友军的人马！”
此次负责带队的张大彪一脸横相地骑在战马上骂道：“什么狗屁的晋绥军，你们少给老子装什么友军，我看到的是你们和鬼子伪军混在一块儿，要我看，八成儿也是小鬼子装扮的晋绥军。”
那晋绥军的营长连忙道：“八路兄弟，不能啊，我们真是晋绥军，我们史团长这会儿还在你们八路军根据地交流学习呢！”
张大彪揣着明白装糊涂道：“你们说的我也不知道真假，不能听信你们的一面之词。
这样，你们先把武器老老实实的给我缴上来，到时候真要是弄清楚了状况，你们真是晋绥军的部队，我向我们团长汇报过情况，再把装备还给你们。”
就这么着，这晋绥军一一七团一个营，三百多号士兵（投降日军的是三营的一部分士兵），丝毫没做抵抗，就老老实实的投了降，把所有的装备上缴，然后被张大彪一行带回了新二团。
另一边，李云龙也没闲着，率领二营潜伏在从一一七团前往小徐沟必经的一条山道上。
就在一小时之前，李云龙已经让人专门给一一七团带了消息，说是他三营的人马正在小徐沟一带与日军接触，怀疑有投敌的倾向。
要说这晋绥军一一七团三营，选择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投敌，还真怪不得别人。
要怪就怪阎老西和小鬼子玩什么暧昧。
特别是这段时间，明面上联合八路军抗日，私底下又多次与日军方面接触，想要稳住日军，两面通吃。
于是就顺理成章地给一些晋绥军的军官们造成了假象，阎长官估计有向日军投降的倾向。
再加上日军方面借此大做文章，趁机在私底下拉拢、诱降一些原本就有些心动的晋绥军军官。
这一一七团三营营长就在其中，这次也是被日军方面蛊惑，这才选择在史团长刚好去八路军交流学习，不在团内的期间，趁机率领三营可靠的三百多号弟兄，准备向日军投降。
结果被孔捷得到消息，李云龙这边直接率领部队杀了过来。
但实际情况并不是整个一一七团都有投降日军的心思。
消息传到一一七团，一一七团副团长当即点齐了一个营的部队，便赶往小徐沟的方向探查情况。
这位副团长倒是也有底线，打定了主意，真要是这三营叛变，只能就地清理门户了。
接着他就相当自然地掉进了李云龙设下的口袋里。
当李云龙率领二营五百多号战士突然杀出去的时候，一一七团的晋绥军被唬得不轻。
双方枪口相向，一时剑拔弩张。
要不是顾及到对方穿的不是鬼子的衣服，估计第一时间就开火了。
当然，李云龙也是考虑到事态的轻重，没有直接开火，要不故意制造摩擦的帽子一准儿得扣在他头上。
进攻的同时，李云龙的大嗓门儿远远的传开：
“八路军新二团在此，想活命的缴枪不杀。”
这晋绥军一行是踏进了李云龙专门设下的伏击圈。
当李云龙的大嗓门儿喊完，一行晋绥军军官们抬头向四面八方望去，四面隆起的两侧山岭上，架着一挺挺的机枪，光是重机枪就看到了五六挺。
如此大力布设的伏击圈，真要是打起来，这些八路军估计真能把他们给一锅端了。
对于八路军的强悍战斗力，晋绥军还是有所耳闻的。
那一一七团副团长没敢轻举妄动，只是压抑着怒火质问道：“请问长官是？”
“行不更名，坐不改性，老子是八路军新二团团长李云龙！”
李云龙的名号那副团长也是听说过的，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声，气势也弱了几分，还冲着李云龙敬了个军礼，回答道：
“李长官好！在下是晋绥军一一七团副团长楚正文，晋绥军与贵军是联合抗日的友军，却不知李团长眼下是何意？”
李云龙却不答话，只是喝问道：
“我问你，你小子是不是准备去小徐沟一带？”
楚正文听得心底一惊，这李云龙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去向？
还不带待楚正文为自己辩解，李云龙先声夺人道：
“你小子甭狡辩，就在不久之前，我的队伍在小徐沟一带截获了一支晋绥军，那支晋绥军可真不要脸呢！带着一个营的士兵跑到小徐沟，向小鬼子投降去了。”
“刚巧不巧，那被我们俘虏的营长说了，他是你们晋绥军一一七团的。”
“所以我很有理由怀疑，你小子也是带着队伍去向鬼子投降的，这才把你们拦下来。”
说着，李云龙直接骂开了：“作为军人，该有骨气，这是你们晋绥军三五八团的团长楚云飞说过的话。
这同样是姓楚的，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你说你们这些晋绥军，不打鬼子也就算了，还私底下投降小鬼子，这是人干的事儿吗？真他娘把脸都丢尽你家祖坟里去了。”
李云龙骂骂咧咧了好一阵子，楚正文那边终于有机会插话道：
“李长官，你这话可太冤枉我们了，我也是收到消息，听说三营叛变，投降日军，这才带着弟兄们紧赶过来，我们可不是去投降什么鬼子的。”
“空口无凭，你们手上拿着的可都是家伙事儿，老子不能因为你几句话就放下戒备！”李云龙喝道。
一时之间，楚正文对李云龙这个油盐不进的混世魔王也是无可奈何。
再加上眼下的形势不如人处，楚正文只得反问道：
“那李长官到底要怎样，才肯相信我所说的？
另外，我们史团长还有许多军官，现在正在你们八路军交流学习呢！
李长官若是不信，大可以去找我们长官问清楚情况。”
李云龙挑着眉毛，一转眼珠子，像是颇有些为难地回答道：“你们晋绥军的确是我们八路军的友军，我不能随便朝你们动手。”
“这样，为了表示诚意，我放你们离开。”
“多谢李长官！”楚正文松了一口气，连忙道谢，却又听到李云龙不紧不慢地补充道：
“人可以走，只是装备得留下。”
“不是，李团长，您这么做可有点太过分了！”回过神的楚正文神色大急道。
李云龙笑眯眯道：“我说兄弟，你放心，你去整个晋西北打听打听，我李云龙什么时候占过别人小便宜？
这些装备我只是暂下扣下来，因为无法保证你们的确没有私通日军。
等回头我找你们长官确认清楚了，这批装备我自然原封不动的还给你们，这总成了吧？”
“这……”
楚正文有些犹豫，总觉得这么做不太靠谱。
谁不知道他们八路军最缺少装备弹药，见了装备就像是老猫闻了腥，那还能有的还？
李云龙却是直接瞪了自家二营长一眼，喝道：“二营长，你小子发什么愣啊？这些武器装备这么重，咱得先帮晋绥军的弟兄们拿着呀！”
话音一落，新二团战士们立即动手，迅速地钻进晋绥军的队伍里，甚至是直接放抢，把一个个晋绥军士兵们手中的枪支给抢了下来。
晋绥军这边没收到楚正文的命令，再加上四面八方都是人家八路军的机枪威胁着，谁也没敢动，老老实实的被缴了械。
等到楚正文回过神的时候，晋绥军队伍已经有将近三分之一被抢走了武器。
楚正文一声长叹，只得把希望寄于眼前这位李团长的人品上：“李团长，那咱们可是说好的，误会澄清之后，你可得在第一时间把这些装备还给我们一一七团。”
“放心放心，你去打听打听，我李云龙向来一口唾沫一个钉，说话绝对算数！”
李云龙满嘴跑火车地答应着。
新二团队伍来的快，去得也快，顺利地从晋绥军的手上缴获了装备之后，一溜烟儿，就像潮水一般直接撤了。
望着李云龙一行逐渐远去的背影，这一一七团副团长楚正文在忽地刮起了冷风的吹拂下，一时有些凌乱。
返回驻地之后，楚正文是半刻没敢耽搁，当即安排了几名通讯兵，要求火速赶往八路军根据地，找到自家史团长，把具体情报汇报上去。
当然，考虑到团里有一个营投降日军的事情实在丢脸，楚正文再三交代那班长道：“这件事你必须亲自向团长汇报，其他任何人都不许提及。”
“是！”
……
新二团。
团部。
李云龙带着骑兵连和二营部队，还有俘虏回来的三百多号一一七团的晋绥军士兵，外加伪军和重伤的几名鬼子，返回根据地的一路上，眼睛都快笑没了。
等到见了赵刚，再也绷不住的李云龙狂喜道：“老赵，发了发了，这次咱们可是发大财了！”
赵刚连忙问道：“发财是好事儿啊，看样子事情进行得挺顺利，老李，快和我说说情况。”
李云龙就把此行前前后后说了一遍，说到自己是怎么忽悠那一一七团副团长楚正文的时候，赵刚笑的干脆捂上了肚子。
笑罢，赵刚乐道：“我说老李，你这胆子也忒大了，你就不怕把这天给捅个窟窿下来！真把人家一个营的人马都给俘虏回来了？”
“你就不怕那史团长直接向长官部告你个故意制造摩擦，攻击友军的罪名？”
李云龙乐道：“老赵，你太瞧得起那姓屎的了，他能有这胆子？”
“这三百多号晋绥军，我是跟鬼子伪军一起抓回来的，勾结日军，铁证如山，谅他阎老西也无话可说。”
“至于告状，这事儿真要是捅上去，正好又在他晋绥军军官在咱们八路军交流学习的节骨眼上。”
“你说我们俩军正在琢磨着怎么联合抗日呢！结果你晋绥军有一个营的人马直接叛变投日了，那阎老西儿的老脸能挂得住？”
“姓屎那小子巴不得我把这事儿瞒下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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